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令能混到今天,他也不傻,還想垂死掙扎,“林將軍,這定是有人誣陷下官,下官冤枉?!?p> “誣陷?那劉縣令府中管事何志坤與土匪頭目相會又作何解釋,事到如今,你還敢喊冤?!?p> 劉縣令還欲再掙扎。
“何志坤是下官府中管事不假,可他與土匪頭子見面一事下官實是不知啊,若是將軍不信,大可將何志坤帶上來嚴刑逼供,定能還下官一個清白?!?p> 既然下毒之人已被抓到,想必何志坤已死,死無對證,只要他打死不認,林羨又能拿他如何。
林羨薄唇一勾:“那就依縣令所言?!?p> 話落,蕭承蕭繼一左一右將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何志坤攙扶到了公堂上。
劉縣令正對公堂,待他轉身看清身后半跪半躺的何志坤時,雙眼驀地瞪大,連帶著腿也開始打顫發(fā)軟。
縱是如此,他仍是一副受了天大冤屈力正清白的模樣。
“何志坤,是不是你與土匪勾結,快說,否則不光是你,就連本官與你的家人都要受牽連?!?p> 劉縣令突然跪了下來,“林將軍,府中出此刁奴,是下官御下不嚴,下官任憑林將軍處置”
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
這話旁人聽著似乎是沒什么問題,反倒會覺得劉縣令公正不阿,以身作則。
一直在角落里未出聲的程芊漾倒是聽出了端倪。
表面看著是要何志坤說出實情,實際上劉縣令是在用何志坤的家人提醒他,若是他出了事,何志坤的家人也別想好過。
劉縣令這般以何志坤家人要挾何志坤,與之前時益以素云要挾她有何不同。
程芊漾:“何管事還一言未發(fā),劉縣令如此急著要定罪,是何居心?!?p> 林羨并未想到程芊漾會出聲,朝她看了過來。
他眸似深潭,讓人捉摸不透。
看來,這程家娘子還有幾分聰穎。
知道林羨來了永州城,一直處于慌亂狀態(tài)的劉縣令,此刻才注意到公堂上,竟還有女娘在。
劉縣令不認識程芊漾,當即就是一呵:“公堂之上,哪里有你插嘴的份?!?p> 程芊漾不甘示弱:“劉縣令怕是怎么都沒想到會在自己坐了半輩子的公堂上,成為受審的人,將軍既說我與此案有關,我為何不能插嘴?!?p> “將軍”,程芊漾俯身作揖,模樣溫順乖巧靈動,“劉縣令到底有沒有與土匪勾結,只需一查他府中賬目即可?!?p> 雖然上一世并未發(fā)生過這些事,但林羨是都城來的大將軍,若無一定的能力便不會派他來,而他敢眾目睽睽之下審問劉縣令,就足以證明他有足夠的證據(jù)能定劉縣令的罪。
劉縣令平日里是個好官,她與劉縣令也無恩怨,可若劉縣令與土匪勾結就不一樣了,上一世周洵喪命于土匪之手,才會導致她也賠上了自己的命。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她向來都不是善男信女,做不到以德報怨。
程芊漾話說完,蕭承蕭繼都齊齊的看向她,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家少主也正看著程芊漾。
林羨薄唇勾了勾,笑容讓人捉摸不透,一如他的人,“既然程娘子都這么說了,阿承……”
不知是否是程芊漾的錯覺,她覺得他的笑容越來越冷,冷到讓人心生寒意,明明是五月炎熱的天卻如置身寒冬。
“那就讓劉縣令死個明白。”仍是那樣輕飄飄的話語,仿佛是在與人寒暄,可他說出的話,卻讓劉縣令如遭雷擊。
劉縣令正想問“林將軍此話何意”時,蕭承再次甩了一疊東西在他面前。
正是程芊漾所說的賬目。
林羨耐心耗盡,擺了擺手,“劉縣令與土匪勾結,蛇鼠一窩,現(xiàn)撤銷劉縣令官職,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p> 公堂外,唏噓聲此起彼伏。
“我一直以為劉縣令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不曾想比那些明面上的貪官還要可怕?!?p> “終是自食惡果,如今進了天牢,悔過也晚矣?!?p> “雖然劉縣令的行徑可恥,可我全程只被林將軍所吸引,長這么大,我從未見過如此俊美倜儻的兒郎,只可惜性子冷了些?!?p> “何止是冷了些,相隔如此遠,我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出的寒氣了?!?p> 公堂內,程芊漾悄無聲息的瞥了一眼跪著的老者,眸中劃過一絲了然。
待到百姓漸漸散去,程芊漾才和那白發(fā)老者與何志坤一樣,被幾名侍衛(wèi)帶到了一處廂房內。
主位上,林羨正襟危坐,渾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你是何人?為何要下毒。”這話是對白發(fā)老者說的。
老者跪著,嚇得魂不守舍,“回將軍,老奴叫陳三,是劉縣令府上的下人。
縣令與土匪勾結的事,何管事最為清楚,為保萬全,劉縣令才命我在何管事回府之前了結了他?!?p> “那毒你從何處得來?”
問起這個的時候,林羨不復之前的云淡風輕,眸底一片戾色。
一側的程芊漾撇撇嘴,這林將軍當真是惜字如金,審人都只挑重點說。
但也算是個分得清善惡的人,同樣是被他強行帶走,老者與何志坤雙雙跪著,而她卻是坐著。
“那毒……我,我是從……”陳三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林羨也不催促,一雙鳳眸直直的看著他,仿佛能看到人內心的最深處。
陳三緊張得語無倫次,半響才憋出一句話:“是一位醫(yī)士給我的?!?p> “哪位醫(yī)士?”林羨步步緊逼。
“我……時間久了,我有些想不起來了。”
陳三目光閃躲,林羨倏然起身,周身戾氣更盛,正欲讓蕭承給他些苦頭,一個清脆靈動的聲音率先響起。
“是想不起來了,還是你根本就不知此毒出自何處?”
程芊漾亦站起身。
陳三猛然抬首,瞪著程芊漾,“這位娘子休要胡言,縣令大人已服法,我還有何隱瞞的必要。”
程芊漾卻不理會他拋出的問題,對林羨道:“林將軍,按理說這陳三是劉縣令安排的,那劉縣令入了天牢,就已經坐實了一切罪名,可陳三始終不愿說出毒從何處得來,只有兩個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