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章國森家的院門，卞一鳴領(lǐng)著李云帆和同志們來到章國森家的西山頭，院墻外有兩個樹樁。這兩個樹樁的位置就在正屋屋脊附近——一前一后，兩個樹樁之間相距兩米左右，院墻外面還有好幾棵榕樹，其樹冠像傘一樣伸向屋頂和院子，夏天一定是綠陰如蓋，這兩棵樹樹冠的位置應(yīng)該在正屋的屋脊之上。除了幾棵榕樹，還有一刻棗樹和一棵槐樹，樹齡都比較大了。
李云帆讓李書記請出章國森的父親。
“老人家，這兩課樹是什么時候鋸掉的？”
“是——是翻修房子的時候鋸掉的。”
“為什么要鋸掉呢？”李云帆明知故問。
“風(fēng)水先生讓鋸的，說這兩棵樹招陰氣，招邪氣，國森就讓木匠鋸掉了?！?p> 所謂“招陰氣，招邪氣”就是招鬼魅，招惡魔。由此看來，“11。27”縱火案的玄機很可能就在樹和天窗的身上，至少風(fēng)水先生和章國森就是這樣認(rèn)為的。
由此可見，十年前的現(xiàn)場勘察工作太過粗糙，調(diào)查走訪的進程也因為一些似是而非的表象而止步于章國森家的院墻和梨花塢。想到這里，李云帆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什么叫草菅人命？作為一個刑偵工作者，如果不能把自己經(jīng)手的案子弄一個水落石出，那就是草菅人命。這個案子，他參加了，所以自己負(fù)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最起碼應(yīng)該堅持一下。
離開章國森家以后，王萍從軍大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個紙包，打開來，里面是一對手鐲。手鐲最寬的地方不到一公分，外側(cè)有一個鳳型圖案，必須仔細(xì)看才能看出來，因為圖案的線條已經(jīng)被磨得差不多了。線條時斷時續(xù)，看上去，年代相當(dāng)久遠(yuǎn)，身份非同尋常。
李桂蘭的娘家怎么會有這樣的金手鐲呢？李云帆和同志們對金銀首飾沒有研究，但這樣的手鐲，一打眼就知道，它絕不會是平常人家的東西。
李桂蘭說的是不是實話呢？
她娘家有什么樣的歷史背景呢？
不管怎么樣，先派人到文登鎮(zhèn)李桂蘭的娘家去一趟，而且必須現(xiàn)在就去。李云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太過滯后，結(jié)束和李桂蘭的談話之后就應(yīng)該做這件事情。
“王萍，李桂蘭和你們分手之后，朝什么方向去了？”
“她朝柳家口方向去了?！崩钭訕s道。
“如果她說了假話，那么，她現(xiàn)在很可能就走在去文登鎮(zhèn)的路上，搞不好，我們已經(jīng)遲了。李子榮，你現(xiàn)在就去，走后山，你就守在獨木橋的附近，不要露面，不要驚動她。”
“是！”李子榮穿過古榕樹，沿山脊，出后山口。直撲獨木橋。
“走，我們立即去找三叔公，先問清楚李桂蘭娘家的住址。”李云帆一邊說，一邊大步流星地穿過竹林。
茅草屋的門虛掩著。
“三叔公?！?p> 屋子里面沒有動靜。
“三叔公?！蓖跗歼吅斑呁崎T。
“三叔公，您……”王萍走到床邊，俯下身子。
老人躺在床上，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顯得很吃力。
“三叔公，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是公安同志啊！不礙事的，就是身上沒什么力氣?！?p> 王萍用手背在老人的額頭上試了一下體溫：“李隊長，頭很燙?！?p> “這樣吧！陳老師，你去找一下李書記，讓他到鎮(zhèn)衛(wèi)生所喊一個醫(yī)生來?！?p> 陳皓破門而出。
“公安同志，你們有什么事嗎？”
“您的身體！”
“沒事，這位大姐，把桌上那碗藥遞給我。”
王萍摸摸碗——碗是涼的——里面有半碗暗紫色的液體。桌子下面有一個竹外殼水瓶，王萍拎起水瓶，倒了一點水在碗里，然后把碗端給了三叔公。
這時候，同志們才注意到，墻上，屋梁上掛了不少草藥，屋子里面充滿了藥草味。
“三叔公，喝吧！”
“不急，快說！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三叔公，李桂蘭的娘家住在文登鎮(zhèn)什么地方？”
“在小李莊，就在文登中學(xué)的后面，她爹叫李拐子。”
“王萍，你留在這里照顧三叔公?？纯此氤允裁矗勘逡圾Q，走，我們現(xiàn)在就到文登鎮(zhè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