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男子轉(zhuǎn)身離去的腳步一頓,悠然笑道:“是小相輕狂了,還請小姐莫要見怪。”說完看向腳邊,嘴角一勾:“耄耋,走了。”這玉王府的女兒,果真不管離開王府多少年,都是有大家脾氣的,有趣。
目送著他們走出梅林,玉容好奇道:“耄耋是誰?”
容遠聲音清淺,看著一句話就被“哄”好的玉容,又好氣又好笑的說:“看他腳邊。”
定睛一看,紅衣男子身邊居然跟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烏龜!一人一龜腳步都是慢悠悠,像是在海邊散步一般。
玉容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容遠你看他,居然養(yǎng)了一只烏龜!他怎么這么搞笑啊
。”
容遠配合的點點頭:“嗯,我也覺得很好笑。其實他應(yīng)該穿綠衣?!闭f完就翩翩離去。
玉容忙不迭的跟上:“啊,為什么?我倒是覺得紅衣比較配他那種,嗯,”歪頭想了一會:“魅惑,對,就是魅惑的氣質(zhì)?!?p> “綠色跟他的烏龜比較搭?!比葸h完全忽略了玉容的“我覺得”,隨口答道。
玉容腳步一頓,想起“王八看綠豆”這句俗語,望著容遠悠然的腳步輕笑,這人的絕艷驚才,難不成都是損人損出來的?不過,這個屠右相似乎不是什么好人······這么亂七八糟的想著,直到容遠的背影快消失在她的視線里,玉容才回過神來。
擰眉深思一會,便喊了隱在暗處的衛(wèi)慶忌出來,玉容知道衛(wèi)慶忌是朱雀五神中主要負責(zé)情報網(wǎng)的一個:“講一講右相?!?p> 衛(wèi)慶忌開口道:“右相屠為國······”
“撲哧”一聲,一聽到這個名字,玉容燦爛的笑了,她很想忍住這個不厚道的笑聲,但是她實在忍不住,屠為國,右相你的名字這么有殺傷力你老爹知道嗎!
仿佛聽見了玉容的心聲,衛(wèi)慶忌道:“這個名字是已經(jīng)辭相的屠老相取的,屠老相說希望兒子精忠報國,一生為國?!?p> 這個屠為國的爹真是個人精,恐怕是一個大大的奸臣??墒切l(wèi)慶忌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玉容大大的吃驚了一把。
先皇為了牽制權(quán)臣,制衡各方面的力量,在制度方面的改革和創(chuàng)新可謂是不遺余力,就連歷來只有一人的丞相之位也是花開兩朵。這一朵便是開朝元老張宗之,張宗之當(dāng)年跟隨先皇南征北戰(zhàn),世人皆知玉老王爺和張宗之一武一文是先皇的左膀右臂,能夠打下江山,驍勇善戰(zhàn)的武將固然重要,運籌帷幄的文臣也是功不可沒。南楚王朝建立后,丞相一位張宗之自然是當(dāng)之無愧的。
這另一位嘛,居然是軍中的一個無名小卒,姓屠單名一個三字,只因在家中排行老三。這樣一個平庸之輩在先皇的欽點下坐了丞相的寶座,除了先皇沒有一個人是滿意的,于是先皇第一次批閱奏折,彈劾右相的奏折居然占了一半有余,而剩下的小部分,則是非常隱晦的表達了無才之人不適合當(dāng)丞相,變相的讓先皇換一個右相,哪怕是一個武將也可以。
他們能夠接受一個戰(zhàn)功赫赫脾氣暴躁的將軍來當(dāng)右相,但絕對不能接受一個平庸之輩來做這個朝臣首輔。于公,國家大事,草莽之人懂什么;于私,他們哪一個不是戰(zhàn)功赫赫或者是身后有世家大族不遺余力的支持先皇。所以,他們不服!他們不服這個低眉順眼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鄉(xiāng)村野夫,他們不服他來當(dāng)右相!
第二天上早朝,先皇大發(fā)脾氣,怒斥眾臣是要謀反,難道他身為皇帝,連定一個臣子的自由都沒有嗎?此事誰再提,立斬?zé)o赦。
先皇以一種殘暴而堅決的方式止住了眾臣的議論,也以這種方式讓眾臣明白了皇權(quán)至上,這天下雖是他們一起打出來的,可終究是姓南門的,為人臣子,忠于國家服從皇上便可以了。
于是屠三的右相位置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定并且坐了下來??赡艹鲇谏嚼锶舜緲憷蠈嵉谋拘裕廊恢本ぞI(yè)業(yè),也知道朝臣對自己的不滿,從不逾越雷池一步,甚至刻意的去討好朝中的每一個大臣。而朝中的大臣在對付這位屠右相上則是毫無二心的抱成了一團:不搭理。朝中哪個大臣的紅白之喜,張大人的兒子娶親,李大人的母親過世,從不邀請屠三;下朝之后眾臣三三兩兩聊著天回府,只有屠三孤零零的一個人,孤獨把他矮小的背影襯得愈發(fā)可憐,有幾次先皇在城樓之上看得直嘆氣,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說,也什么都不能管。
后來先皇親自給屠三賜婚,不久屠夫人生了一個兒子,便是屠為國了。后來先皇駕崩,屠三自請退隱,屠為國高中狀元,從七品京官,用了五年便躍升為右相。
衛(wèi)慶忌說到這兒便戛然而止,玉容眨眨眼,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衛(wèi)慶忌略略皺眉:“屬下無能,關(guān)于屠右相,我們所能掌握的并不多?!?p> 玉容并沒有責(zé)怪衛(wèi)慶忌,畢竟京中那么多大臣,怎么可能一一都掌握到,就算能夠掌控,哪個家族沒有不可告人秘密,更可況是兩代為右相的屠家。就連衛(wèi)慶忌剛剛說的一番話,細節(jié)上也有許多未解:先皇為何器重屠三任他為相?賜婚又是賜了哪家的女子?
玉容一臉認真的說道:“以后要留意屠家,我總感覺,這個屠為國怪怪的?!钡拇_是感覺奇怪,但是卻說不上是為什么,就像是動物的一種防御本能,或者說,女人的第六感?玉容不置可否的笑笑,也疑心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
衛(wèi)慶忌應(yīng)了聲便如風(fēng)般消失了。
玉王府的前廳里,張宗之正跟玉王爺把酒言歡,這把酒言歡只能是形容歡脫的跟野兔一般喋喋不休的左相張宗之大人,因為玉王爺一點都不歡。
張宗之扯著玉王爺?shù)男渥?,臉因醉酒通紅通紅的:“咱倆好歹也算是忘年之交,看在我孤家寡人的份上,讓玉容給我做個干閨女如何?哎呀,別板著臉嘛,我張宗之好歹是有點學(xué)識的,不會虧待了這小丫頭,你看小丫頭那一身氣質(zhì),嘖嘖,真跟我親閨女一樣,你就答應(yīng)了我如何?”
看著由拉著袖子變?yōu)檎麄€人抱著玉王爺不肯撒手的左相,眾大臣先吐槽了他的溫柔撒酒瘋:左相啊,你守著玉王爺說人家親閨女的氣質(zhì)簡直是你的親閨女這樣真的好嗎!
然后默默同情了黑臉的玉王爺,沒辦法,誰讓他們嗜酒如命的左相醉酒之后就是這幅喋喋不休的德行呢,可憐了玉樹臨風(fēng)的玉王爺,先是疑似被左相強行給扣了一頂綠帽子,又硬生生被抱成了斷袖之嫌······
這樣想著,眾人望向玉王爺?shù)难凵癫挥傻枚嗔藥啄ㄍ椤?p> 玉王爺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拎開纏著自己的張宗之:“左相大人錯愛,本王與小女皆是不好飲酒之人,所以,”說到這兒又嫌棄的瞥了一眼醉鬼左相大人,“小女怎么會有你這種醉鬼氣質(zhì)?”
眾人默默翻白眼望向天花板,這嘴也太毒了。除了皇帝,也就只有玉王爺和那位敢跟左相大人這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