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有一點點陽光都是奢侈，今天卻是大太陽。

　　“叮鈴鈴鈴鈴——考試結(jié)束，請各位考生立即停筆……”

　　教室左邊第一排的連禾放下筆，手揉了揉腦袋。

　　監(jiān)考老師重重的拍了拍講桌，“第一排的同學啊，幫老師收一下試卷，小號在上，大號在下。”

　　起身，她熟練地走到最后一排，懶洋洋地叫醒睡覺的人：“起來了，收試卷?！?p>　　“綠毛”抬頭，“美女，加個微信唄?！?p>　　連禾沒理，手指著他試卷上名字和考號那一欄，淡淡的說：“還沒寫?！?p>　　“綠毛”飛速寫完，寫出來的字，龍飛鳳舞，著實沒眼看。

　　看他寫完，連禾起身就走，背后的議論紛紛傳入她的耳朵。

　　“誒，兄弟！這女的別說長得又好看，身材也好?！?p>　　“嘖，那是當然，我就沒看走眼過?！?p>　　一女的也插.入話題，“大冬天的一個正常女的，誰ta馬穿個裙子出來啊？”

　　“綠毛”回應：“你媽，看你嫉妒的?！?p>　　那女的沒說話。

　　連禾聽他們說完，試卷也收完了。其實，她一點也不在意，在這個小縣城里，穿衣自由反而被嘲笑。

　　她踏出教室門，就又聽到“綠毛”的聲音，“美女，你叫什么名？”

　　轉(zhuǎn)頭，一雙澄澈的杏眼和他對視，“連禾?！?p>　　“綠毛”有些懵，還以為她和別的女生一樣悻悻的走開，“行?！?p>　　——————

　　這個是倒數(shù)第三場大考，還剩半期考和中考。

　　連禾的高中生活到現(xiàn)在，沒有什么特別的，所有人都覺得她漂亮，自然也覺得她男朋友接連不斷。

　　誰知道，她居然是一個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純情少女。

　　回到班上，聽著班主任嘰里呱啦地布置寒假作業(yè)。

　　“好了，最后祝大家寒假愉快。”

　　到這兒，同學們歡呼雀躍，一學期終于熬過去了。

　　連禾自顧自地收拾書包，在這班上的沒有一個同學和她玩得好的，當然和別的同學一起討論寒假去哪里玩的熱鬧，不一樣，她這里最安靜。

　　“連禾，今天晚上去KTV嘛？”同桌戴藝佳問她。

　　連禾抬起眼皮，毫不在意的回答：“不去，謝謝?！?p>　　“藝佳，人家住在莊園里的人，當然不會來我們這種聚會了?！贝┲o身衣的女生調(diào)侃，又拍了拍戴藝佳的肩，“咋別沒趣兒找趣兒?！?p>　　沒人應。

　　她這次眼皮也懶得抬了，迅速地收拾東西，離開這烏煙瘴氣之地。

　　算一算，還有半年不到，明年六月份就該和他們說再見了。

　　校門外，一輛大眾在普通車群里顯得再平常不過。

　　但也有眼尖之人。

　　“woc，哥，是大眾?！北虻哪猩鳷恤男的手臂。

　　T恤男撇了撇嘴，“大眾而已，沒什么。”

　　“可那是大眾輝騰??！”

　　“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焙竺媸莻€“綠毛”，考場上那個。

　　“綠毛”科普起來，T恤男也饒有興趣地聽著。

　　“網(wǎng)上流傳著：‘不怕奔馳和路虎，就怕大眾帶字母'。不知道吧？”綠毛朝T恤男挑眉，又繼續(xù)說。

　　”看這車后大眾標下面的字母，至少200W，路虎和保時捷也要讓著開。”

　　綠毛說完，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連禾。

　　連禾老遠就看見老媽開著她家最不值錢的大眾輝騰。徑直走過去，拉開車門熟練的坐上去。

　　坐在駕駛座上的中年婦女：“禾苗，你聽到?jīng)]有，剛那男生還挺懂這車的?！?p>　　連禾聽著她說，隨口嗯了一聲。

　　聽不出情緒，連禾活了十四年整個人都是這樣，奶奶去世不哭，搬家也不鬧，和好朋友分別也沒有傷感。像沒情緒的機器人。

　　連禾一家原本在福建，爺爺在她五歲時就走了，奶奶則多活了幾年，在她十二歲的時候離去。男方親戚也沒有什么人情味。

　　一家人在福建當然也沒有了牽掛，就搬到蜀地，那是外公外婆的家鄉(xiāng)。

　　這里本來就不富裕，連家搬到這兒就成了人們口中的土豪。

　　后來憑借在福建打拼的經(jīng)驗，在蜀地混的風生水起。

　　家，不是別墅，是好幾百平方米的莊園。車，也有專門修的車庫。連禾的房間也有五十平米，單是一面的小說墻就有一兩萬。吧唧，海報和鐳射卡片根本不夠放。

　　——————

　　晚上，莊園異常熱鬧，為了慶祝連禾辛苦的一學期結(jié)束了。

　　娘家的親戚大部分都來了，中途連禾的爸媽接到電話，說生意場上的事情，最后這場晚宴草草收尾。

　　連禾對這種突發(fā)情況習以為常，不知道這次出差又要多久。

　　又是一個人在家嗎。

　　——————

　　連禾躺在床上，刷著小視頻軟件。其實她網(wǎng)絡中的人際交往挺廣的，自己發(fā)個作品也有幾萬點贊。

　　11：00

　　連禾剛洗完澡穿著吊帶睡衣從浴室出來，就收到短信。

　　—小寶。

　　—去窗外看煙花拍照。

　　她愣了愣，下意識看手機號。

　　尾號為8500，沒印象。

　　“砰砰——”果然，有煙花。

　　連禾站在她房間的陽臺上，看著五彩斑斕的煙花。一個比一個亮。

　　莊園比較大，她看得比較模糊，恍然之間看到三個人影。

　　拿出手機，點開錄像。

　　放大，再放大。是三個男生，天太黑了，她隱約覺得其中一個男生在看鏡頭，就是看不清臉。

　　但沒有見過，真的沒有見過。

　　連禾恨不得馬上出門去找他們。

　　可惜有門禁，莊園外還有保安，一出去爸媽就知道了。

　　一場煙花持續(xù)了七八分鐘。

　　連禾拍了張照短信發(fā)給對方。回復道。

　　—煙花很好看。但我想知道你是誰。

　　對方秒回。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知道你就好了。

　　連禾慌忙打字，手機不慎掉在地上，膜摔得四分五裂。

　　—我見過你嗎。

　　對面很久沒有回復。

　　她看向煙花源頭處。一位男生有點高高的，低頭看手機，手機光線照亮了他的側(cè)臉，下顎線很清晰。

　　即使看到側(cè)臉也沒有想起他是誰。

　　但連禾敢斷定他就是給自己發(fā)短信的人。

　　“?！倍绦诺拟徛?。

　　—小寶。這么晚了該睡覺了。

　　連禾現(xiàn)在說不上來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就很復雜。

　　—嗯。

　　簡單的回了一下。

　　連禾看到手機號想到可以給他打電話啊。

　　她輸下電話號碼，忐忑的撥通電話。

　　“嘟——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他掛了。

　　第二次也是。第三次終于接通了。

　　她試探性地說了句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沉默。

　　連禾小心翼翼的繼續(xù)說道：“你可以告訴我，你是在哪個班嗎？”

　　對方仍是沉默。

　　“你告訴我一點點信息，也行?！闭f到這兒，連禾崩潰地哭了。

　　她沒有想過會有人專門為她放煙花。自己漂亮，她是知道的。

　　她真的沒有想到……

　　一道清澈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你好，我是他的兄弟。他不想說話，我替他回答?！?p>　　“嗯，你說。”連禾等這個男生回答，她祈禱自己認識，只是一時沒有記起而已。

　　“他不是你學校的，你從沒有見過他?！?p>　　這句話就像一顆重磅炸彈，最后的希望也被炸的灰飛煙滅。

　　連禾失聲痛哭。

　　她想說，我也不是很好，并不值得你為我放煙花。

　　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

　　我們倆連面都沒有見過，你怎么對我這么好。

　　電話那一頭察覺出異樣，還是那位男生說。

　　“他讓我告訴你，別哭，早點睡?！?p>　　男生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連禾都沒有睡。

　　她把短信和通話記錄截圖，電話號碼留了尾號四位，加了幾張煙花和自己現(xiàn)在的照片。

　　配文，你說煙花是專門為我放的，可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發(fā)到小視頻軟件上。她并不是想火，而是想看看網(wǎng)友會不會知道他是誰。

　　半個小時不到，兩萬多人點贊，一萬多條評論。

　　[你可以問問你朋友，或者叫你的朋友問問她的朋友。]

　　連禾回復[我試試看。]

　　[后續(xù)后續(xù)！坐等后續(xù)。]

　　回復[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后續(xù)，有后續(xù)就發(fā)。]

　　[他一定暗戀你很久了。]

　　回復[應該吧，但關于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禾苗，家里開暖氣沒？多穿一點哦，冬天的晚上很冷。]

　　回復[開了的，你也要注意保暖。]

　　[小乖，你注意到了嗎，他知道你喜歡被別人成為小寶。這是你第一個視頻的文案。（我是老粉！]

　　連禾第一個視頻是三年前的了，配的文案像是，喜歡聽你叫我小寶。

　　回復[嗯嗯，親親寶貝。]

　　這條視頻連禾基本是回復了所有人，沒有想到視頻越來越火。有六萬多的點贊，三萬多的評論。

　　——————

　　第二天早上，連禾黑眼圈變得很明顯，放假了，但不代表要減輕對自己的管理。

　　她敷著面膜，點開自己被轟炸的小視頻App，卻看到手機桌面短信，有未查看的信息。

　　因昨天的“前車之鑒”讓連禾對短信有了一定的陰影。

　　點開。

　　尾號8500，嗯，是他。

　　—小寶。視頻我看到了，火了哦，恭喜。

　　—早點睡，知不知道。

　　—別再猜我是誰啦，你好好生活就是。

　　連禾不知怎地，又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明明見面都沒有見過，怎么這么抓住她的情緒，開心與難過隨著他的短信起伏波動。

　　她沒有回短信，也沒有點開小視頻App，則是點進微信找到自己在網(wǎng)絡中的朋友和在現(xiàn)實中玩的較好的同學。

　　那些只講過幾句話的人，她通通找到，發(fā)動他們給他打電話。

　　網(wǎng)絡上的朋友都打了電話，無一例外，全部被掛斷。

　　現(xiàn)實中的同學打的電話都接了，像是知道一點消息又像不知道。

　　一個叫江慧的女生給她說，他是附近高中的，只能告訴這么多。

　　連禾竭力盤問，除了這一點，什么也沒有。

　　仿佛他在隱瞞自己的所有蹤跡。

　　這幾天連禾都沒有睡好，反復想這件事情。

　　——————

　　十一月五日是她的生日，還有幾天。

　　后來，連禾也沒有怎么去打探了，大概是他發(fā)了一條短信。

　　—小寶。不用叫你朋友來問我了。單方面的喜歡，與你沒有關系的。

　　既然他不想說就不打聽了，反正他會再出現(xiàn)。

　　連禾神使鬼差地缺又很篤定想出這一句話。

　　生日那天，連禾自己過。

　　在這個地方?jīng)]什么朋友，爸媽也出去了，過年肯定是不會回來的。親戚們也都看在她家有錢，連禾拒絕了親戚們地邀請，倒是把外公外婆請到了宴會上。

　　挺扯的，壽星都不去，不相干的的外人則是在宴會上玩的不亦樂乎。

　　其實也沒什么的，過生日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

　　六點的時候，連禾接到快遞電話，說是有快遞放在莊園的保安處。

　　連禾眨了眨眼睛，自己也沒買東西啊。

　　保安讓阿姨送進來了。

　　是花束。有三束向日葵，有六束粉玫瑰，六束白色小雛菊，其余的都是滿天星。

　　雖然整體并不是那么好看，但連禾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她瞥見花束最里面有一張賀卡，封面是米白色的，很簡約。

　　打開。

　　信中的內(nèi)容不多也不肉麻。像是在和她聊家常。

　　”花你收到了吧。

　　原諒我這么冒昧的送你花。

　　若你嫌棄不好看的話，看兩眼再扔。

　　地址，是我托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遞來的。

　　所以放心，爺不是什么變態(tài)。

　　對了祝你生日快樂，不只是生日，隨時都要快樂。”

　　他的字很好看，是行楷，潦草中帶著一絲工整。特別是寫到“爺不是什么變態(tài)”的時候，連禾料定他不耐煩了。與前面的“原諒我這么冒昧的送你花”完全不一樣。

　　這封信是連禾收到的信中唯一沒有落款的一封。

　　她捧著花，和自己照了一張相。照片中的她微微一笑，眉眼間盡是溫柔。

　　晚上九點的時候，她又收到了蛋糕，還是草莓蛋糕。蛋糕盒子的絲帶上仍是有一封信。

　　“連禾

　　生日要有蛋糕，別像其他女孩子為了減肥，過生連蛋糕都不吃

　　草莓是甜的，不酸牙”

　　連禾兩個字他寫的很飄逸，像快要飛走的風箏。

　　信很短，比上一封還短。

　　蛋糕也不是特別大，一個人吃還是綽綽有余的。

　　十一點，連禾收到了短信。

　　—窗外有煙花。

　　她跑去自家陽臺，還是原來的位置。

　　只不過這次的煙花跟上次不一樣。是那種向珍珠的煙花，不過他買了很多，圍城一個圈，火光很亮，“珍珠”一顆一顆的飛向天空然后迅速落下。

　　連禾沒有從相機中看到人影，像是她來的時候煙花就開始放了。

　　她想起上個視頻有寶貝催她后續(xù)，也答應人家有后續(xù)就發(fā)。這像是找了個完美的借口，反正他會看自己的視頻。

　　她發(fā)了視頻，說，花我很喜歡。

　　對方短信立刻回復。

　　—喜歡就好。

　　—別當熬夜小笨蛋。

　　連禾回復。

　　—好，你也要早點睡。

　　——————

　　之后，連禾就再也沒有收到短信了。直到十二月三十一號。

　　—煙花。

　　這次煙花放在白天，只有短短兩分鐘。

　　她看清人了，不過和上次的人不一樣。這次的“他”有點矮，頭發(fā)被染成了淺灰色，整個人都不一樣。

　　連禾不相信這個人是他。

　　她拍下視頻，發(fā)到她的賬號上?，F(xiàn)在的她，因為被暗戀的事情大火，粉絲在原基礎上多了不少。

　　一發(fā)出去，就有人評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期待的后續(xù)的后續(xù)]

　　[哭哭哭，這個男生好深情]

　　[雖然很模糊，但不影響這個男生的顏值]

　　[在一起了嗎]

　　很多網(wǎng)友和連禾一樣在尋求真相。

　　有個評論被頂上來了。

　　[視頻中的男生是我。我并不是這位女生口中的他，我只是“他”的好兄弟，答應他辦的事情，聊天記錄已經(jīng)放出來了。第一次放煙花的視頻中也有我，還可以對比一下。我也有女朋友了，并且這煙花是我女朋友買的，我女朋友也很喜歡這位女生。所以請大家不亂磕]

　　連禾看了這個男生發(fā)的視頻。

　　聊天記錄很簡單。就交代好久放煙花，煙花買好看點。

　　第一條是語音，他的聲音很好聽，有點渾濁，后面還有機場登機的提示聲音。

　　連禾私信這位男生，他倆也直接加了微信。

　　男生直接打語音過來了，連禾直接錄屏，生怕錯過了什么重要信息。

　　_你好，我是宋志延。對面還有女生的聲音。

　　_連禾，你好呀。我是丁湫。

　　_我女朋友，讓她在旁邊聽著，我怕她誤會。

　　連禾嗯了一聲。

　　_給你放三場煙花的男生是陳楠生。是我們十三中的，你肯定也聽說過，十三中不是個好中學。起初陳楠生和我們沒什么樣。但自從你轉(zhuǎn)過來后，他開始為你變好，好好學習，不參加我們狐朋狗友的聚會。成績在初三的時候進了前五十，想當初進校時候還是九百多名。他真的很好。他為你做了很多事情。

　　連禾聽到這里繃不住了，放聲大哭。丁湫聽到她的哭泣，小聲地支開宋志延。

　　_連禾，你哭吧，宋志延被我支開了。但還是要聽我說。陳楠生，他為你擺平了很多事情，你知不知道，就最近，有個“綠毛”在背后說他要上了你，陳楠生一拳毫不猶豫地打他臉上。他一點也聽不得別人嚼你的舌根子。他喜歡你喜歡了好久好久，你的每個視頻他都有看，他打聽你的生日，你的喜好。知道你考好了替你開心，再拿你的分數(shù)和自己的分數(shù)做比較。

　　_我和陳楠生還有宋志延是同班同學，也是好朋友。陳楠生對你的喜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可他這個人就是別扭，不讓人告訴你。這三場煙花他自己準備了好久，和我們策劃了好多方案。出去玩都聊的是怎么要到你的手機號，什么角度放煙花你看到的會漂亮。他讓宋志延還有幾個兄弟，找了你無數(shù)網(wǎng)上的朋友，朝他們詢問你的消息。

　　_你的電話號碼、微信、QQ他倒背如流。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日禮物都是他托人寄給你的。說實話，我一個女生都接受不了他這種暗戀，我們也給他提過想你告白。他說，她這么好，要和她現(xiàn)在最頂峰。

　　連禾終于開口問了一句。

　　_他現(xiàn)在在哪？

　　丁湫喘了口氣，說道。

　　_出國了。去的是美國?，F(xiàn)在應該在飛機上。九點登的機。

　　連禾緊接著問。

　　_他為什么要出國？

　　_父母安排的。

　　丁湫如實回答。連禾問了一個無關他的問題。

　　_你們在哪個班？

　　_三班。

　　_嗯。謝謝。掛了。

　　語音通話掛斷，連禾還是在哭，哭到她眼睛都痛了。

　　她要跟陳楠生打電話。

　　——————

　　語音通話后的第三天，她鼓起勇氣給陳楠生打了電話。

　　他會不會接。連禾想著。

　　“喂？”男生的聲音有點不耐煩，像被連禾吵醒。

　　“陳楠生。我是連禾?！睂Ψ匠聊?，“你先別掛斷我的電話?！?p>　　陳楠生出乎意外的說了“行?！?p>　　“陳楠生。我不知道要和你說什么。我……”連禾腦子很亂，有太多想對他說的話。

　　“小寶。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美國是晚上。你吵到我睡覺了?！?p>　　連禾不語，聽到他繼續(xù)說。

　　“寶貝兒，就這樣。我喜歡你，與你無關。好好生活，祝你早日找到讓你幸福的人，多笑笑，你笑起來挺乖的。還有啊，多試著認識些好朋友。別來聯(lián)系我了。掛了?！?p>　　連禾聽得入了神，他怎么這么絕。

　　“?！笆撬亩绦?。

　　—連禾，十五歲的小乖乖。就讀于市級一級中學。準2022應考生。生日是十一月五日，不是特別愛說話，朋友不多，從福建轉(zhuǎn)過來的。喜歡別人叫她小寶。很漂亮，與人說話時，眼睛亮亮的。喜歡稱自己為搞笑女，喜歡看小說，隨時半夜為小說男女主的愛情故事而哭泣。喜歡看八塊腹肌而且身高一八八的男生，喜歡說反話，不開心的時候會嘴硬，不喜歡和別人傾訴。討厭芹菜，吃餃子不喜歡放醋。討厭語文，數(shù)學，英語，物理，化學，政治，歷史。這是我三年來了解的連禾。

　　—三場煙花，說盡了我三年來對你的愛。散場煙花，也是是我對你最后的祝福。

　　連禾在輸入框?qū)懭搿瓣愰?，我喜歡你”，發(fā)送的時候顯示的是紅色感嘆號。

　　她最后發(fā)了這張截圖，說，你心好狠，原來漂亮也不能被愛嗎。算是給網(wǎng)友們和他一個回應。

　　這場戲劇算是結(jié)束了。

　　——————

　　連禾的爸媽也知道了這件事。

　　最后一學期連禾轉(zhuǎn)到了十三中的三班。

　　坐在了陳楠生原來的座位上，她在金榜上看見了他的照片。白底的照片上，男生的鼻子很挺，五官端正，臉上有著少年未脫的稚氣。

　　所有人都知道，連禾為了他轉(zhuǎn)進了十三中，唯獨他不知道。

　　——————

　　五年后，聽他的朋友說，他在美國談了一個女朋友，兩人很相愛。

　　當提起連禾，陳楠生說，早就釋懷了。

　　連禾這五年里一個男朋友都沒有談過。

　　十八歲的時候自己坐飛機去了美國加州。她想這么優(yōu)秀的人會去加州吧。

　　她不知道，他其實在三年前就搬去了法國，在美國呆了一個月就走了。

　　是她沒有釋懷，她對他的認識還停留在那三場煙花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