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吃軟不吃硬了,我明明是軟硬不吃!”
酒樓包廂內(nèi),崔涉溪還是那副一看就有錢的打扮風(fēng)格,他撩著袍子蹲在凳子上,姿勢看起來不知該形容為豪邁還是猥瑣,此時(shí)他捏著筷子費(fèi)力的去夾桌上的紅燒肉。
“對對對崔公子您說得對!”
同桌的一般年紀(jì)的少年郎們嘻嘻應(yīng)和著,但怎么看怎么聽都是敷衍,分明是不信他崔涉溪說的。
“我是說真的!打了我一頓,給些銀子就算了?我有那么好打發(fā)嗎!”
“不不不,崔小公子可不好打發(fā)?!?p> “那是,一般的銀錢可不好打法?!?p> “是呢是呢,涉溪定是拿了大筆銀錢呢!”
“涉溪確實(shí)是軟硬不吃啊,偏生好銀子,就愛被銀子打發(fā)!”
“哈哈哈是極是極!”
眾人哄笑一堂。
崔涉溪羞惱,他一摔筷子從凳子上跳下來,許是從沒有這樣蹲在凳子上跳下來的經(jīng)驗(yàn),又許是太過激動(dòng)導(dǎo)致著力不穩(wěn)不知該如何落地,總之屁股撞到了凳子,驚起一聲慘叫。
“嗷——”
崔涉溪不敢動(dòng)作,他捂著屁股臉皮抽搐,分明是痛極了的模樣。
“有這么疼嗎?”
“你哥哥下手這么狠的嗎?”
“不是夸張吧,我瞧著你哥哥挺溫和的一人啊?!?p> “嘖嘖嘖,涉溪你是又干什么壞事了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嘻嘻笑笑猜測著崔涉溪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叫他哥哥不可忍受的大事。
“你們氣煞我也!”
崔涉溪緩了緩,臉皮沒那么猙獰了,但是他也不能坐下,又因著方才慘痛的教訓(xùn)不敢再回到凳子上蹲下。
思來想去,好像他只能站著了。
只有他站著,蠢兮兮的。
他臉色不太好看,他對于這群狐朋狗友的取笑不太高興,眼瞅著笑得最大聲的那人夾走了雞腿,崔涉溪也顧不上家教禮儀了,也不管雞腿油膩,伸手就是一把抓,搶下雞腿就往嘴里塞,“拿來吧你!”
他一邊吃一邊含含混混道:“你們吃我的和我的,我跟你們訴苦你們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還取笑我,還是不是兄弟了!”
“當(dāng)然是當(dāng)然是?!?p> “崔兄莫生氣,我們是跟你鬧著玩兒呢?!?p> “對對對,你哥哥實(shí)在下手忒狠了,瞧涉溪吃飯都沒法兒坐下,可憐可憐呦?!?p> 誰讓你可憐了!
會(huì)不會(huì)說話,不會(huì)說就不要說了。
崔涉溪憤憤,筷子一摔,不吃了!
“今兒個(gè)你們自己吃吧!”
他左右腿不怎么協(xié)調(diào)的往外走,“這次銀錢你們自己付去吧!”
他不做冤大頭了!
瞧著崔涉溪怒摔門而去,眾人停下了嬉鬧,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覷。
“涉溪這次是真惱了吧?!?p> “咱們是不是說的太過了?”
“可是不說過分點(diǎn)沒法兒跟崔家大哥交代呀?!?p> 崔涉溪走后,他們交流沒多長時(shí)間,也就說了這么幾句話的功夫,隔壁廂房有了動(dòng)靜,很快一個(gè)高大身影出現(xiàn)在了他們大開的包廂門口。
男子約莫三十上下的年紀(jì),他身姿挺拔,長相同崔涉溪有幾分相似,不過與崔涉溪的張揚(yáng)不同,他著一身青色長袍,除了腰側(cè)墜著一枚雕琢極好的玉佩外,身上再?zèng)]有其他的墜飾,清透內(nèi)斂。
這便是崔涉溪的嫡親哥哥,崔懸,崔常念。
“有勞諸位幫崔某?!贝迲业溃敖袢者@頓飯,我請了,愿諸位吃的愉快,崔某告辭。”
眾人客氣道著不辛苦不辛苦,客客氣氣目送著崔懸離開,皆是長舒一口氣。
“涉溪這哥哥果然是哥哥!”
這是什么鬼形容。
“崔家哥哥不是溫和一人嘛,怎么都這么緊張啊!”有人故作放松打趣,以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
有人撇嘴不屑,“你懂什么,我們這不叫緊張,這是對哥哥的尊重!”
席間眾人輪流吹噓了一番,忽有人道:“不過涉溪這心眼子還是棋差他哥一籌啊!”
這話倒是沒人反駁。
這次也是崔懸找了他們叫他們把崔涉溪?dú)饣厝ァ?p> 說實(shí)話,崔懸這些年沒少找他們,甚至他們這些人能和崔涉溪一塊混這么多年,也是因?yàn)榇迲夷S。
否則他們這群招貓逗狗不務(wù)正業(yè)的公子哥兒怎么可能和崔涉溪稱兄道弟呢!
哥哥就是哥哥,多出來十幾年的飯不是白吃的。
涉溪棋差一籌哦!
——
另一邊,從酒樓出來的崔涉溪心情更不好了,他想找個(gè)地方發(fā)泄一下,但是最后發(fā)現(xiàn)沒什么好去處。
找個(gè)人傾訴一下吧?也沒有,因?yàn)閯倓偤团笥褌兯α四樧印?p> 他有些煩躁,最后想不出好法子的崔涉溪不情不愿挪著步子往家走。
還是回家吧,回去睡一覺什么都好了。
待崔涉溪回到自己的小院,卻見院中擺著的石桌旁正坐著一個(gè)人,不是崔懸是誰。
崔涉溪撇撇嘴,決定無視崔懸。
而崔懸就是在院子里等他,哪能是崔涉溪想視而不見就不見的。
“站住?!?p> 崔涉溪不理,當(dāng)聽不見。
“站??!”
崔懸的聲音重了一些,崔涉溪一個(gè)激靈,下意識(shí)站住,身體緊繃,手也不自覺捂上屁股。
待反應(yīng)過來,崔涉溪又覺得十分羞惱。
怎么崔懸說站住他就站住了呢!
不過心里再怎么羞惱,崔涉溪還是強(qiáng)自鎮(zhèn)定,梗著脖子道:“干嘛!”
語氣兇巴巴的,瞪著的眼也兇巴巴的,但是崔懸見狀卻是樂了。
“不是都給你最喜歡的銀子了么,還生氣呢?”
這是給不給銀子的事嗎?
崔涉溪眼一瞪,也顧不上屁股還在疼了,他三兩步竄到崔懸面前“啪”的雙手拍響石桌,氣勢十足,卻在下一秒甩著手呲牙咧嘴。
真疼!
崔懸搖了搖頭,“還不是你不知悔改,不打你你就不知道自己錯(cuò)在哪里?!?p> 崔涉溪反駁,“難道你打我我就知道我錯(cuò)在哪里了嗎?”
“不是與你講過了你的錯(cuò)處?”
“你瞧,你自己都說了‘講’,那你好好說也是一樣的,都是從嘴里說出來讓我明白,為什么非要打我!”
“自然是為了讓你長記性,好生說不如疼痛記憶深刻?!?p> 崔涉溪:“……哪有你這樣的哥哥?!?p> 崔懸反問道:“家長都是這樣管教不懂事的孩子的?!?p> “你算哪門子長輩,咱倆分明是同輩?!贝奚嫦洁熘瘩g,氣勢卻沒有方才那么強(qiáng)了,軟和了不少。
軟下來了就好。
崔懸看著崔涉溪,目光溫和了些,像是看著不懂事的孩子,“哥哥這次做過火了,是哥哥不對?!?p> 他道歉,這次我好好與你講。
“我生氣擔(dān)心也是真的,你打小便沒有遠(yuǎn)出的經(jīng)歷,不知世間險(xiǎn)惡,不明情況下孤身一人遠(yuǎn)去勤安還落入匪賊的手里兩次,若無人搭救你還能平安歸家嗎?”
“這都過去多久了,而且我這不是沒事嘛。”
“你這叫事后僥幸!”
崔涉溪瞪他,“你又兇我!”
崔懸揉了揉眉心,嘆道:“我方回家,在我離家期間你犯下的事沒有過去這一說,你犯了錯(cuò),哥哥就要幫你改正?!?p> “涉溪,你不能因?yàn)槟闫桨矡o事便對所經(jīng)之事少了畏懼,若然最后只會(huì)害人又害己?!?
似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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