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p> 段青榮握拳抵唇輕咳兩聲，另一只手攔住段籬欲上前攙扶的動作，輕聲對他說了一聲“無礙?！?p> 而后撥開人群走上前來，站定在段昶身側(cè)，看著魏觀瀾道：“我段家女的婚事自有我段家人相看，就不勞魏公公掛心了?！?p> 段青榮聲音輕緩，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辯駁的堅定，一口回絕。
魏觀瀾搖著扇子輕笑，“段公子此言差矣?！庇挚聪蚺_子上靜立不言的余燼，一邊看一邊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啪！扇子一收、一指，“段小姐果然姿容神秀，真真是難得佳人吶！段小姐瞧我的樣貌何如？”
此話一出，眾人皆低聲切切，心想魏觀瀾口中的“好親事”莫不是他自己吧！
否則怎會問這等問題。
荒唐！太荒唐了！
凈身宦官怎可娶妻！
段昶眉眼更加黑沉，“魏公公，慎言?！?p> 魏觀瀾不理，一雙眼仍舊直勾勾的盯著余燼，好像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此時在場所有人中估計也就余燼神情依舊，依舊是恰到好處的淺笑，仿佛魏觀瀾提到的人不是她、事件中心人物不是她一般。
余燼從臺上下來，一步、兩步，腳步如段青榮的聲音，輕緩、不疾不徐，眾人自發(fā)退開半步讓路。
粉色裙裾隨著步履散開又聚攏，暗紋繡線在光下忽隱忽現(xiàn)，最后晃晃定格成一種狀態(tài)。
余燼微微偏頭打量魏觀瀾，目光大膽絲毫不斂，是真的聽了他的要求評判著他的樣貌。
“方聽聞魏公公大名，相見不識，同樣失禮了?！庇酄a說到，“不過魏公公失禮于前，不請自來、不曾問好、到客家以主人姿態(tài)、略主人家言，公公以讀書人自稱，卻失了讀書人的禮數(shù)，實在不該。”
魏觀瀾笑容更盛，“段小姐說的不錯，是小生失禮在前，魏某人給小姐、給在場各位賠不是了。”
他拱手朝各方拜了拜，除了胳膊和手，其他的都沒動。
“如此，段小姐可能回答我的問題了？”
余燼點頭，“可堪一句‘姿容翩翩，寫意風流’?！?p> 魏觀瀾滿意了，“我有一族弟，容色不比魏某差，學問同樣不差，故而魏某人托大厚著臉皮來上門說親，是喜事呢?！?p> 眾人此刻十分佩服余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果然是大家風范！
喜事么？無人覺得是喜事。
是晦氣才對！
“是晦氣?！?p> 是誰說了他們想說的話？
此刻庭院時間仿若靜止，眾人目瞪口呆望著那口出狂言的段小姐。
這段小姐連這種話也敢直說，真乃神人也！
佩服！
魏觀瀾也愣住了，他問：“何出此言？段小姐也瞧不起魏某人，認為魏某和魏某的家人低賤？”
“非也?！?p> 余燼搖頭。
“魏公公失禮在前，壞我及笄禮在后，且婚姻大事歷來講求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魏公公越過臣女長輩直接問于我，更是在壞我名聲，世人對女子多有苛求，公公毀我名聲之行甚惡，敢問晦氣否？”
魏觀瀾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是晦氣，是晦氣，魏某先跟段小姐賠個不是?！?p> “段小姐說魏某欲在今日給族弟做媒該如何做？”
眾人的心隨著兩人的你來我往起起落落，聞魏觀瀾這句話都覺得難纏至極，看來魏觀瀾此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這宦官忒惱人了！
明明是皇家宮廷中人，卻插手朝堂時，如今還伸手干擾大臣家世后院事，處處做那宵小，卻權(quán)柄頗大，此前與他作對的都被處理掉了。
皇帝年邁昏聵，無人為他們出頭，震懾之下叫人敢怒不敢言，如防民之口。
他們注視余燼的目光更加憐憫了。
段余燼回道：“自然是按俗世流程走一遭，若證得臣女長輩同意，我自然無話可說。”
魏觀瀾馬上接了一句好，“那小生今日就按流程走一走?！?p> 魏觀瀾起身對著段昶拜了拜，段昶側(cè)身沒有受，魏觀瀾也不在意。
他直接道：“段閣老，魏某今日前來為族弟提親，求娶段家小姐?！?p> 只說目的，不問允否，哪有這樣的！
段昶自然聽得出魏觀瀾話中的強硬，不過官海沉浮數(shù)十載，什么手段沒見過，何況此時境況已好上許多。
魏觀瀾不問允否，不代表別人不問。
父母知名媒妁之言，現(xiàn)在講的就是父母之命，余燼不能搭話。
雖然余燼父亡，但母在、祖父在，所以段青榮也不可搭話。
但是鄭氏可以，她道：“公爹，魏公公前來提親，求娶我小女青梧，我不欲嫁女，不知公爹意見如何，允否？”
段昶斬釘截鐵道：“不允！”
段青榮沒給魏觀瀾開口發(fā)問的機會，緊接著定論：“兩家結(jié)親端看兩家長輩意愿，如今我段家長輩不看好這門親，這親事自然不能成，更成不了，魏公公今日失禮數(shù)次，為兩家顏面，還請回吧。”
魏觀瀾不笑了，他沉著臉不語不動。
余燼笑著道：“哥哥說的不錯，魏公公今日失禮至極，這門親結(jié)不成?！?p> “又是失禮？我分明隨了小姐的意愿走了流程，小姐此等行徑是在戲耍魏某！”
“此言差矣?！?p> 余燼反駁，“魏公公是又失禮了，兩家議親流程首先走的便是納彩，魏公公一未請媒人，二則空手前來，實乃失禮，失了禮數(shù)便敗了我們的好感，令我段家長輩不喜，這門親自然結(jié)不成，公公可懂？”
“我觀公公做一身書生打扮，且自入我段家起便多以‘小生’自稱，想來以讀書人自詡，以文人自居，文人讀書明理，公公既是讀書人想必也懂得禮數(shù)的重要性，更是懂禮守禮之人，如今我等指出公公失禮之處，公公明理，自然不會與我們再計較?！?p> 余燼緊接著一頂高帽子就給魏觀瀾扣了上去。
她言笑晏晏，一如魏觀瀾來時的模樣，她道：“魏公公還請離去，我的及笄禮雖被打斷，卻仍是要繼續(xù)的?！?p> 目送著低氣壓的魏觀瀾帶人甩袖離去，眾人目瞪口呆。
段家人厲害呀。
尤其是段小姐，牛啊！
似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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