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的時間,溫囡和舍友們很少交流,她們也不理她。只有涉及寢室物品的相關(guān)費用,她們才會搭句話。
溫囡和她們不熟,但她不理虧,“因為我的書在學(xué)校啊,我也交了宿舍費?!?p> 她的話讓其他舍友笑出聲,有甚者,出來幫腔:“我們沒惡意,就是擔(dān)心你在外面生活得不好?!?p> 雖然這么說,但她笑起來的眼神并不友善。
溫囡沒聽懂她們話里的彎彎繞繞,站在原地沒說話。
見她沒反應(yīng),剛剛說話的女生繼續(xù)道:“你又沒多少錢,租著寢室不回來住,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呢。不如都搬走,也好在導(dǎo)員面前賣個慘,下半年申請貧困補助,你就有錢了?!?p> 她們都知道溫囡窮。
她一個人從偏遠(yuǎn)地區(qū)來,不化妝不買衣服,每天穿的像個男的,素到不能再素。
這些話當(dāng)然都是惡意的,溫囡聽得出來。
可當(dāng)自己的窘迫被當(dāng)眾抖出來,謹(jǐn)小慎微十幾年的她不知如何反駁。她不是會吵架的人,此時面對囂張奚落她的舍友,她忍下了這口氣。
萬一被導(dǎo)員知道,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麻煩林阿姨。
忍忍就過去了。
收拾好東西,溫囡離開宿舍,關(guān)門那一刻,房間內(nèi)是她們拉幫結(jié)派成功的哄笑聲。
回家路上,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交了宿舍費,晚上回袁家住,確實是浪費錢。
這一年,林阿姨袁叔叔經(jīng)常給她買東西,尤其是林阿姨,從生活必備品到女孩子喜愛的奢侈品,她都慷慨的送給她。
住在袁家,讓她產(chǎn)生了錯覺,認(rèn)為自己也是袁家的一份子。
但事實是,她這叫寄人籬下,要有自知之明。
她做錯了。
她不該享受他們給予她的好。
盡管在她身上產(chǎn)生的花銷于袁家不值一提,但對她來說,這意義非凡。她不是袁家的孩子,她不能再花袁家的錢。
她是要回報袁家的。
渾渾噩噩回到家,家里只有傭人,其他人都不在。
按照袁錚早上對她的安排,洗澡后,溫囡坐到粉色梳妝臺前。上面擺放的都是阿姨給她買的大牌美妝產(chǎn)品,應(yīng)有盡有。
溫囡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但林阿姨總是夸她漂亮。阿姨常說,像她這般年紀(jì)的小姑娘,就該化妝打扮,每天開開心心去上學(xué)。
但溫囡不敢在外面顯露自己任何一面,只有樣學(xué)樣的護膚,沒化過妝。
要不是今早袁錚問她一嘴,她很少認(rèn)真打扮自己。
沒有這門技術(shù),她就不敢輕易動手,最終,她只是涂了點口紅,提提氣色。夾了夾略顯干燥的長發(fā),柔順垂在胸前。
她習(xí)慣了丸子頭,此時覺得把頭發(fā)夾成直發(fā),已經(jīng)算是足夠重視和袁錚的出行。
五點左右,袁錚的蘋果綠超跑停在樓下。
溫囡還沒換衣服,身上穿著入秋才該穿的長款睡衣。聽到樓下動靜,原本就選不出裙子的她更加著急。
她擔(dān)心,怕自己選的衣服又受他嘲諷。
袁錚走進她房間,溫囡正在衣柜前左翻右翻,像個無頭蒼蠅,毛躁得毫無章法。
“我不是帶你去參加國宴。”
他倚著門,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說出來的話卻不饒人。
溫囡嗯了一聲:“我知道。”
“……”
再毒的舌遇到一團軟棉花也發(fā)揮不出該有的水準(zhǔn)。
挺起身,袁錚來到她的衣柜前,一把推開她,語氣不善:“有什么好挑的,就這兩件衣服?!?p> 他翻了一遍,在一眾甜美簡約的款式中拿出一件淺紫色裙子。
“你白,穿這個。”
難得不是諷刺,是夸贊,溫囡受寵若驚地哦一聲。
給了回應(yīng),半天不動身,袁錚有些躁,斂眉嘖聲:“在這兒杵著干嘛,換衣服啊?!?p> 溫囡表情為難,脖子紅起來,小聲囁喏:“你不出去,我怎么換?!?p> “……”
“真是麻煩?!?p> 嫌棄地甩下一句話,袁錚出去等。
……
開車途中,溫囡心里一直在想要退宿舍的事,愁容滿面。
袁錚無意間瞟到一眼,心情實在說不上好:“都說了你別擔(dān)心,我又不把你當(dāng)禮物送人。”
溫囡恍然回神,只聽到他話的一半。
“把我送人?”她嚇壞了。
“……”
袁錚太陽穴發(fā)緊,罕少有這種被氣到頭疼的情況。
他舒一口氣,薄唇緊抿,半天沒說話。
這種意味不明的沉默,被溫囡當(dāng)成了默認(rèn),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手指攥上車把手。
盯著前方路況,袁錚一把按住她的手,拉過來,放到自己腿上。
“不送人?!彼皇珠_車,想到她的傻,笑出聲:“誰要啊?!?p> 不僅傻里傻氣,還瘦得骨節(jié)都凸出來,毫無美感。
得到安定的答案,溫囡懸起的心緩緩放下。直到不再想會被他轉(zhuǎn)手于人這種可能,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手還被他握著,置于腿上。
那種后知后覺的羞恥,讓她指尖被灼燒一般,倏地蜷縮起來。下一秒,她在他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
“我沒想跳車……”
她知道他剛剛在擔(dān)心什么。不然,他不會急切地拉住她。
袁錚也沒意識到自己牽了她的手。
此時掌心落空,他方才有實感。她的手,好像并不滑嫩,有點粗糙。
但袁錚沒再提起這個話題,安靜開車。
溫囡更是不敢多說,她不想再生事端。
不到半小時的車程,車子停在上次那家酒吧門口,袁錚技術(shù)熟練地倒車,停在停車位。
看著酒吧logo燈牌,溫囡猛地看向袁錚,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背叛感:“你不是說不帶我喝酒嗎?”
她在這里沒有美好的記憶,甚至感覺酒味臭烘烘的。
袁錚解開安全帶,散漫笑意不見收斂:“今天可不是來喝酒的,放心。”
他一直叫她放心,但她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無法安心。
下車后緊跟在他身邊,溫囡害怕他再次把她丟給別人,讓她出丑。
“一會兒要見幾個朋友,我說你是我對象,裝得像點兒。”
袁錚自顧自地往酒吧樓上走,沒顧及溫囡驚訝慌亂的面色。
她追上去,不敢置信地求證:“讓我裝你女朋友?”
對方還沒回話,她趕忙搖搖頭:“不行不行,我不會演戲,演不好……”
早知道這樣,溫囡絕對不來。
這種事想想就尷尬,困難重重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袁錚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時,慵懶輕松的調(diào)子從舌尖滾出:“一會兒就待在我身邊,別亂跑?!?
十七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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