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唯有銅臭味
“江伯母?!敝x忱本想起身行禮,坐的久了,背上的傷又是一陣刺痛,還沒起來一半就被李容佩摁了下去。
李容佩上前去,朝江夫人行了萬福禮,微微頷首低眉,道:
“夫人,我家公子有傷在身,望夫人莫要怪罪才是?!?p> “不會不會,商民還要多謝公子多年來對小兒的照料?!?p> 江駱面上掛著笑,隨后又有些為難,“謝公子,商民也沒沒什么好報答的,唯有一身銅臭,如若是公子小姐有了要用銀子的時候,大可尋我江某?!?p> 聞此,李容佩的眼眸亮了亮,這江駱在上一世具她所了解的,可是家財萬貫,富可敵一大國,若是這時候同他打好了關系,無論是去了帝京,還是其他十三成,也均不會是寸步難行。
當年她與李祁然在最困難時,受了不少江夫人的照拂,江夫人心善,她記了好久。
“那便多謝伯父、伯母了?!敝x忱頷首以禮。
“良兒,你這傷可重?”
“………”
回應江夫人的只是靜默,李容佩見此便將謝忱扶了出來,走到了帳前,謝忱微微垂首,看著身側(cè)的小姑娘,眉頭蹙著,就差將疑惑寫臉上了。
“好奇?”
帶著沙啞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李容佩抬頭看向他,他額上還有冷汗,李容佩扶著他回了帳子,拿出帕子給他擦汗,回道。
“雖說高門大戶的事兒我也涉及不到,但好奇的本性還是有的?!彼D了頓,“只是好奇,幾位公子自小均是錦衣玉食,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想不到像阿良這樣成日里,如若有心便可揮金如土的公子哥,也會與家中至親不和?”
“嗯…”李容佩垂下眼簾,
她知道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兒不該尋根問底,畢竟那是別人家的家事,但若是他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聽不是?
“想知道?”謝忱抓住她捏著錦帕的手腕,眸色里印著帳內(nèi)的燈火,明明滅滅。
李容佩措不及防的與他對上視線,怔了怔神,緩緩的點了點頭。
這世上不本就是幾人幸又有幾人難嗎?
“一時間本公子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謝忱輕輕咳了一聲,“乖阿佩,幫我倒杯水?!?p> “哦…”李容佩乖乖去外面給他盛了一碗水來。
見她眸中好奇的目光眼看就要溢出來了,謝忱還故意賣了賣關子,端著她遞過來的碗,這才說道:
“當年的事,我與允之他們多多少少的也是從他醉酒時說的只言片語間知曉得?!?p> “當年啊…”
“阿良出生時,恰逢江伯父、伯母二人在外行商,那個地方便是李郎君現(xiàn)今所任之地,徐州?!?p> 當年,江伯母臨盆在即,夫妻二人本該歸回故里,安心養(yǎng)胎,怎奈何世事難料,幾經(jīng)周轉(zhuǎn),二人途徑徐州。
徐州又正值荒年,百姓個個瘦骨嶙柴,江夫人心善,看著那啃食樹皮枯草的孩子,心中難挨,不禁想到了自己腹中嬰啼。
就這樣,夫妻二人在此將商隊的糧發(fā)了一些,二人是行善的,那些有心眼的災民可不一定會受著,夜里,商隊中的干糧、銀兩被‘洗劫一空’,江夫人被這打擊驚的早產(chǎn)了。
自己求著要救的人,此時確實險些害了她。所幸江老爺有心,自夫人懷了胎,商隊中便招了醫(yī)者,孩子是生下來了,江夫人卻被這連翻打擊下,身子受了損。
“那后來呢?”李容佩捏著衣袖,面上不自覺的掛了擔憂,在那樣的情況下,江夫人又是如何挺過來的?
“莫要著急?!敝x忱拍了拍她的腦袋,“若真有什么事,阿良怎會活蹦亂跳的到現(xiàn)在?”
后來,江老爺在江夫人產(chǎn)子當天便用商隊中僅剩的鴿傳信了,為何是僅剩的?
鴿子再小也是肉,鴿籠中的幾只傳信的也沒逃過那群災民的手,僅剩的也就只有江老爺這一只寶貝的老鴿子了,若非他夜里掛在睡的那輛馬車內(nèi),估計也要難逃厄運了。
不過短短幾天,與徐州相鄰柳岸郡中,江夫人的娘家人緊趕慢趕的來接了二人。
柳岸郡便是夫妻二人所相識之地,自那一面,江老爺便在柳岸郡生活了數(shù)十載。
孩子與人算是保住了,只是江夫人對此打擊不小。
江老爺不忍看自己的發(fā)妻因此日漸消瘦,便帶著她走南闖北,游歷四方。
江夫人的病情算是好了,卻是苦了江天賜。
江天賜一歲時被送到天水郡,天水郡是江老爺?shù)墓枢l(xiāng)。
江天賜從呱呱落地后,最不常見的便是江老爺江夫人,最常見的便是銀子,自幼時開口第一句就是:‘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