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國倫敦郊外。
樹林密集的簇?fù)碇?,草叢將四周包圍看不見一點縫隙。只有一條寂靜的道路開辟在樹木之間。向里面望去似乎能給你的目光染上這道路上所有的人跡罕至的氣息。
樹林中有一個老舊卻有兼顧的建筑物。從結(jié)構(gòu)來可以看出是一座教堂。
維納斯教堂。
陽光斜射在教堂墻上有些映像派風(fēng)格彩色玻璃上,再被染上了各異的顏色后才被準(zhǔn)許撒在教堂內(nèi)部的大理石地磚上。
帶著深棕色沉淀的異常紋路的木椅整齊的排列在教堂的兩側(cè),十字形室內(nèi)的中心,一個身型嬌小身著純白色修女服的女孩子雙手緊緊的抓住傍邊黑色修女的手。
“哇啊啊啊啊啊啊為什么姐姐又瞞著我出去了啊,她不是說下次出去的話會帶上我一起的嗎?”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修女服的帽子下傳了出來,然后女孩子抬起頭,將金色微微卷起的發(fā)絲從陰影當(dāng)中解放了出來,充滿著委屈的如同藍(lán)寶石一樣的眼睛盯著面前的修女。
如同洋娃娃的臉能夠激起任何人的憐惜,但這僅僅只是對不熟悉這個女孩子性格的人才會有作用。
“莉蒂絲大人,狄原大人只是去處理事務(wù)了而已,我也已經(jīng)將狄原大人的話傳達(dá)到了,還請您不要這樣了?!毙夼⑽欀碱^,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被她稱呼為莉蒂絲大人的少女。
“啊啊啊啊每次都是說下一次,姐姐真的是大笨蛋啊啊啊啊啊?!崩虻俳z將臉上那副楚楚動人的表情如同撕下食品包裝袋一樣丟棄了,生氣的跺著腳。
“那么……”莉蒂絲在發(fā)泄出一分鐘的憤怒后,深吸一口氣,將表現(xiàn)出來的情感全部咽下,轉(zhuǎn)而對修女問到。“姐姐這次又是去處理異象(Abnormal Phenomenon)的嗎?”
“不是,是比那更危險的事務(wù),所以狄原大人吩咐我如果她有需要可能要您將【教典】為她送過去?!毙夼畬⒛俏弧暗以笕恕狈愿赖氖虑檗D(zhuǎn)述給了莉蒂絲。
“姐姐的教典?需要那種東西?”莉蒂絲的眼神中生出了疑惑,“不是說這次不是去處理異象的嗎?”
“這次必須要狄原大人去處理,因為那不僅僅是異象,而是——現(xiàn)實?!焙谏男夼难劬χ酗@露出一刻異樣的感情,但隨即,她的眼睛便轉(zhuǎn)而望向了教堂頂上的鑲嵌著無法描述的圖案的七彩玻璃。
“……”
“這樣的話一開始就帶著我不就行了?!崩虻俳z嘟著嘴向教堂后的門道深處走去。
。
“這位小姐,能否將您的帽子摘下來呢?”乘務(wù)員用英文低聲的向面前的一個穿著打扮極其奇怪的人詢問。
從身下的女款白色運動鞋,過膝的黑色長襪,以及似乎是什么學(xué)校學(xué)生制服的短裙,乘務(wù)員可以判斷這位客人是女性。
這位客人的上身穿著如同霍格沃茨魔法師一樣的黑色長袍,里邊穿著似乎是和下身的短裙配套的制服。兜帽緊緊的蓋住了這名客人的面貌,不過就算不戴兜帽也看不見,因為她還戴著黑色口罩。
她沒有帶任何一點行李,有的只是正拿在她手上的一本英文書籍,乘務(wù)員看清了封面上寫的單詞,是瑪格麗特·米切爾的長篇小說,《飄》(Gone with the wind)。
乘務(wù)員其實不是非要去要求這位客人摘下兜帽,畢竟這位客人好歹也是頭等艙的乘客,可是這似乎是礙了其他人的眼。一個胖胖的商人懷疑她是什么可疑份子,所以要求乘務(wù)員去確認(rèn)一下。
這種無厘頭的要求可真是……
乘務(wù)員放下了心中的抱怨,將注意力重新的放在了面前的這個女性面前。
她顯然是聽見乘務(wù)員的問話了,纖細(xì)而修長的手將手中的厚書合上,然后左手從抬起,拂向壓在頭上的黑色兜帽。
當(dāng)那黑色的的兜帽被摘下的那一瞬間,白金色的長發(fā)從中散落出來,雜亂無章,但是依舊動人,似乎像天上的繁星一樣還閃著光亮。
她將頭轉(zhuǎn)了過來,仿佛是紅瑪瑙一般都淡淡的紅色瞳孔注視著乘務(wù)員,然后再用右手扯下戴著的黑色口罩。
潔白的肌膚從中完完整整的露了出來,似乎一觸碰就馬上會破開。肌膚的厚度是否能保護(hù)血管都成了疑問?;蛘咚麄€人都是水做的也說不定??雌饋砭褪鞘畮讱q的少女。
粉紅色的,沒有任何修飾的嘴唇微微的顫動著,少女生動婉轉(zhuǎn)的聲音進(jìn)入了頭等艙每一個客人的耳中,即使很小聲,但那顯得聲音中有一股柔弱的感覺,正是這樣反而講空氣擊穿,傳到了每一個在場的人的耳中。
“請問,有什么事嗎?!?p> 淡紅色的眼睛眨動著,少女長長的睫毛使眼睛更加的生動。少女如同神明和人間最美的女子生下來的半神一樣美麗,乘務(wù)員看的發(fā)神,愣了一會才找到借口推脫。
“你……成年了嗎?”乘務(wù)員這才注意到這個乘客的身形,和樣貌,絕對是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
“欸?我已經(jīng)成年了哦,我已經(jīng)二十歲了?!鄙倥闹约簺]有任何可以代表自己成年了的證據(jù)的胸脯這樣驕傲的說到。
“啊哈,這個身體好麻煩啊?!彼坪跏锹犚娏松倥@樣小聲的抱怨著。
問話簡簡單單的結(jié)束了,乘務(wù)員簡單的和少女攀談了幾句,倒是不怎么尷尬的將話題圓滿結(jié)束。
少女結(jié)束談話后又重新的將口罩和兜帽帶起,將那份世間少有的可以和絕美的景色相提并論的風(fēng)景線隱藏起來,重新變回了那個可疑的裝束。
她沒有理會傍邊被她的容貌所震撼到的其他人的聲音,如同待在自己的世界一樣,重新的打開了自己手上的《飄》。
窗外拂過云霧,但很快被機翼劃破。
。
我有些失神的走在大街上,就像百鬼夜行中的行尸走肉一樣。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有思想的肉塊罷了。
四周從視野模糊的邊緣慢慢的向后劃去,根本沒有注意到。也不想要回頭再去重新看后面已經(jīng)過去的景色。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我的雙腿無力的在人行道的平磚上拖拉著,運動鞋的鞋底與平磚相接的縫隙摩擦,但那棱角終究不會是被我磨平。
我不想去回想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僅僅是回想,那個場面就讓我惡心的想吐,還讓我的喉嚨被什么堵住,發(fā)不出聲音。
為什么群體是這樣的東西。
說到底人類是群居動物,只會為了自己的種群而行動。就像誤入黑螞蟻穴的紅螞蟻一樣,只會被排斥,這樣的異類本就不屬于自己的團(tuán)體。
我甚至覺得自己不會對那個冤枉我的男的生氣,因為如果說我也處在他的立場的話,如果我也很沖動的話,我大概也會做出那樣的事……
但是這也只不過是我自己覺得自己理性大度,實際上我對自己心中所想的什么是最清楚的。自己這樣的想法只是強加在自己心里的決得自己無私的安定劑,心里到底有沒有恨意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jīng)走到了家門口的巷子。我聽見巷子深處的紙箱子那里發(fā)出熟悉的貓叫聲,透過厚厚的鏡片,我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如同秋天看見的落葉那樣輕輕的跳起,向我撲過來,溫柔的在我的腳邊蹭了蹭。
“拿鐵啊?!蔽叶琢讼聛恚斐鍪秩崦臼前咨l(fā)卻變得有些灰白的貓。
這是我家門前巷子里的流浪貓,一共有四只,住在附近的老人和小孩子們常常來關(guān)照,但不知道為什么偏偏特別喜歡我,難道說我身上有木天蓼的香味還是怎么的。
它們是想夏目漱石那樣寫出什么《我是貓》(吾輩は貓である)來諷刺我的人生嗎。
附近認(rèn)識的老人看見這一幕便笑瞇瞇的說什么讓我來給它們?nèi)∶质裁吹?,我也以非常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名字湊了個數(shù)。
這只白色的叫做拿鐵,因為牛奶也是白色的原因。另外三只中灰色的那只叫做摩卡,另外兩只褐色的叫做卡布和奇洛,不知道它們跑哪去了,是在哪里大冒險嗎?
還真是羨慕呢。
拿鐵用頭蹭了蹭我的手,臟亂的毛發(fā)上的灰塵蹭到了些許在我的手上,還是跟以前一樣淘氣呢。
比起和人打交道,我更喜歡和貓打交道也說不定,因為即使它們在諷刺嘲笑著面前像個傻子一樣對它們獻(xiàn)殷情的我說些什么,我也聽不懂。
我從裙子的口袋里將鑰匙拿了出來,打開了面前這家有些異樣風(fēng)格的小酒館。
實際上這里以前還是咖啡廳,雖然現(xiàn)在也有賣咖啡,但是實際上來說應(yīng)該不算咖啡廳了,因為我做的點心什么的實在是不太好擺上臺面。
一進(jìn)門門上的響鈴便發(fā)出清脆的鳴響,陽光斜斜的射入陰暗的店面,將深灰色漂白成了淡灰。
我熟悉著店里的每個角落。
我繞進(jìn)柜臺打開儲存材料的冰箱,將凍得冰涼的牛奶盒取出,然后倒在白色的盤碟上。常溫的盤碟也被染上了一絲絲冰涼。
推入了微波爐,在確認(rèn)好可以將其加熱至常溫的溫度后,我靠坐在柜臺里面的高腳凳上,雙手撐起下巴,看著在店面門口徘徊著不敢進(jìn)來的灰白色的拿鐵。
它們平時也很乖呢,都不會進(jìn)店里來搞破壞,還是說它們是在厭倦店里著股我所察覺不到的人與社會的氣息呢?
我發(fā)著呆,和平常一樣,這個時候才會感慨為什么一天會過的這么漫長。
只是說,微波爐加熱牛奶完畢的“?!钡囊宦曉賹⑽依氐搅爽F(xiàn)實,但是實際上也只過了不到一分鐘而已。
要是我也能變成貓就好了,也有了那一份去依偎在某人懷里的權(quán)利。
我將乘著牛奶的盤碟推到了拿鐵面前,它將身體靠近微微的蹭了蹭我的手。
或許這就是貓需要應(yīng)對的社會關(guān)系吧。
我拉扯著四肢,讓被壓抑著的身體放松,然后想起了晚上還要繼續(xù)開店的事。
“現(xiàn)在睡會吧?!碧ь^看了墻上的掛鐘,卻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日子連一半都沒有過去,自言自語的,這樣像誰給誰聽期待著“那你好好休息”這樣的答復(fù)一樣說著話。
但卻不會有人答復(fù),我的面前只有摩卡的那灰白色的身軀而已。
摩卡在店門口好好的享用這午餐,我想也沒人能夠打擾它了吧。于是將店門鎖好,通過店內(nèi)的樓梯回到地下室。
今天的一切并沒有影響到我,這點是真的?;蛟S“語言是刀劍”這樣的比喻沒有錯,但是即使是刀劍刺入尸體也不會有什么效果吧,只會讓尸體更腐爛,讓人惡心罷了。
但是這點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畢竟我控制不了別人不對尸體產(chǎn)生惡心的感覺,所以就任由發(fā)展又怎么樣呢。
我倒頭栽在床上,身上依舊穿著學(xué)生制服。
實際上我根本沒有任何睡意,但我現(xiàn)在只想這樣做出這個動作,這樣無力的倒在床上,什么也不去想。
然后眼瞼就開始變得沉重了。
我不敢去睡覺。
因為有東西席卷著我的全身,當(dāng)我準(zhǔn)備入睡時,我的身體就會仿佛進(jìn)入了另一個世界,然后在那個世界里經(jīng)歷著某些事情。
或者說我的身體來到了某個地方。
當(dāng)我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如同每次醒來一樣,汗水將我的后背浸濕,我忘卻了在夢中所見到的一切。
我不明白一直在折磨我的夢魘是什么東西,但是我的內(nèi)心里一直都有這預(yù)感。
我將要前往那個我夢中出現(xiàn)的地方,看到我的內(nèi)心所隱藏著的那個東西。就在不久之后的將來。
。
狄原絢合上了書。
淡淡的紅色瞳孔將溫柔的目光透出窗外,看向飛機所降落到的這片大地。
“終于到了呢?!陛p輕的,淡粉色的嘴唇用純正的英文發(fā)音感嘆道這樣一句話。
狄原等待著,周圍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全部離開,才默默的站起身來。
她將放在口袋里的手機抽出來,才發(fā)現(xiàn)有人給她打了十幾通電話,但因為剛剛在飛機上,所以一個電話都沒有成功打通。
但是狄原只是輕輕掃過上面顯示的來電人姓名,便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正當(dāng)?shù)以瓬?zhǔn)備將手機放進(jìn)口袋里的時候,電話再一次的響起。
這樣不接的話也不是辦法,反正那個家伙還是會一直打的吧。狄原掃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確定了這還是那個家伙打來的騷擾電話,然后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
“啊啊啊啊姐姐你終于接電話了為什么這次又把我留在這里了啊上次不是說好下次一定不會瞞著我悄悄出去了嗎?”
里面出現(xiàn)了那個名叫莉安雅特·莉蒂絲的少女的聲音。狄原微微的皺眉,然后將手機的聽筒遠(yuǎn)離了耳朵。
“這一次任務(wù)比較緊急,這點我已經(jīng)拜托修女轉(zhuǎn)達(dá)給你了吧?!钡以銎痤^做出煩惱的樣子,那個家伙相當(dāng)?shù)牟缓脩?yīng)付。
“這不完全是先斬后奏嗎?希望姐姐下次能親口給我說。”莉蒂絲的聲音充斥著不滿。
“跟你說了的話你絕對會跟過來吧?!?p> “所以說一開始就不打算帶我去啊?!崩虻俳z似乎生氣了。
這也沒辦法,這次的行動我這邊要盡快完成才行,如果這邊沒有得到解決的話應(yīng)對那個東西會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啊,所以不帶她來也是因為想盡快把這邊的問題解決。
這就是狄原不帶莉蒂絲的原因,當(dāng)這個事情定下來的時候,狄原就知道那家伙會像這樣打電話來埋怨自己為什么不帶上她一起了。
“沒辦法,這次這邊的事情我想盡快解決,這個事當(dāng)初給上面提交的報告只辦理了我一個人的手續(xù),補辦的話趕不上這邊目標(biāo)的搜尋。我已經(jīng)叫人幫你辦理手續(xù)了,到時候去那邊匯合就行了?!钡以L嘆了一口氣。雖然說帶那家伙一起的話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但是狄原也不是說完全食言,雖然向上面提交了莉蒂絲的報告,但是申請得用幾天,所以這次即使是帶莉蒂絲過來也無法將【圣器】與【教典】帶上,所以便讓莉蒂絲負(fù)責(zé)這邊結(jié)束后去那邊時帶來自己那本危險的【教典】的任務(wù)。
“……”
莉蒂絲沒有說話,如同實在判斷狄原這番話的真假。
“啊哈,所以到時候就拜托了。”狄原見莉蒂絲沒有說話,以防她再說些什么,便先下手為強掛掉了電話。
“那孩子為什么就這么喜歡我呢?!钡以瓱o奈的笑了笑,將手機放進(jìn)口袋里,走到了飛機內(nèi)客艙的走廊上面。
接下來她需要去取客艙的【圣器】。
在【教典】與【圣器】中稍微做了一些猶豫,在權(quán)衡了利弊過后狄原還是選擇了【圣器】,畢竟狄原的【教典】太過于危險,不便于隨身攜帶。但是因為【圣器】帶上飛機的話大概會令人懷疑,而且可能還會引起恐慌。狄原的行動要盡量避開平民的目光。
這是作為一個神官最基本的守則。
狄原將能證明自己身份的,那個帶著淡淡不尋常紋路的十字架從自己的衣服中拉出來。
象征著維納斯教堂中凡納拖摩教會(phantom)的十字架上的紋路中,似乎散發(fā)著微微的光芒。
狄原將兜帽再一次的拉低,將面前戴著的口罩整理了一下。
將書放進(jìn)了外面長袍平時存放教典的口袋,然后才向飛機外邊走去。
實際上這次的任務(wù)狄原也覺得有些棘手,雖然那個反應(yīng)是大概在這個城市,但是要在這么大一片地方找到一個帶有那個反應(yīng)的人實在是海底撈針,但這個人是必要的關(guān)鍵,否則幾天后的那個任務(wù)會有極大的風(fēng)險。
以前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或許再過幾天,人類支配這個星球的日子就此結(jié)束了也說不定。
“拿一下行李?!钡以喴南蜇?fù)責(zé)行李托運的人展示了一下胸前掛著的十字架和自己的證件,承運人看見那個證件后表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
“請跟我來?!背羞\人在確認(rèn)了狄原的證件后將狄原的行李拿了出來。
一個很長的如同高爾夫球袋的包,一把用素色布料包裹起來的長桿一樣的東西。
狄原將布料拂開,將里面的東西取出,是一把帶鞘的劍。
這是單開刃的單手劍,不過既然是單開刃的話,或許叫刀或者長刃更加貼切吧。
另外的黑色袋子里的東西可是更加危險。
狄原將劍斜掛在自己的后腰,然后背起沉重的黑色袋子,微微的點了點頭,隔著口罩給予了承運人一個美麗動人的微笑,不過誰也看不到罷了。
四周的人會因為狄原這引人注目的打扮而投來目光,但是若是沒有這幾層遮擋,狄原會更引人注目吧。
狄原也有考慮去把自己白金色的亮眼頭發(fā)染成黑色,但是莉蒂絲用“不行不行,這樣姐姐就不是姐姐了”這樣抽象的理由強硬的將狄原阻止了。但這樣的話以后行動就更方便了吧,至少不用戴著兜帽了。
狄原聳了聳肩,果然縱容那家伙不大好,所以還是找機會吧頭發(fā)染成普通的顏色吧。要不等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就悄悄去倫敦那家有名的……
這樣想著平靜而又普通的話題,將精神放松到極致的狄原突然感覺到附近的氣息有那么一絲不詳。
警覺的目光從紅色的瞳孔中射出,將兜帽的帽檐揚起,迅疾的掃過附近走過的人群。
沒有不對,但剛剛確實感受到了,有什么在看著自己的目光。那種直視這自己內(nèi)心的感覺,絕對是不會有錯的。
“看樣子你也行動起來了嗎?也對,畢竟那個家伙算是你的朋友吧?!钡以淖旖怯忠淮卧诳谡种?lián)P起,但是這次不是那么動人的平靜微笑。
。
再一次睜開了眼睛,頭果然又開始劇痛,看樣子這一次也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大概是從前一段時間開始,我就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于勞累還是怎么的,每次都睡眠都不會安穩(wěn),醒來過后頭更是會傳來一陣一陣的劇痛。
看了一下墻上的掛鐘,也才睡了兩個小時而已。但卻仿佛是做了一個好長的夢,那個夢的長度絕對不是兩個小時的程度。
總是感覺最近的精神不太正常之類的。
我坐在床沿上,左手扶著劇痛的額頭。身上的學(xué)生制服已經(jīng)被我的汗水打濕了,不換掉的話會感冒的吧。
身上黏黏糊糊的好難受,雖然說早上是已經(jīng)洗過澡了,但是晚上還要開店,這個樣子似乎也不太行吧。哪有店家的服務(wù)員會一身汗去代課啊,雖然我不是服務(wù)員,不對,我大概也勉強算個服務(wù)員?
反正這家店的一切都是由我來打理的。
如果說今天早點開店的話也大概等到下班期吧,但是還有好長時間的空閑呢。
一天還真的是說漫長呢。
我將學(xué)生制服脫了下來放進(jìn)衛(wèi)生間的水槽里,實際上里面的內(nèi)衣也全部透了。
在衣柜里找到換的便服后草草的開著花灑將身體洗了一遍。甚至說頭發(fā)上的泡沫好像都有些沒沖干凈的樣子,摸起來發(fā)絲還有點滑溜溜的。
反正后面再用浴巾擦一遍就行了。
然后把沖洗身體前摘下的眼鏡戴上,抓起床上的手機。
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吧,還真的是很無聊啊。書柜上的小說都翻過幾遍了,或許可以現(xiàn)在去書店買幾本,但是身體有些發(fā)軟,頭更是昏昏沉沉的,雖然已經(jīng)用說沖了一遍,但是還是不想出門。
手機的消息欄很普遍的彈出雜亂的新聞,真不知道一些日常的瑣事為什么也能作為新聞出現(xiàn)在顯眼的位置,為什么他們都這么無聊呢。
我趴在床上,食指卷著一束頭發(fā)的尾端看著手機。
實際上看久了手機眼鏡的近視肯定又會加重吧,為了不重新去配眼鏡而產(chǎn)生花銷,所以我盡量的控制自己不看手機的。
但是這樣確實會讓人覺得時間變快了,就像遙望星空的時候感覺不到時間在流逝一樣吧,不過星空倒是沒那么容易能夠看到了就是了。
說起來不知道冰箱里的檸檬夠不夠,上次好像剩的都不多了,要不出去買點吧。
總算是找到點事做了。我放下手機,這樣也不用盯著手機屏幕無聊的度過一段枯燥的時光了。
我換上了上午穿的那雙運動鞋,就穿著這一身剛換好的便服出了門。
頭發(fā)打不打理也無所謂,打理起來也麻煩。
用手指當(dāng)做梳子草率的梳理了一下,把翹起來的發(fā)段按了下去,但是似乎還是有些微微翹起,害,管它呢。
正準(zhǔn)備出門。
電話鈴聲響了。
我的手機號碼根本沒人會打過來了,如果電話會響的話,猜都猜得到是誰打來的。
倒不如說對象只有一個,所以說完完全全猜都不用猜,答案是百分百的吧。
手機屏幕亮起的來電人沒有備注,但是那個號碼我一看見頭就開始痛了起來。不接的話也不是什么辦法,畢竟不接絕對會找上門來的吧。
我靠在門上,緊閉著眼睛用拇指接通了這個電話,然后將手機放到耳邊,連那個喂字都還沒說出來,就聽見對方匆忙的聲音。
“喂!小唯?!睂γ?zhèn)鱽砹四莻€人的聲音,明明都已經(jīng)知道他的本性是什么樣子的了,卻還是在那里和我套近乎嗎。
“叔叔,干嘛?!蔽冶M量的控制著我的感情這樣問道,但是實際上他想要干什么我都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他打我電話的目的也只有一個。但我現(xiàn)在卻要裝模作樣的表現(xiàn)出平靜。
這也算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吧。他是我爸爸的弟弟。
明明從爸爸那都聽說已經(jīng)消失了幾年了,卻在那個事件結(jié)束后又出現(xiàn)了,借著分遺產(chǎn)的理由吧我從家里趕了出來,現(xiàn)在只有住在以前爸爸媽媽在開的咖啡廳的地下室里。
還好這個地下室原本就設(shè)計的是可以住人的樣子,所以住著不大辛苦。
而原本住的公寓卻被叔叔賣掉還了賭博的債,然后將爸爸媽媽他們所有的財產(chǎn)都卷走了,以我的唯一監(jiān)護(hù)人的名義。
現(xiàn)在我擁有的也就是這家店和這家店倉庫里的那些價值不菲的酒了。
“那個,叔叔在外面欠了點錢,能不能幫叔叔個忙啊?!睂γ嬲f完這句話過后居然還笑了笑,真不知道怎么有臉笑的。
“上次我不是就說沒錢了嗎,而且爸爸他們的遺產(chǎn)你全都拿去了吧?!蔽易I諷般的無聲苦笑著。
“你看你住的那家店也可以賣嘛?!?p> 哈哈哈還真是的。
還好沒告訴他那些酒的事情,不然他可能就動手來搶了吧,如果是要求我賣店的話,房產(chǎn)證件都在我這邊,我不賣那家伙也沒什么辦法。
希望他不會做些出格的事情。
“不可能的,這家店不可能賣的,就算賣了那些錢你也會拿去賭吧?!蔽沂謭詻Q的表達(dá)了我的態(tài)度,然后便把電話掛掉了。
如果那家伙找上門來的話,我就可以報警了。
但是那家伙之后肯定會來找我的麻煩吧,一想到這里頭就開始痛了。
我打開了房門,但并沒有第一時間走出去,而是將頭探出去看了一下,確認(rèn)了那個家伙沒有在外面守著我才真真正正放下心走出門。
我很討厭他,即使是我唯一的親人。
因為在我心目中我并不孤獨,我所認(rèn)為的我的親人都還活在我的記憶里,即使他們只是一瞬間的出現(xiàn)了,但是他們?nèi)匀辉凇?p> 我仍然是想過著那樣的平靜生活的,但是都是因為那個家伙,所以我丟失了那份平靜。
所以我討厭他。
我將門反鎖,將鑰匙放進(jìn)口袋。又有些強迫癥似的去隔著衛(wèi)衣的口袋抓著鑰匙,就像害怕鑰匙丟了一樣。
然后我死死的用拇指按住手機的電源鍵,點擊了屏幕上顯示出來的關(guān)機。
這樣就安靜下來了吧。那家伙即使是再打來電話的話也聽不見甚至是不知道了。這樣的我也許就安全了嗎?
我不知道,但我只是想簡簡單單的逃過這一刻就行。
呼吸了新鮮空氣過后那股腦子里的煩悶就暫且消失了,什么嘛,空氣是讓人遺忘過去的東西嗎,要是真能讓人忘卻的話就好了。
我低著頭,讓附近和我走過的人即使是在看我也不會看清我。長長的劉海將我的前方錯雜的擋住,從眼睛框的上方搭下。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開始害怕別人的目光了呢?因為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看待我的。我的表現(xiàn)又是否是合乎禮儀了呢?我害怕別人認(rèn)為的我。所以我不想被人看著,我不想被人評價。
反正也是惡語。我也不想要再聽下去了。
啊……
腦子里一瞬間的涌上來了往事的回憶,但那些東西越想忘記,我的心里卻越是去在意那些東西。
踏出來的每一步都很重,沒有那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妮p松。仿佛是每條腿上都被綁上了十多公斤的鐵一樣,每邁出一步都會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好難受。
我低著頭這樣子走著。
“誒誒?是小唯嗎?”
這個時候,有人突然叫了我的名字。甚至是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唯的人。
我驚慌的抬起頭,我實在想不到是誰會這樣叫我。
面前的是一個男生,比我高大半個頭的樣子。被染黃的頭發(fā)微微的卷起。下面則是讓我感到十分熟悉但卻又無法想起的面龐。
我驚恐的看著擱這鏡片他打量我的眼神,那份試圖從我身上找出什么都眼神讓我感到恐懼。
“啊……啊那個,是我啊,崔宇海?!被蛟S是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疑惑,那個男生不再從我的身上尋找熟悉感,而是主動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名字,的確是有印象來著。
我陷入了比較久遠(yuǎn)的記憶,那還是小學(xué)的時候,一個同班還是我同桌的文靜的男孩子。
那個男孩的面龐逐漸的與面前的男生重合,只不過那份文靜的感覺與他現(xiàn)在的樣子完全打不著一點關(guān)系了。所以我才沒有認(rèn)出來吧。
“哈哈哈也是呢,我變化很大吧,畢竟長大了。小唯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經(jīng)常一起玩嗎?”
他笑著談?wù)撝^去的事情,而我卻不知道怎么開口。我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過去的那個我已經(jīng)死了,而現(xiàn)在的我只不過僅僅是個奪取了以前那個我的靈魂占據(jù)了這副身體的丑陋的家伙而已。
我沒辦法面對那份侃侃而談,就如同我們之間有著一層可悲的厚屏障那般。我無法去接觸他言語中描繪的記憶。而他的那份記憶也無法讓我陷入回憶之中。
像簽署了互不侵犯條約的兩個國家一樣。
我微微的開口,但是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如同陌生人一樣。
或許吧,當(dāng)兩個人成為朋友只是因為他們正好在時間的那一刻匯聚到一處,而當(dāng)他們再度經(jīng)過時間的洪流而分道揚鑣過后。時間將他們帶到不同的岔路口越走越遠(yuǎn)。最后就會變得這樣生疏。
獲許是察覺到了。崔宇海感覺到尷尬的撓了撓頭,然后開口說道:“感覺小唯你變了很多呢,以前不戴眼鏡,我差點沒認(rèn)出你。而且,感覺你變得內(nèi)向了啊?!?p> 我變得多嗎?這也難怪吧。畢竟我的靈魂的形狀都已經(jīng)被扭曲了,又從何而來的不變呢?
我躲閃著他看向我的目光,僅僅的只是因為禮貌而輕輕的回了一句“你不也是嗎”,這樣如同對陌生人的話語。
“那個……好不容易碰上,交換個聯(lián)系方式吧?!彼\賊的笑了笑,這份笑容倒是與我腦子里的他有些相像了。
他將手機拿出來,然后等待這我說出我的電話號碼。
我用很輕很輕的,仿佛是不想讓他聽見的聲音,說出了一串?dāng)?shù)字。
他的手指在我說出每個數(shù)字的同時在手機屏幕上敲打著,然后將他的手機放回口袋。又如同想到了什么一樣,開口繼續(xù)說道:
“小唯你不用上學(xué)嗎?”
你不也一樣嗎。我在內(nèi)心里笑著回答到,但是現(xiàn)實卻只是冷冷的說出了“生病了而已”這樣簡要的話語。
然后,受不了這份尷尬與冰冷氣氛的我邁開腳步,擦肩而過的同時,我們沒有一個人的余光有在看著對方。那種摩擦并沒有發(fā)生。
不知道為什么的腳步變輕了,如同想要拼盡全力逃跑一樣,我離開了這個地方,用異常的速度。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超市的。我只知道自己被突然勾起的回憶包圍了,然后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樣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然后等我從多如麻的回憶中翻身喘過氣來的時候,我就到了。
害怕再一次碰見熟悉的人,我躲著人流,就像在社會當(dāng)中的流浪者。
我盡快的尋找著要買的東西,然后觀察著周圍人的臉,確保沒有在我記憶中的樣子。
然后將買好的東西結(jié)賬后,如同剛剛得手的小偷一樣,著急慌張的跑掉了。要是被保安看見了,一點會被誤以為是扒手然后被攔住吧。
實際上用很快的速度跑了一小下,但是只是這樣跑了小一段距離就開始大喘氣了。左側(cè)腹也開始出現(xiàn)絞痛。
不由得將腳步放慢了,然后才開始思考自己為什么要跑,我根本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跑。是害怕那份尷尬的氣氛,還是說是怕看見曾經(jīng)熟悉的人企圖從我的身上找到他們的回憶而失望的表情呢。
我不知道真實的我是怎么去想的。
我提著裝著牛奶和檸檬的塑料袋路上,聽著塑料袋因為我雙手的甩動而發(fā)出來的聲響。
汽車尾氣那獨特的氣味涌入我的口鼻,很平靜,但是卻有一陣想要干嘔的感覺。
有什么異物在我的腦子里般,讓我平時很簡單的動作做出來都會有很難受的感覺。
憑借著將要落地的大腦將我向前面牽引。我也正是隨著這份牽引的力才得以前行。
回到家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四點多鐘,明明感覺出門沒過多久,但其實時間就是這樣確乎是流逝了。
有的時候明明很在意時間而時間卻走的很慢,但往往到這樣沒怎么在意時間的時候時間卻逐漸的慢下來了,大概就是這樣。
幾乎是剛剛踏入門口,然后目光不經(jīng)意的掃過時鐘看見了時間。然后整個人就如同虛脫了一半躺倒在床上。將手上的塑料袋隨意的丟在床邊。
將臉蒙在床鋪上大口的呼吸著將難受的身體放松,然后才將頭用下巴撐起抬頭。
感覺得到,大腦內(nèi)的血管在隨著心臟跳動而擊打著節(jié)奏。讓我感到眩暈。
但身體早已經(jīng)如同機械一樣,我重復(fù)著平時做出的動作。站起身來,順著通向上面酒館的樓梯。
從原先有員工時存在的員工休息室的長凳上拿起搭在上面的黑白的服務(wù)員的服裝。然后用癱軟的手將身上的衣服胡亂的扯下。再把那套服務(wù)員的制服套在自己身上。
這件衣服其實并不合身,穿在身上有些松垮,但是這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看了看鏡子里的我,然后將練習(xí)了很久才掌握出來的笑容擺上,才顯得更加精神了些。
用橡皮筋將披在身后雜亂的黑發(fā)也稍微整理了一下,確定好了樣子還勉勉強強能看得過去后,伸手去拿了放在員工休息室桌子上的隱形眼鏡盒。
這副隱形眼鏡是以前前父母給我配的,說著什么要不要戴隱形眼鏡什么的。強制的給我配的。后面就一直有在配換新的,和我現(xiàn)在戴的黑框眼鏡一樣。
做酒館里的工作的時候還是戴隱形眼鏡比較好,因為方便不容易掉,但主要原因還是來店里的客人說著什么戴隱形眼鏡比較好所以才戴的。但是平時我戴的還是這副黑框眼鏡,原因是因為隱形眼鏡戴到室外的話風(fēng)吹會讓眼睛癢痛起來,這樣不方便在戶外活動。所以日常的時候我戴的還是黑框眼鏡。只有像現(xiàn)在準(zhǔn)備工作的時候才把隱形眼鏡拿出來。
洗了手過后把黑色的眼鏡摘下,雖然視角變得模糊了,但是憑借著觸摸還是可以分得清隱形眼鏡的正反兩面。
用手指將眼瞼張開,然后慢慢的把鏡片附著于眼睛都正中央。
這個過程就像賦予光明一樣。讓我模糊的眼睛變得清晰起來。
我舒展了一下四肢,走出員工休息室來到了服務(wù)臺這邊。
現(xiàn)在的時間也只不過是下午四五點的樣子。酒館人多的時間是晚上。這么早開店也沒有什么意義。但反正是閑著沒事,這樣或許也能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這樣想著,開始清洗量杯之類的工具,雖然平時靜置都是倒放的,杯內(nèi)也不會有什么灰塵。但是清洗這個過程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將銀色的搖壺放在吧臺上。
實際上店內(nèi)的裝修原先也是和咖啡館那樣的,的的確確讓人看起來沒有酒館的風(fēng)格。
但是我沒有閑置的錢去特意的來一個酒館式的裝修。
店內(nèi)從向外的玻璃窗處射入細(xì)微的陽光,但并無法照亮全部陰處。使店內(nèi)有些陰暗,不過這也才下午,所以我也不準(zhǔn)備開燈。
我將前門打開,將頭探了出去觀察了一下,確認(rèn)了叔叔并沒有在店門口等著我。不過他來我也可以報警的,所以給自己打了打氣,有如同平時一樣吧店面開了起來。
將掛在門上的標(biāo)牌的休字取了下來,換成了營業(yè)中這一面。
明明已經(jīng)四點多鐘了,天空還是沒有一點紅色,照平常來說應(yīng)該找就被染紅了把。
我走回柜臺后坐在上面。雙手支撐著臉,向門口無神的看過去。
耳邊沒有任何聲音,有的只是不斷傳入耳中的掛鐘輕微的清脆聲響,在無聲的寂靜中顯得明顯,但這有節(jié)奏的聲響并不能將我從發(fā)呆中拉出來。
街上估計已經(jīng)出現(xiàn)放學(xué)的學(xué)生們了,但是離光臨酒館的成年人的下班時間還要一段時間吧。而且平時開門的時間相當(dāng)?shù)耐?,所以這么早沒來什么人也很正常。
將撐臉撐的有些累的手放下,然后整人趴倒在桌子上。
看著放在柜臺上的搖壺上金屬色上反射的我的樣子,然后繼續(xù)發(fā)著呆。
如果有客人開門的話門會碰到門框頂上的鈴鐺,所以即使不用看也能知道有沒有客人進(jìn)來。即使是這樣的怠慢的工作態(tài)度也不會出現(xiàn)沒有接待客人的差錯。
但是就是這樣我已經(jīng)完完全全準(zhǔn)備打發(fā)時間的時候,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門開撞擊到門框上面鈴鐺的聲音響起,清脆的在店內(nèi)回蕩著。
一邊想著這么早這么會有人的我一邊站起來想要看清進(jìn)來的人。
但是來的人并不是客人。
她們穿著和我上午穿著的一模一樣的學(xué)校制服,而且正好還是我有些熟悉的人。
似乎是看到柜臺有人,帶頭的一個——白洛非常禮貌的問道:“請問,即墨同學(xué)是不是住在這里呢?”
然后我的動作將我的臉全部暴露出柜臺與房間里的陰暗遮擋。
在對面看見了我現(xiàn)在的模樣,這幅平時不常見的模樣后,那兩個人似乎都愣住了,但也只是一兩秒。隨后發(fā)出了驚訝的“欸”的叫聲。
我感到有些難為情。左手手不自覺抬起的遮擋住了左臉。
“是即墨同學(xué)嗎?”白洛將臉向我湊過來。似乎是為了看清我的相貌。
但是被同學(xué)看見了的話,會被嘲笑吧,會被說是淫亂的人的吧,畢竟在酒館這種地方工作,酒館就很不正經(jīng)吧。我的頭埋的更低了,但余光瞥到了將臉伸到柜臺里的白洛同學(xué),我還是點了點頭。
“欸?為什么要遮住啊,我覺得很可愛哦。即墨同學(xué)的樣子?!彼龑愡^來的臉縮回去,然后站在柜臺前笑著對我說道。
“……”
她在說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可愛。明明是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明明一副呆樣的。
“嘿嘿嘿,沒想到居然可以看到即墨同學(xué)這么可愛的一面?!卑茁逋瑢W(xué)如同一只小惡魔一樣笑了起來,難道學(xué)校那副樣子只不過是偽裝,這才是真實面目嗎?好可怕。
“你……白……班長,你……們來這里干什么?!蔽覍ふ抑m合我叫對方的稱呼,最后還是覺得叫班長或許比較合適,直接用你或者叫名字有些太不禮貌了吧。
“啊啊啊這個啊,白天的事情軒軒想找你道歉?!彼W開露出跟在后面的另一個女生。同樣穿著一樣的學(xué)生制服,她就是白天那個被嚇到了的女生。
“對……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彼匆姲茁彘W開了,顯得有些驚慌,然后非?;艁y的跟我道著歉,然后彎腰向我鞠躬。
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誒誒誒?!不要啊,不用道歉的,這不是你的錯。”我趕緊繞出柜臺扶住她,她那個陣式好就如同要鞠躬直到碰到地面了似的。
再說了,這件事情確實不是她的錯,我不明白為什么她要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王聰是因為我才那個樣子對你的,真的很抱歉?!?p> 我看著慌忙道歉的她。原來是來幫那個家伙道歉的嗎,那個家伙算什么東西,自己的事情還要別人來幫你道歉。
“嗯,那個,即墨同學(xué),因為今天王聰同學(xué)那樣對你,軒軒以為是因為她才發(fā)生那種事的,所以來找我想辦法來這跟你道歉的?!卑茁逶谂赃吀抑v起了這件事。
原來她不是為了那個男的來道歉的嗎?
“沒……沒事的,你也不用道歉的,又不是你這樣公開的冤枉我的?!蔽颐鎸δ莻€可愛的女孩子有些緊張了,這種時候話似乎也開始變多了。
“沒有的,真的很抱歉。我小的時候?qū)δ切╋w的昆蟲有些恐怖的記憶,所以一直很怕這些……要是我不被嚇到的話,王聰他才這樣對你的,要是我能勇敢一點去早點克服那個陰影的話……”
我看到她提到昆蟲兩個字的時候眼前很明顯的出現(xiàn)了一道陰霾,雖然只有一瞬,但是卻如同死水一樣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一定是很深的恐懼吧。
雖然我怕狗,但是我的恐懼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她提到昆蟲兩個字的時候眼神中所出現(xiàn)的那份害怕。
“沒事的。哈哈哈哈這點小事而已?!蔽掖蠖鹊男α诵?,她眼前的陰霾才慢慢變得稀薄。
讓她所梳的八字劉海下的可愛面龐變得明亮了一些。
“但是,他會發(fā)這么的火也有可能是我之前拒絕了他的表白?!?p> 這孩子又說出了什么驚人的消息,拒絕了那個家伙的表白嗎?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如同賢明至極的君王做出的壯國之舉一樣明智。
“為什么要把這些事情往自己身上撇啊。不用這樣的,這不是你的錯。我確實也因為不熟悉班上的人而沒有發(fā)現(xiàn)那兩個人是其他班的才沒有阻止他們。要說應(yīng)該是我錯,讓你被嚇到了?!?p> “可是……”
她似乎還想說什么的樣子,我打斷了她的話。
“別可是了。對了,這里雖然是酒館,但是也有咖啡。你們兩個如果不擔(dān)心晚上睡不著覺的話,要不要來一杯,我請客?!蔽倚χ鴮Π茁搴湍莻€女孩子說道,但這時露出的笑是訓(xùn)練出來的肌肉反應(yīng)還是說發(fā)自內(nèi)心的,我就不清楚了。
“欸?可以嗎?”那個女孩子發(fā)出詢問。
“沒事的。”我將磨好的咖啡粉放入濾紙中,然后伸手去拿熱水準(zhǔn)備手沖咖啡。
“感覺……即墨同學(xué)很溫柔呢?!卑茁逶谂赃吙粗艺f?!澳阌X得呢,軒軒?”她轉(zhuǎn)頭問向那個女孩子。
她點了點頭,然后似乎是在看著我,然后輕輕的說到:“即墨同學(xué)是個很好的人呢?!?p> “沒有了,我才不是……”我將咖啡推到兩個人的面前,隨便一提,他們兩個已經(jīng)在吧臺的對面落座了。
“臉好像有點紅呢。即墨同學(xué)不會是害羞了吧?!卑茁鍘еc玩味的語氣說道。不對不對,這絕對跟白天看見的那個正經(jīng)的家伙不是一個人吧。
而且……當(dāng)著面討論自己的話,誰不會害羞啊,還說溫柔什么的。
但也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我感覺到我們?nèi)齻€人之間都?xì)夥账坪跏遣荒敲瓷擦恕D莻€女孩子也告訴了我她的名字(在意識到?jīng)]有自我介紹之后),陳軒軒。
很可愛的名字。跟她一樣可愛。
她們兩個人似乎是想和我聊上天,但我的聊天技能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用過了。所以說經(jīng)驗值倒退了不少。但如果她們聊到我熟悉的東西,比如什么什么書啊,我倒是也能生硬的和她們聊上幾句來。
“話說這個店只有即墨同學(xué)一個人嗎?即墨同學(xué)可真能干啊?!卑茁逍χ鴮ξ艺{(diào)侃道。我則是覺得有點不自在。
“沒有啦……只不過茍且偷生而已?!蔽页隹诘脑拕t是越來越小聲,最后甚至連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么了。
白洛同學(xué)則是不緊不慢的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才慢慢的繼續(xù)了話題。
“那個……即墨同學(xué)明天會去學(xué)校嗎?”我對于白洛同學(xué)提出來的這個詢問感到有些意想不到,目光則轉(zhuǎn)向了白洛同學(xué)那邊。
只見她又回到了白天在學(xué)校里看到的那個老實巴交的樣子。
“……”
我沉默了許久。
實際上今天白天那種事情發(fā)生我第二天再回去的話場面會變得更加尷尬吧,所以也許不回去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但我的眼睛在于白洛同學(xué)的眼睛對視的那一刻,我的內(nèi)心突然得到了一種安穩(wěn)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如同一柄船錨一樣讓我漂浮的心境穩(wěn)定下來,沉淀下去。
我淡淡的目光注視著白洛同學(xué)的眼睛,那眼睛里還有這期望。于是,我回應(yīng)了她的目光。
“會去的……吧。”
不是很堅定的答案,明明想讓這個答案變得堅定,但最終我還是沒有讓自己這么做。還是給了自己后悔的權(quán)利,給自己留了退路。
太怯懦了,我在心中默念著。然后看見白洛同學(xué)露出的很燦爛的微笑。
“嘿嘿嘿,謝謝,咖啡很好喝?!卑茁逋瑢W(xué)又一下子脫去了那份氣質(zhì)上的嚴(yán)謹(jǐn),又回到了剛剛的閑暇的樣子。
“對吧,軒軒?!彼坪跏强紤]到了一旁的陳軒軒同學(xué)的尷尬處境,她非常識趣的往那邊拋向一個話題。
“嗯……咖啡……很好喝,謝謝?!蹦婷畹挠直痪弦还?。
“小唯,今天怎么這么早就開門了啊?!边@時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然后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店門的鈴鐺也響了起來。
白洛和陳軒軒同學(xué)也順著聲音往門那邊看去。
是一個看起來很祥和的大叔,我比較熟悉,畢竟這位大叔是我店里的老??土耍郧拔腋改冈诘臅r候都是經(jīng)常光顧的老主顧。
“大叔,還是一樣的啤酒嗎?”我十分平靜的用服務(wù)態(tài)度向那個大叔問到。
“嗨,不要這么見外嘛,好歹我也有名字。你這個服務(wù)態(tài)度可不禮貌哦?!贝笫鍎t是笑呵呵的回答道。
“誒?小唯,這兩個小妹妹是你的朋友嗎?”大叔這才發(fā)現(xiàn)吧臺前坐著的白洛和陳軒軒。
“算……是吧?!蔽业哪抗庋杆俚膾哌^兩個人,然后回答道。
“誒?小唯終于也交到朋友了啊?!睌[出一副很感慨的樣子說道。
“為什么……即墨同學(xué)對那個人就可以這么任性的交流,對我們則是一副拘束的樣子?!卑茁逋瑢W(xué)不知道怎么的擺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即墨同學(xué),你不會是大叔控吧?”白洛同學(xué)抓住我的制服領(lǐng)子回頭看了一眼大叔然后盯著我的眼睛問道。
陳軒軒同學(xué)似乎也有些吃驚白洛同學(xué)的反應(yīng)。
話說大叔控是什么玩意??!我怎么可能是!
“不是?!?p> 我很堅決的回答了白洛同學(xué)的提問。
“啊,小唯,這樣我可是很傷心的?!贝笫逅坪趼犚娏宋覀兊膶υ?,笑著開著玩笑這樣插嘴道。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的,我可是未成年?!蔽覍δ莻€大叔進(jìn)行回禮。
“好了,不跟你玩了,老樣子。”那家伙總于是識相的閉嘴了,然后做到了旁邊木桌旁邊的椅子上。
我將裝生啤的大玻璃杯從木柜里拿出來清洗。然后朝大叔坐的方向提醒道:“這次吐在店里可是要罰款的?!比缓竽羌一锫冻隽送纯嗟谋砬?。
我清洗你留下來的嘔吐物可是很麻煩的。
“總感覺面對工作時候的唯同學(xué)不一樣呢?!标愜庈幫瑢W(xué)突然用輕輕的聲音這樣說道。然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直接叫了我的名字唯。
然后又十分緊張的說道“對不起叫了你的名字”這樣的話。
我則是覺得這樣的陳軒軒同學(xué)很可愛的樣子。
“沒關(guān)系,你喜歡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辈恢牢业奈⑿由匣卮鹉懿荒茏岅愜庈幫瑢W(xué)放松一些。
“偷跑啊?!彼坪跷⑽⒌穆犚娪腥诵÷暤倪@么說著,但是大概是我的幻覺吧。真是自我認(rèn)識過剩。
“走吧,軒軒,就不在這里打擾即墨同學(xué)工作了。”不知道為什么白洛同學(xué)變得有些許焦躁,她這樣對一旁的陳軒軒同學(xué)說道。
“欸?欸。好的?!标愜庈幫瑢W(xué)似乎也沒有想到白洛同學(xué)會這樣說,該怎么說呢?白洛同學(xué)的行動往往會出人意料呢。
看著兩人走出店門的背影,完全無法分辨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是什么樣子的。但白洛同學(xué)在學(xué)校給我的很負(fù)責(zé)任的前輩的樣子一下子就被打破成為了一個開朗的冒失孩子的樣子。而陳軒軒同學(xué)給人的感覺像個怕生的小妹妹。
不知道這樣形容別人能不能算得上禮貌啊。
等到兩個人完全離開后,坐在一旁的大叔才端著啤酒杯坐到了我面前的位置。
“真是少見啊,有人來找小唯。上一次看見這種景象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久了啊?!弊龀隽艘桓笨吹磺械臉幼拥拇笫暹@樣感嘆道。
這種長輩的架子為什么會在這個家伙臉上看到。
“酒鬼也能說出這種話啊?!蔽依鋯芰艘痪洹4笫逯徊贿^是樂呵呵的笑著,然后把空的啤酒杯向我推過來。
然后我看見太陽慢慢的下山了,將小酒館里面染的金黃。
慢慢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進(jìn)到店里,大多數(shù)都是熟悉的老主顧,偶爾也會出現(xiàn)新面孔,是被別人推薦來的?還是只是因為偶然看見這家店才進(jìn)來轉(zhuǎn)轉(zhuǎn)呢?
我聽著搖壺里酒有節(jié)奏的響聲,然后將手伸向杯架取下一個倒放的高腳杯。
然后搖壺里的透明液體激蕩的進(jìn)入高腳杯,透過的光被染成透明液體微微帶有的那個顏色。
墻上掛鐘的秒針滴答答的在轉(zhuǎn),我一直在忙,慶幸的是今天過的很平靜,沒有任何事發(fā)生。
之前店里險些有客人被下藥,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女性。在她與一旁的一個中年男子還有我訴說她情感上遇到的事情時我碰巧看見有個青年正在往她的雞尾酒里加白色的粉末。
還好被我看見了,否則后果一定不堪設(shè)想吧。
從那以后感覺就要再調(diào)酒工作的時候注意一下有沒有人搞小動作,畢竟有人在我這受害可說不清。
不管是毒品還是什么藥都不要在我的店里進(jìn)行就好了。也算是我在這個工作職位上對客人的負(fù)責(zé)吧。這么一看我不是個很有責(zé)任感的人嗎?
今天的人很早就走完了,平時該弄到凌晨,而今天客人走完的時間卻異常的早,看天應(yīng)該也不會再來人了才對,那就少有的早關(guān)一次門吧。
現(xiàn)在才十一點半左右。
我在吧臺后面伸了個懶腰,骨骼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看樣子一個姿勢保持著不動還是很難受的,也難怪人睡覺的時候會翻身了。
我將還擺在餐桌上的高腳杯全部收起來,然后放進(jìn)水槽里。
然后開始整理起了吧臺。
如果像今天一樣沒有人將酒撒在吧臺上的話清洗只用抹布擦一遍就行了。如果遇到有酒殘留在上面的話還得去好好清理一下污漬。
清洗杯子的過程很繁瑣,要用溫水過幾遍后再用洗碟布將杯子擦干凈再過冷水。
我將工作服的衣袖挽起來,開始工作。
因為平時也是一樣重復(fù)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倒是覺得這樣一直過著機械一樣的安穩(wěn)生活挺好的,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最近我的身體可能出問題了,常常看見黑色的幻覺什么的,雖然我把這些情況簡簡單單的歸類為沒有休息好而已,但其實我心里清楚……或者說隱隱約約的感覺沒有這么簡單。
有什么東西,在呼喚著我。
我將洗凈的杯子倒掛在杯架上,然后走近員工休息室把身上的員工制服脫下。
今天可以早點睡呢。
將員工制服很隨意的扔在員工休息室的長椅上,再把隱形眼鏡換回黑框眼鏡,然后穿著便服準(zhǔn)備去鎖店門。
就在這個時候,變動出現(xiàn)了。
我剛將店門微微打開,一個熟悉的動物的身形一下子鉆了進(jìn)來,是拿鐵,我聽見了它帶著悲鳴的貓叫聲,很尖,讓人感到不安。
但讓我最感到不安的是。原來是白色,而被灰塵然后應(yīng)該是灰白色的拿鐵,身上出現(xiàn)了不該屬于它的顏色。
紅色。
很暗的紅,一下子將我的視線全部染成紅色。
拿鐵叫聲驚叫著,然后用嘴咬住了我的褲腿。然后我感受到了,它微小的力將我往外拉。
“拿鐵,你怎么了?!蔽毅对谠兀缓蟛欧直娉鰜砟描F身上沾的東西是血。然后又不知所措的問出一句“你沒事吧”。
明明知道貓不會回答。
拿鐵的樣子,是想要拼命的帶我去什么地方。我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打開門走了出去。
拿鐵看到我動作就停止了尖叫,然后往我的店所在的巷子的里面跑去。我很疑惑的,跑著跟了上去。
拿鐵帶我拐了幾個彎,到了巷子另一邊的出口,然后停下來了。
我知道為什么拿鐵會停下來,因為我聽見了,前面巷子出口,傳來不可描述的低沉的叫聲,僅僅是聽見這股叫聲,耳膜似乎都要被撕裂了。
拿鐵的毛似乎都豎起來了,對著巷口發(fā)出危嚇的低吼。
我聞到了奇怪的腥味,理智告訴我不要再前去,但內(nèi)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驅(qū)使著我向前去。
我感覺得到,如果我向前,我便會完全脫離現(xiàn)在的生活了,這平凡的生活。但我還是走出了這個巷口,朝那個發(fā)出不可言狀低吼的地方看去。
地上很多血,讓我以為這不是現(xiàn)實,但實際上這就是現(xiàn)實。
血泊中零零散散的散落著細(xì)小的動物殘肢,是貓的,而且我居然第一時間分辨出來了,那正是摩卡,還有幾支灰色的可能是卡布或者奇諾的,又會是它們兩個的。
我有點喘不過氣,聽著身后拿鐵的悲鳴,我甚至也有些想哭,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為了流浪貓而哭。
顫抖著,我的眼神看向了,路燈下面,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p> 那東西也過頭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個東西,它通體漆黑,大小大概是成年老虎的一點五倍左右。有四條腿,看起來很矯健,有著黑色的爪子一樣的東西。
頭上似乎有異狀的凸起,看不到眼睛。但我能感覺得到那玩意在看著我。
那個東西的嘴裂的很大。它看見我后就張開了嘴,漏出滿嘴的長牙。嘴上叼這的一大塊紅色的東西掉到了地上,我隱隱的從那團(tuán)暗紅色的東西中看出一些其他顏色的布料,然后還有穿刺過的白色的如同骨頭一樣的東西。
那是……人?
它朝向著我這邊,邁動了前肢。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要跑,那個怪物會吃了我的。我……我會死。
我想要做出動作,但是雙腿根本使不上勁,就像鬼壓床時候的感覺,身體完全,一點也動不了。
連救命也喊不出來了。
淚水就在一瞬間從眼睛里涌出來,淚眼模糊的,那個怪物在我的眼前越來越大,似乎是朝我方向撲過來了。
我閉上了眼睛。平時不求神的我在這種關(guān)頭請神神也不會大發(fā)慈悲吧。我的黑色幽默一下子漫布在腦子里。
不管是誰,誰來救救我。
感覺淚水已經(jīng)漫布了整張臉了。
我認(rèn)為不會有一切變動,我絕對會死了。
就是這樣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將我的腰死死摟住,然后一股很強大的力將我往旁邊牽引。
?。?p>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隨即我聽見了很大的一聲悶響,我睜開眼睛后,在淚水又一次將我的眼睛遮住之前,我看見了,那個東西撞在了一邊的墻上。
然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我扭轉(zhuǎn)著頭,看清了那個將我抱起的帶著兜帽的人,因為角度,我正好看見了她兜帽下的臉。
神圣的,如同天使一樣的白金色頭發(fā),和惡魔一般都紅寶石一樣的瞳孔。和那副人間不可能存在的面孔。
這是……天使嗎。
天使的神色并沒有因為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何物的東西而變動,反而是一直看著我,然后我看見了她的嘴唇在微微的顫動。
同時,我的耳邊傳來美麗的,婉轉(zhuǎn)的,悅耳的,如同貝多芬本人所彈的月光一樣的聲音。
“沒事吧。”
她這樣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