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看他們回來的差不多,每個人都拿到了應有的東西,就差陳昌,和跟著他走的五個小廝沒回來。
她再等了片刻,陳昌終于回來了。
奇怪的是,他們幾人都空著手,垂頭喪氣。
陳昌卻沒表現(xiàn)出什么情緒,來到就向凌清表明態(tài)度:“大姑娘,小奴一家老小都在凌家,不管生死,都不離開?!?p> 跟著他的幾個小廝,亦是同樣表態(tài)。
這倒讓凌清意想不到。
“你既然選擇留下,我也不強迫你?!绷枨鍙囊巫由掀鹕?,往前走了兩步。
視線從每個人手里拿著的、跟前放著的東西,一一掠過。
凌清滿意一笑,突然大喊一聲:“竹心?!?p> 竹心從青樸堂里從容的走出來,跟隨她腳步出來的,還有一隊身著藏青色勁裝的男子。
他們迅速將奴仆們圍住,右手都握在腰間的劍柄上,神色冷漠。
“商衛(wèi),商衛(wèi)怎么會在這里?”奴仆們都驚恐萬分。
商衛(wèi),就是商會的侍衛(wèi)。
而帶領商衛(wèi)前來的人,最后才從堂內走出來。
此人一身素衣,走起路來,身上的素衣輕飄飄,體型看起來仿佛風吹就倒。
但他肅穆的神色,彰顯著令人觸目驚心的威嚴。
“廖掌事,還請你給小女子秉持公道?!绷枨蹇蜌獾馈?p> 獨城并沒有設立什么官職,最高執(zhí)權者是城主,過來是元老,下來是商員,就是各大商戶,再下來就是管事了。
而每個元老手底下,至少都有兩名管事。
錢融是管獨城、商城人口、戶籍,管民生、民訴。
廖士哲則是錢融手下的管事,有關民生和民訴的案件,都歸到他手上。
這也多虧,在她身邊的四大丫鬟,不,是五大丫鬟能干。
趁著她在忙前忙后處理凌家的事,去探獨城的人、事、物,都由她們幾個自由的分工合作去整理。
徐大正就去熟悉獨城的每個角落,而徐小正,依舊在他待在熟悉的領域里,和商城那邊繼續(xù)聯(lián)系。
所以,凌清才能那么放心的,認真處理眼前之時。
她猜測,拖延馬丁不審理保長那類人的,和那個給馬丁胡亂按上‘小偷’之名的,應該都是這個廖士哲干的。
只見他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對凌清點頭:“大姑娘要告的就是凌家的眾奴仆?”
廖士哲被凌清請來凌家主持公道的時候,感到非常意外。
他迅速叫人將這件事上報給錢融,然后跟著凌清的丫鬟竹心,匆匆趕來凌家。
進凌家大門的時候,看到有重兵把守就覺得奇怪,難道凌清抓到商會的什么把柄,然后要出手對付商會?
想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對付商會也不會只是叫他,應該直接去錢家,或者鄭家。
廖士哲想不明白,干脆什么都不想,先去看看再說。
一來到青樸堂,凌清就將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訴了他,至此,他才松了口氣。
“對,他們都偷了我家的東西。”凌清憤然指向奴仆:“要不是有蕭世子在,他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廖士哲看到了,這些奴仆連鍋碗瓢盆都不放過。那么明目張膽的偷拿東西,可想而知,這個凌家早已沒了從前的威嚴。
內心竊喜,面上卻沉著,質問奴仆的語氣便越嚴厲:“你們可知罪!”
“我們是被污蔑的,我們沒罪!”小沙子扔下面粉袋,指向凌清:“明明是你要我們這樣做的,要不然我們哪敢拿這些東西!”
奴仆們紛紛附和。
商衛(wèi)們大‘呵’一聲,同時執(zhí)劍拔鞘聲響起。
奴仆們頓時閉嘴。
廖士哲看了凌清一眼,問向奴仆:“說說你們?yōu)槭裁匆的昧杓业臇|西?!?p> “我們沒有偷!”小沙子想反駁下去,撞上廖士哲那雙充滿凌厲的眼睛時,識趣的不再反駁,而是老實的答起了話。
“因為凌清獨吞了我們的工錢,還不起才會叫我們隨意拿凌家的任何東西抵工錢。廖掌事,你若不信,可以問問陳管家,他親眼所見凌清把賬房里的錢都沒收了?!?p> 小沙子和奴仆們還想找陳興,卻找不到了。
“凌清,你又把陳興藏哪里去了!趕緊交出來!”
“交出來!”
“交出來!”
奴仆們又吵起來了,商衛(wèi)們似乎沒有要‘嚇?!囊馑迹恢碌牟辉儆袆幼?。
凌清一目了然。
“廖掌事,城主府給不起奴仆工錢這事,你信嗎?”凌清直接忽視了奴仆們的怒火,問向廖士哲。
廖士哲很肯定道:“不信。”
他相信的是,就算凌家有多敗落,只會敗掉名譽。錢,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缺的。
獨城是凌家的,代表名譽;商城是凌家的,代表富裕。
獨城還能不能讓凌家保住,他不確定。
但商城只要一日不倒,要連根拔起凌家,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我凌清會叫這些刁仆去偷自家的東西嗎?”凌清又問,
廖士哲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這局是凌清讓奴仆們心甘情愿跳的,結果都不會是凌清的錯。
這就是誰有權有勢,誰就有話語權。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绷问空艿?。
這話讓奴仆們霎時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若是他們被定罪,別說會被逐出凌家,也有可能被直接處死。但他們更害怕的,是被逐出獨城。
一想到會被逐出獨城的結果,哪還有力氣鬧騰,個個如驚弓之鳥般縮著腦袋做人。
凌清望向奴仆們:“他們和我凌家簽的都是死契,等同于生死都由凌家做主。不過,看在他們?yōu)榱杓覟榕珵殒灸敲磶啄?,就免他們死罪,全都趕出凌家,趕出獨城。”
“大姑娘,這是要消了他們的城民戶籍,是嗎?”趕出獨城,就是變相消籍的意思。
“對?!?p> “在下明白了?!绷问空苻D頭就叫人去商會,把戶籍本拿來。
奴仆們一聽這樣的結果,反倒哭了起來。
趕他們出城,還不如讓他們死了一了百了。
被獨城趕走,又被消了籍的人,在外面是沒有活路的。
很快,廖士哲派去拿戶籍的人回來了。
他接過竹心遞去的盒子,里面裝得赫然是這里所有奴仆,簽的賣身契約。
奴仆們心存那點僥幸都沒有,他們以為這些賣身契都在蔣情手中,沒想到,早就到了凌清手里。
凌清也是奇怪,為什么蔣情會把奴仆們的賣身契都交到凌承天手上。
而這會又在她手上,是因為這些賣身契是和商城的總賬本一起裝在木盒子里。就是和徐小正談論銀錢去向的那一天。
所以,凌清才會搞這樣一出戲。請來廖士哲,一是想接觸這個人,二是想名正言順的將凌家的眼線,統(tǒng)統(tǒng)掃除。
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掃得不太干凈了。
因為不是所有的奴仆,都有罪。
例如,陳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