溪，柳舞寒碧（三）

　　“宋與詢，這是報(bào)應(yīng)！報(bào)應(yīng)！用忠臣名將的性命交換來的富貴，我等著看它能不能長久！”

她橫眉冷斥、奪門而去時(shí)，宋與詢面上血色盡失，一晃身倒于衾被間……

那一刻，她的腳步絲毫未曾停頓，卻似有鞭子狠狠抽在心上。

抽裂的傷口，極疼。

疼得直到兩年后的今天，十一依然不敢觸碰心傷的那一處。

碰一碰，鮮血淋漓。

更有熱淚沾襟。

***

傍晚，韓天遙正與聞彥坐于花廳，正議著當(dāng)下之事。

聞彥道：“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自然是施氏所為無疑。杭都那邊雖還不曾查到實(shí)證，但我大哥的密信，的確提起施相對韓家和忠勇軍不滿已久?！?p> 韓天遙眼底還在突突地疼痛。他闔目，以手輕壓雙目，低嘆道：“施銘遠(yuǎn)及其黨羽已多次上書，說全立和他的忠勇軍只知有韓氏，不知有君王……此事我也聽說過。只想著忠勇軍有可用之處，有自保之力，韓氏當(dāng)可置身事外……”

聞彥嘆道：“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何況當(dāng)年韓大人之死，老王爺和公子雖然隱忍下來，施相自己也該心虛了吧？再加上聶家之事……”

他忽然住口，小心看向韓天遙臉色。

聶家，聶聽嵐……

韓天遙默然，手指上移，輕輕扶住額，眼底已有蕭索之意。

外面忽一陣喧嚷。

聞彥隱隱聽出妹妹聞小雅的聲音，苦笑道：“小雅又在鬧什么？這府里，都快被她橫著走了！”

韓天遙定了定神，輕笑道：“年少氣盛，也是常事。何況自己家里，橫著走大約不妨?！?p> 扶著額的手忽然間頓了頓。

這的確是在聞小雅自己家里。不過，今日聞府似乎有點(diǎn)不一樣。

不僅多了他韓天遙，更多了個(gè)喜怒無常的十一夫人。

剝開那層偽裝，她有一把隨時(shí)會(huì)削人的寶劍……

總算十一不好事，不惹事，應(yīng)該不會(huì)輕易拔劍。

不過，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

所以，他緊跟著聞彥走了出去。

***

聞小雅正把宋昀攔在通往后院的石橋上。

她冷笑道：“都說了有什么要送進(jìn)去的，我會(huì)代你送進(jìn)去！后院都是女眷，你一個(gè)男人家，往里闖什么闖？多少年的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旁邊尚有七八名侍仆，有送宋昀入內(nèi)的，有跟聞小雅的，也有聞?dòng)嵹s來的，聽自家小.姐怒氣勃發(fā)，無不面面相覷，再不敢出言相阻。

宋昀被辱罵得臉色發(fā)白，眉眼卻依然溫文沉凝，素白衣帶蕭蕭落落飄向橋欄外，似沾了石橋下明凈的水色。

他和和氣氣地向聞小雅道：“聞姑娘，我既然答應(yīng)柳姑娘會(huì)親手交給她，便不能假手于人。聞姑娘如果有所猜疑，何不入內(nèi)向柳姑娘求證？”

聞小雅怒道：“什么柳姑娘花姑娘？今日聞府入住的客人，只有韓公子和他的十一夫人，哪里來的什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