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玉無痕
竹船緩緩行出了姻緣橋,離了那片參天的樹林,天空忽然廣闊了起來。
玉無痕并沒有立即收回魚桃的妖魄,而是意味深長的留下了小金環(huán),并讓姚不治帶著他們幾人去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小金環(huán)笑著揮揮手與他們告別,姜鈺幾人也踏上了離開的船。
“也是姚某的不是,冒然帶著你們?nèi)フ蚁阒?,忘記了今天是香主師兄的忌辰,香主每年今日是不見外客的?!?p> 姚不治有些歉然,“今天你們先休息,明日在下再帶你們?nèi)は阒??!?p> 他乘著竹船行入一片平野之中,與幾人辭別。
天色漸暗,雨后的余暉十分透澈,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三人客居在了姻緣橋后不遠(yuǎn)的流芳閣中,院落之外就是潺潺的碧落河,獨有一番風(fēng)景。
相陽打了個哈欠,瞥了姜鈺一眼:“今日就先這樣吧,我都要累死了,先回去休息了?!?p> 李寒光見他轉(zhuǎn)身就走,也不愿與姜鈺多說什么,也隨著相陽轉(zhuǎn)身,各自回了廂房。
姜鈺眺望了一會夕陽,伸了個懶腰,又將小背簍背上。
少女推開廂房的門,門內(nèi)燈燭無風(fēng)自燃。
桌前的女人安靜的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她抬眼看著姜鈺,露出一抹笑容來。
“你來了?!?p> 姜鈺放下小背簍,四下打量:“香主厲害,想來這里早已經(jīng)被你布下了結(jié)界?!?p> 玉無痕把玩著茶盞,眼波流轉(zhuǎn)間顧盼神飛。
“你知道為何明明我委托的是相陽卻第一個來找你么?”
“姜鈺,還不把魚桃妖魄給我?”
“香主說的是?!?p> 姜鈺笑著翻手拿出了游仙錄,黑色的丹丸滴溜溜的在手里旋轉(zhuǎn)。
玉無痕伸手,姜鈺卻眼疾手快收了回去,讓她的手僵持在半空。
她斜瞥了眼少女。
“香主一見面就與小輩傳音,讓小輩先行休息,香主你隨后就來,我想,應(yīng)該不僅僅是因為魚桃的事情吧。”
驚!原來在剛才兩人一見面,玉無痕就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事情。
姜鈺笑了起來,捏著手中游仙錄,摩挲著上面的金線。
妖魄是該交給海棠香國,不過她也不想處于被動。
“不知道香主能否直接告知小輩,都有些什么事情需要小輩幫忙做的?!?p> “你這丫頭,果真如你師父所說,膽量非常,但我玉無痕也算是你師叔,就是讓你做事也在情理之中,你師父就是這樣教徒弟的?”
玉無痕瞇起眼來,緩緩收回手。
姜鈺聽了她自爆名姓,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十分快,直直跪拜在她面前作禮,埋頭道:“晚輩姜鈺,見過玉師叔?!?p> 玉無痕,是師父從前提過的便宜師叔的名字!
登仙閣內(nèi)有十二地將,但是姜鈺從來只在銜云山上見到過八人。
除了中宮地將月江谷,按理說應(yīng)該有九位地將才對,但是她數(shù)來數(shù)去,還有一位亥豬神龍見首不見尾。
師父告訴過她,地將亥豬名為玉無痕。
而玉無痕與師父在登仙閣內(nèi)同屬同位,理應(yīng)尊一聲師叔。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地將亥豬正好也是海棠香國香主!
玉無痕!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姜鈺額頭上冒出了些許冷汗。
那女子受了禮,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姜鈺態(tài)度誠懇,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
她伸手摸了摸姜鈺的頭,態(tài)度轉(zhuǎn)圜,溫柔的把她攙了起來。
“好師侄,怎么就嚇你一下就跪地上了,起來吧,地上涼?!?p> 姜鈺垂眼,手心止不住冒汗,態(tài)度十分恭敬。
“玉師叔說笑了,師父常交待要對長輩禮數(shù)到位,姜鈺自然是應(yīng)該對師叔行禮的?!?p> 這種時候再耍心眼就不禮貌了……
師父曾說過,亥豬師叔最為性格怪異,頗為難纏……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自己。
姜鈺頭皮一陣發(fā)麻。
玉無痕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姜鈺此人,能屈能伸,為人純善但并不愚蠢。
她拍了拍姜鈺的手,語氣十分和曦。
“你別怪師叔試探你,我就是想來看看,引雀千夸萬夸的孩子究竟是個什么人物,現(xiàn)在看來,你也擔(dān)得起他夸?!?p> “魚桃的事情,相陽與我傳過信了,你也不必自責(zé),關(guān)于你私自將桃種給了那凡人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就當(dāng)緣分一場,留個念想也是好的。許是她命有一劫,等長年累月在朝云院中滋養(yǎng)好了妖魄,她還會回來的?!?p> 玉無痕伸出手:“這下你能把她給我了吧?!?p> “這是自然?!?p> 姜鈺拿出游仙錄,這顆黑色的丹丸眨眼直接抽絲剝繭開來,宛如重塑,變成了一卷金絲銀線的卷軸。
卷軸漂浮在半空中,隱隱有一支海棠的虛影顯露出來。
玉無痕招招手,那抹虛影便落到了她的手中,化作了一顆海棠果。
“魚桃啊魚桃,當(dāng)日勸你回去也是料到你有一劫,沒想到你落得如此下場?!?p> 她眼中似有悲切之意,長長嘆了一口氣。
“姜鈺?!?p> 玉無痕將海棠果收起,坐回椅子上。
“這次還得感謝你,不然讓御靈府直接插手其中,恐怕魚桃連灰都不會剩下。”
“你還將金環(huán)也送了回來,也算得大功一件。”
姜鈺把游仙錄收回,謙虛道:“師叔言重了,此次事情,也是因為羅剎鳥從中作祟,好在羅剎鳥已經(jīng)伏誅,姜鈺等人才能幸不辱命?!?p> “至于小金環(huán),這純屬湊巧了,當(dāng)時我也是想著這么小一個花靈找不到回來的路,帶她一程?!?p> 姜鈺說到此有些疑惑:“不知道小金環(huán)是什么身份,師叔你如此在意?!?p> “告訴你也無妨,金環(huán)她是我培養(yǎng)的下任香主繼承人?!?p> 玉無痕頗為疲倦的搖了搖頭:“十幾年前她出世就一直交給魚桃?guī)е?,但魚桃去到凡間報恩,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偷偷跟著去了,通過結(jié)界的時候被傷導(dǎo)致記憶混亂。”
“她年紀(jì)又小,在凡間找不到姐姐,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想來是吃了些苦頭?!?p> “原來如此?!?p> 那姚不治沒能認(rèn)出小金環(huán)來,她還有些疑惑。
想來小金環(huán)出世之時,那姚不治還沒回來吧。
姜鈺想起正事來。
她猶豫了一會,才問出口。
“魚桃的妖魄已歸還,不知道師叔這樣單獨來見我,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姜鈺做的?”
玉無痕起身,從袖中拿出了一只玉牌遞給了她。
“其實并不是需要你做事,我海棠香國的事情,自有聞香使處理,我找你是因為這個?!?p> 姜鈺接過玉牌,有些茫然。
這玉牌雕著雀鳥還巢的圖樣,下面刻著一個沈字,入手溫潤細(xì)滑,一看就是好東西。
但雀鳥還巢中隱隱有炁流轉(zhuǎn),不像凡品。
玉無痕看著這個玉牌,眼神中滿是懷念。
“這是你師父交給我的,里面關(guān)著你師父當(dāng)年與音希寺的幾位大師一起聯(lián)手封印的兇惡邪祟,不知為何他將這件法寶帶了回來,又不忍將它交于你保管,只能放在我這里?!?p> “前些日子你師父找到我,與我商量了一陣,應(yīng)當(dāng)將這個牌子還給你了。”
還?
姜鈺聽出她話里有話,疑惑的看著玉無痕。
“這不是普通的玉牌法器?!?p> 她拍了拍姜鈺的肩頭。
“引雀說,它是你父母的遺物?!?
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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