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互相坦白
安家村村長一夜之間掉光頭發(fā)，他家媳婦也不慎閃了腰臥病在床，有人說是天道輪回，終于遭了報應，有人說是高人出沒，替人出氣，一時之間村民議論紛紛，眾說紛紜。
“哈哈哈哈！老東西下跪磕頭的樣子真好笑！”男人激昂的笑聲在風中回蕩，神情高昂，“這口氣，出得可真舒坦?！?p> 安小小閉眼靠在一旁，心里暗自嘆氣。還好這路上沒什么人。
大武駕駛牛車，根據(jù)安小小的提醒慢慢悠悠走在林間小道，眼見四周的風景愈發(fā)陌生，大武才奇怪道：“安娘，這條道不是回稻香村的路？”
牛車順著樹林向里走去，行至盡頭，遠遠就能瞧見一座孤墳立在深處。說是孤墳，其實就是用泥土隨意堆成的土堆，上面插了個破敗不堪的木牌，牌上幾個大字早已模糊不清，大武吹開上面的泥土，瞇眼瞧了許久才勉強認出幾個字，“娘...之...”
“吾娘韓氏之墓?！鞍残⌒√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茶水倒在前方，取出三根香點燃，低頭拜了拜就插了上去，“算是我娘親的墳墓?！?p> “這是俺岳母的墓？”大武大驚，立刻收起吊兒郎當?shù)纳袂?，慎之又慎地朝地上磕了三下，“岳母大人好。?p> 剛靠近土堆安小小腦袋就開隱隱脹痛，她沒有去和大武糾纏稱呼問題，隨意找了塊地，提起裙擺坐了下去。
既然都到了這，你和你娘好好說會話，我難得善心大發(fā)，你抓緊時間。
“閉嘴一刻鐘。”安小小一把拽住大武坐下，偏頭一歪，就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吵醒姑奶奶了，回去就立馬收拾包袱滾蛋。”
感受到身旁高大的男人立刻僵直的腰背，安小小滿意地蹭蹭腦袋，閉眼昏昏睡去。
清淺的呼吸從耳旁傳來，男子動作輕柔地將人攬入懷中，解開外袍搭在了她的身上?？酥频哪抗庠谒悴簧掀恋哪橗嬃鬟B了許久，最終化做聲嘆息散在風中。
“爹，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這么高的懸崖，這小賤蹄子早摔死了。自己找死，不可怨我啊?！?p> “娘！娘！”
......
“唔?！蹦X中聲音紛雜，安小小勉強睜開眼睛，抬手捂住如針扎般的腦殼，強行定了定神，“我睡了多久。”
“?。俊北粡娦型菩训拇笪淙嗳嘌劬?，滿眼迷茫，他看向四周怔楞了許久，指了指土堆上將將冒出點火星的香煙，開口道：“一炷香剛燃完?！?p> 林間微風拂面，吹散了身上剛醒來時的燥意，安小小瞇眼抬頭，舒服的喟嘆出聲。
“你夢到什么了？”安小小偏頭迎上大武的目光，眼波流轉。
“沒什么?！贝笪渌剖遣辉付嗾f，伸手將安小小搭的外套摟緊，曲起一只腿，靜坐在旁。
兩人面對土堆靠在一起靜坐了半晌，安小小突然笑道：“大武，我看起來像傻子么?”
大武神色微斂，沒有出聲。
“我不是傻子?！焙V定的語氣輕頓，復又響起，“所以你也不是傻子?！?p> 林間的樹木嘩嘩作響，婆娑樹蔭搖曳來去，切割成斑駁光影灑在二人身上。
“夢到以前的事了。”去掉了濃重的鄉(xiāng)音，原本粗啞的聲音竟也變得低沉渾厚起來，大武直視安小小審視的目光，坦言道：“之前也夢到過幾次，不多。”
“零零碎碎的，記不住，也抓不到。”大武目光沉沉，抬頭望向遠處，“總覺得有事沒做完，但又不知道該做什么?！?p> “你怕我趕你走？”
“嗯?！贝笪鋵⒛抗庵匦路诺桨残⌒∩砩?，滿臉坦率，“你說得對，我不屬于這里。”
其實，我也不屬于這里。安小小強忍住沒有將這句說出口，她腳尖踢了踢大武，努嘴道：“你把眼睛閉上。”
“??？”大武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閉上了眼。
熟悉的五芒星浮現(xiàn)在了手背，安小小從空間取出個物什遞給大武，“物歸原主?！?p> 一塊銅制雕花令牌，中間大開大合刻有一字——南。
大武撿起令牌細細摩挲，沉默半響才向安小小抱拳道：“多謝?！?p> “你不愿多說我就不會多問，但我先提前說好?！卑残⌒≌酒鹕碛滞炼牙m(xù)了三根香，俯身看向仍坐在地上的大武，目光居高臨下：“我一日不說放人，你一日就歸我管。若是你敢一聲不吭地離開...”
說話聲戛然而止，大武瞳孔微縮，渾身一驚，兩枚石子擦著鼻尖破空而去，當當兩聲，擺在地上的酒瓶應聲而裂。安小小挑眉看向大武，剩下的話不言而喻。
大武楞在原地片刻，隨即撫掌大笑起來，他站立起身，舉起令牌朗聲道：“我以此牌起誓，絕不負安娘今日所言。”
“過來?！卑残⌒⊙勐督器?，伸手又朝大武勾了勾，“給你點獎勵?！?p> 一張人皮從空中落下，大武猛然瞪大雙眼，滿臉的驚艷之色。嬌俏美艷的女子眨了眨眼，輕笑兩聲，傲道：“現(xiàn)在可以夸我好看了?！?p> 牛車趕在太陽落山前停到了醫(yī)館后院，容娘收到消息匆匆趕來，一見到安小小就握住她的手腕上下打量，滿眼心疼：“這是吃了多少苦頭，這般狼狽的回來?！?p> 啊，這。
安小小看了看她和大武滿是泥土的衣袍，臉上難得浮現(xiàn)出了絲尷尬，她踢了一腳還在傻樂的大武，怒道：“還不快叫人送熱水進來?！?p> 大武吃痛，滿臉委屈地應下。容娘目光狐疑地在他倆之間轉了轉，瞇起了雙眼：“你們倆...”
“好容娘，你快放過我吧，我快乏死了?！卑残⌒〔还懿活櫍卵砜吭谌菽锷砩祥_始撒嬌，零星的泥土蹭到對方衣擺，惹的容娘又是一陣皺眉。
“罷了，先與我回屋洗漱?！鼻埔姲残⌒〈_實滿臉疲色，容娘也不忍心過多糾纏，她攬住安小小胳膊，帶她回了房間。
被熱水侵過的身體又乏又軟，緊繃的神經(jīng)也跟著放松下來，安小小趴在自家錦被打了幾個滾，意識漸漸迷糊起來。
壞了，忘記給兩只小的帶玩具了。
腦中念頭一閃而過，安小小終于堅持不住，兩眼一黑，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