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胡本就是有備而來,西江位于南楚之西,地理位置太過偏僻,條件又惡劣,常年沒有大軍駐守,容遠來之前,南楚一方完全處于弱勢地位。
他來不過七日有余,卻硬生生的把個擺明是吃定敗仗的戰(zhàn)事掰成了平局,因此得到不少官兵的欽佩。他們本以為京城之中不過徒有虛名,如今見了他大敵于前而鎮(zhèn)定自若運籌帷幄的風采才真真覺得是個絕艷驚才的。
雙方僵持了一段時間,西胡卻是按捺不住了,玉容來的第二天便戰(zhàn)況突生緊急。
“報,容帥,西胡水軍人數(shù)突然多了一倍,正沿著瑞江往亭陽湖前進!”一個大頭兵進了帳營報道。
“依著他們的行軍速度,恐怕今天晚上便要進了亭陽湖了!”
“亭陽湖一帶本就難以防守,西胡這算盤打的倒是不錯!”
林副將展開西江地圖,一眾將官神色焦慮,亭陽湖可謂是西江的門戶,一旦放任西胡大軍進入亭陽湖,那依著他們強大的兵力便是如魚得水了,到時候西江定然是易攻難守了。
容遠白玉似的指尖點在亭陽湖與瑞江交匯的湖口處,緩緩劃過瑞江一帶。望向在場的幾個主將,眾人一時被他的眼神震懾,竟不謀而合的都停下了議論。
他朗聲道:“男兒當殺敵衛(wèi)國,如今西胡犯我國土,力雖不敵,卻仍需各位抵抗到底?!?p> “抵抗到底!”
“對!他娘的還反了這幫蠻夷不成!”
一時間士氣大振。
“如此便沿著瑞江布防,李將軍帶一戰(zhàn)船隊守前鋒,林副將輔左翼······”容遠手指在地圖上,一一的安排下去。
林副將卻是有些猶豫,直到容遠說完,他才開口道:“容帥,末將覺得這樣似乎不妥。我們與西胡兵力本就懸殊,這么打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p> 容遠的眼神有些冷意:“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夜黑時打的不就是這個措手不及么?”
“可是容帥,我們這是在防守不是在進攻??!”林副將的情緒十分激動。
他這么一說,營帳中的幾個將軍也擰眉互相看了幾眼,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容遠身上。
“容帥的謀略幾日來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林副將這是在置疑容帥不成?戰(zhàn)場上誰敢違抗軍令,本將第一個斬了他!”李將軍說著,意有所指的瞪了一眼林副將,沖容遠抱拳道:“末將領(lǐng)命!”說完便撩了帳幕出去了。
容遠眸中釀起一抹深沉的笑意,緩聲道:“各位莫急······”
烈日炎炎,軍營中的官兵都是神色嚴峻,來去匆匆。
“安排好了?”玉容見容遠進了營帳,便迎了上去。
容遠輕笑:“嗯。在營帳中悶壞了吧?”
“一般一般。容遠,皇帝為什么派你來戰(zhàn)場?”
“大概覺得我是個難得的文武全才?!比葸h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玉容瞥了他一眼:“被自己眼皮底下的人算計了都不知道,還敢說自己是文武全才?”
容遠搖搖頭,笑道:“只是沒想到屠為國的手伸的這么遠罷了,恐怕他是等不及了?!?p> 玉容看了一眼容遠,心思也是復雜。南門家的天下,究竟誰有幾分感情在里面,他們這樣看似漠然觀之,卻是腹背受敵。
一方面南門博裕不信任,另一方面屠為國還不斷的挖坑。安靜的當一株墻頭草好累。
“容兒在想什么?”容遠看她一副憂心的樣子,問道。
玉容嘆了口氣,也不隱瞞,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
容遠摟她進懷里,目光渺遠:“答案不是一直在你心里么?玉仰止一事,你定然是想明白了吧?”
玉容抬手捂住他的嘴,搖頭道:“容遠你別說,我現(xiàn)在不想聽,我,我有些累?!?p> “好,不聽便不聽。”
兩個人就這么抱著,誰也不再說話。
是夜。
露氣濃重,瑞江淺灘的蘆葦叢輕輕的隨風招搖,白色的羽在黑夜中扇出迷人的溫暖。
亭陽湖水蕩漾,一輪圓月倒映在水中,隨著碧波泛起一晃一晃,朦朧的昏黃色像是要染透整個湖水。
寬廣江面,兩岸皆是大船隱匿,無一光火。船上士兵都是嚴陣以待,片刻不敢松懈。時時傳來幾聲烏鳥啼叫,愈發(fā)顯得氣氛詭異。
西胡戰(zhàn)船隊伍浩大,一艘挨著一艘,悄無聲息如鬼魅般夜行在瑞江之上。
“傳令下去,加速前行。戌時之前必須進入亭陽湖?!睉?zhàn)船上一白凈男子銀盔金甲,很是威風。
“將軍,夜里行船,又是不點燭火摸黑前行,恐怕···”
“依令去做!”男子皺眉,十分不悅。
“是!”
一時船行更急。
瑞江后段。
望著江面上湍急泛起的漣漪,林副將壓低了聲音,吩咐身旁的傳令兵:“打旗,鳴鼓準備,戰(zhàn)斗準備!”
西胡打頭的戰(zhàn)船行至亭陽湖口時,白凈男子皺眉:“不對勁!”
“將軍,會不會是南楚那姓李的情報有問題?”身旁的軍師道。
“果然小看了容遠!”男子話音剛落,四周已然是火光跳躍,鳴鼓錚錚,喊聲吶吶。依著先前的作戰(zhàn)計劃,西胡大半的戰(zhàn)船已向著瑞江兩側(cè)分散去打擊埋伏在那兒的南楚戰(zhàn)船,進入亭陽湖口的都是載著將領(lǐng)的指揮戰(zhàn)船,現(xiàn)在見整個船隊被分散包抄,西胡人哪里還有不知上當之理?
這邊西胡的船一進亭陽湖,林副將便指揮著一艘體型碩大的戰(zhàn)船橫在了湖口,這湖口險狹,本就只容得一船進出,南楚的船一擋,后頭的西胡戰(zhàn)船自然跟前面失去了聯(lián)系。
玉容站在容遠身邊,看著眼前的景象笑道:“容帥趕緊來個痛打落水狗!”
“容兒又調(diào)皮!”容遠笑了笑,再看向被圍困在亭陽湖中央的那艘西胡戰(zhàn)船,神色冷峻。
西胡大軍神龍無首,已然無力回天,再加上南楚將士個個受容遠神算鼓舞,士氣高漲,打的就是請君入甕,這一仗自然贏得十分漂亮。
西涼城中關(guān)于亭陽湖一戰(zhàn)又多了些容帥的傳奇,一戰(zhàn)生擒西胡主將,巧用地理位置以少勝多,百姓心中幾乎把容遠當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軍營外載歌載舞百姓都是笑談勝利。軍營中氣氛卻不是那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