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是恩將仇報了!
崔涉溪不服,奈何有崔懸在旁邊壓著,崔涉溪敢怒不敢言,只能閉著嘴被崔懸拎走了。
段青榮臉色很不好,段昶卻是笑呵呵的看了一場戲,到了他這個年紀,看后輩都會不自覺的帶上些包容,何況崔涉溪向來想一出是一出,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心性,所以他對崔涉溪的話不當真,更不生氣。
其實
“郁林是來找誰?有什么事?”
和
“哦,是有一事?!倍吻鄻s俯身揖禮,對段昶道:“老師不日將到京城,我是來問問祖父的安排?!?p> 段青榮和崔懸本事結伴來問崔向的居住事宜,不曾想剛入了院看見人就聽到崔涉溪一番“以身相許”“我娶你”的壯語,一時氣的他倒是把來由忘了。
段昶點了點段青榮,一臉笑意,“你呀你,什么是來問我的意見,分明是自己有了主意來跟我打聲招呼而已,說的這么冠冕堂皇?!?p> “崔儒是你的老師,待你向來不錯,而我與崔朝暉又是舊相識,更是多年好友,他來京城,于情于理我都要多加照顧,這個你倒也不必費心?!?p> 崔朝暉即是崔向,朝暉是崔向的表字。
段昶拍了拍大腿,對著段青榮伸手,段青榮會意搭手施力扶著段昶起身,“至于院子,你跟你母親打聲招呼,讓她做主收拾就行?!?p> 段青榮淺笑,道:“多謝祖父?!?p> “謝我作甚?!倍侮茢[了擺手,“不過些許小事,而且是人情世故應當做的事,說謝也太見外了?!?p> 不過話雖如此,段昶卻知道段青榮此番必定是因為崔向的到來過于欣喜。
段青榮心情好,段昶的心情不由得也更輕松了幾分,“好了,沒什么事我就走了,你們兄妹兩個聊?!?p> “祖父我送你?!倍吻鄻s欲上前。
段昶拒絕,“送什么送,在自己家里哪里需要送?!?p> “這是禮節(jié)?!?p> “都是虛禮,心知便好?!倍侮七~步離開。
按禮節(jié)來講,長輩離開,晚輩自當起身相送,余燼本是也要起身的,不過緊接著便聽到段昶一句“都是虛禮”后,起身的力氣便卸了下來,仍坐在軟墊上。
“剛剛和祖父在做什么?”
段青榮坐上了段昶方才坐的位置,低頭一看,道:“原來是在下棋?!?p> “勝負如何?”
余燼將最后一把棋子按顏色抓回棋簍,回道:“敗給祖父半子?!?p> “那你的棋藝一定很好?!倍吻鄻s拉過白棋簍子到手邊,看向余燼,“說起來我們兄妹二人還未曾對弈過,可要來一局?”
余燼看著已經被段青榮拉過去的棋簍,他手上甚至都拈了棋子,分明是要下的,問詢不過是走個過場。
收回視線,余燼把剩下的黑棋簍子拖到近前,抓了幾顆棋子包進手心,緊接著手指微動滑出一顆落到指尖。
落子。
段青榮緊跟而上。
不同于和段昶下棋時伴隨著言語,許是雙生子性格相似,又或許是二人本沒什么共通的話題可以閑聊,所以余燼和段青榮二人都很安靜,一時之間除了微風拂柳,只剩下棋子敲盤的清脆。
半晌。
“我輸了。”
余燼將掌心剩余的幾顆黑子丟回去,重復道:“我輸了?!?p> 本欲落子的段青榮手微頓,聞聲抬眼看過去,“你就是這么跟祖父下棋的?”
他捻了捻指間白棋,隨后也將其丟回去,“怪不得祖父不愿跟你下了。”
段青榮低頭看向棋盤,棋盤下的滿當,黑白兩子一直呈勢均力敵之勢,只不過當余燼落下最后一子,棋場有了勝負,白子以半子的優(yōu)勢略勝黑子一籌。
“又是半子,你跟祖父下棋應當也是這么輸了半子的吧。”
段青榮指著棋盤笑道:“祖父棋藝不錯,也喜歡下棋,但是被你一直這么半子半子的讓,下的估計也不痛快?!?p> “是為長幼相讓,還是純粹不想下棋?”
段青榮一語道破余燼的心思,“是不想吧。”
余燼嗯了聲,“下棋太累了?!?p> “一直計算著輸,還不能輸的太明顯,只以半子之差落敗確實不太容易,挺累的。”段青榮搖搖頭,“是有什么顧慮?”
段青榮的語氣讓余燼聽出了明顯的差別。
他的語氣表達的不是“是有什么顧慮嗎”,而是直接問她有什么樣的顧慮,可見他的心細。
是觀察的心細如發(fā),也是表達的細心體貼。
但是余燼不想費口舌,搖頭,說道:“只是不想下棋而已。”
這話是真話,但并不全是。
都說觀一人之棋風可窺一人之品格,此言雖然并不純粹,但總有那么幾分道理,一人的行事作風是激進還是保守,是善巧思還是憨直都能在棋局上窺探得到。
段昶的棋風和段青榮相似,中正偏多,而余燼走棋善用計誘敵,嘗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喜歡劍走偏鋒,有人稱她棋風詭譎,變化多端。
而她,不喜歡讓別人窺探。
尤其是段家人。
“崔大儒還有多久到?屆時我跟哥哥一同去迎吧?!庇酄a轉移話題。
這話題轉的生硬,段青榮聞言又看了余燼一眼,沉默片刻后,也不再追問,他點頭應聲好,“那便一同去迎吧。”
崔向抵達京城時在下午,彼時日色尚早,余燼跟著段青榮和崔懸兄弟二人一同等在城門口,等的時間實際上并不長,但余燼卻覺得格外漫長。
無他,蓋是因為崔涉溪。
早些時候崔涉溪一句“以身相許”無人放在心上,但是崔涉溪卻放到了心上。
“段家妹妹,我有什么不好的,你到底為什么不愿嫁給我?”
“那你到底為什么非要娶我?”
“因為我攪黃了你的親事,再加上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不是正好?”
這樣的對話一下午已經重復了很多次,就像陷入了什么循環(huán),讓余燼很是頭疼。
瞧著挺機靈聰明的一人,怎么在這道坎上就過不去了呢。
“我真的不用。”余燼按了按額角,“甚至我還要感謝你多此一舉?!?p> “不用謝!”崔涉溪一臉驕傲,“說來要不是我的無心之舉我還不一定能知道你是當日在匪寨救我的人呢?!?p>
似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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