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太上皇比他年長許多,是曾經(jīng)拜過把子,敬過天地的結(jié)義兄弟,他的嫡女,雖說和太上皇的孫女相差歲數(shù)不大,可也算得上是長輩。
怎么到現(xiàn)在這個世道,自己的嫡女,竟然被太上皇的孫女欺負!
簡直是奇恥大辱!
怎么就出了個這么樣的公主?不成體統(tǒng)!
就連鄉(xiāng)下的野丫頭也不如!
他就不信了,當今的皇帝會不知道此事!
從那次以后,北平候就甚少回府,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章安楚內(nèi)心被觸動,嫡姐就算是生著病,也愿意教導(dǎo)自己,傾囊相授。
這是她的福分,竟然生在侯府,有這么一位心善又溫柔的嫡姐。
“嫡姐,你的身子也要養(yǎng)好,總要顧好自己才是?!?p> 章安楚不經(jīng)意間,又看到章安嫻露出的傷痕,她上手輕輕的撫上去,輕聲問:“疼嗎?”
“早就不疼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痂了?!闭掳矉箤⑿渥由w住傷痕,輕拍著章安楚的手,安撫道:“我沒事的,都過去了?!?p> 章安楚鼻子一酸,她轉(zhuǎn)過頭看到放在貴妃榻上的剪子,站起身拿出剪子。
“你拿剪子做什么?”章安嫻坐起身來,探頭看,問道。
章安楚將剪子掰開,將袖子擼起。
章安嫻反應(yīng)過來,趕快說道:“快攔著她!”
思雨快速的上前,緊緊的握住章安楚拿著剪子的手。
章安嫻的丫鬟,從她手中搶過剪刀,扔在地上。
章安嫻也慌忙的起身,拉著章安楚,慌忙的問:“你這是要做什么傻事?”
章安楚甚少哭泣,她抱住嫡姐,聲音哽咽:“嫡姐,我要讓她付出代價!我想讓自己記著,永遠都不要忘記!”
章安嫻閉上眼睛,緊緊的摟著章安楚,眼淚不自覺的流出來,說道:“何必呢?我都不在意?!?p> “嫡姐,你是我的親人,你是侯府的嫡女,理應(yīng)被善待!”章安楚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嫡姐回來會是滿身傷痕。
“楚楚,她是公主,本就高高在上。”章安嫻想她解釋,這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
“那我將來,就要比她地位還要高,讓她望塵莫及!”
章安嫻聽她這般說,趕快捂住她的嘴,說道:“你怎么還口無遮攔的,她怎么說也是皇室,就算你進了后宮,當了妃嬪,那也是外人,身上流淌的,不是皇室的血。”
“你說這話,難不成想被殺頭嗎?”
章安楚冷靜下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有些話,弱小的時候說出,就是以卵擊石,一場笑話。
“嫡姐說的對,是我說話沒有分寸?!闭掳渤拖骂^誠懇認錯。
“好妹妹,我知道你是個好的,我心里懂得,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闭掳矉闺m然感動她為了自己,竟然要在身上劃口子,以此明志。
可她不想章安楚身上有什么傷痕,不想她受疼。
“嫡姐,難道你就不恨嗎?”章安楚無法理解,為什么章安嫻可以這么的大度。
“恨啊,可恨又能改變什么嗎?就像她是嫡公主,我是侯府嫡女,你是侯府庶女一樣,這是事實,無法更改的?!闭掳矉箼汛捷p啟,像是說不盡的無奈。
若說她最怨的,不是公主,而是雙親。
她在宮中時,每當挨打,便會想著,若是父母親沒有將自己送進宮又會如何?
她也想的明白,侯府的嫡女,本就是商品,只要有利可圖便可。
現(xiàn)在她也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什么位置,做什么事,要利用好北平候和侯夫人的愧疚,給自己找一個好人家。
其余的,她也不想別的,盡可能的做好自己。
她輕輕抬頭,看向膚若凝脂的章安楚,心中嘆息,侯府的女兒……
章安楚聽著她所說的話,有些低沉消極,似乎有些道理,可總感覺哪里不太對。
索性不與章安嫻爭論,她在病著,還是要想些開心的事。
“嫡姐,不說這些了,人生在世不稱意十有八九,向前看,先苦后甜,后福無窮!”
章安楚拉著她坐下,丫鬟給章安嫻披上厚厚的披風(fēng)。
“好一個先甜后苦,后福無窮,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學(xué)來的。”章安嫻聽她說話,總是能讓她開心起來,永遠的積極向上,好似沒什么可以打倒她一般。
“嫡姐餓不餓?”
“是有些餓了……”
……
等章安楚從嫡姐院中出來,天色已經(jīng)要轉(zhuǎn)黑,因為思雨沒有準備燈籠,兩人趁著天色還能看見,盡快回院中,不由得腳步快上一些。
嫡姐自從回來之后,侯夫人心疼她,便讓她在自己的院子附近住,不像小的時候,兩人離得很近,如今也要穿過花園才可以。
一個轉(zhuǎn)彎,章安楚與別人撞了個滿懷。
“三小姐!”思雨趕緊放下琴,扶起倒在地上的章安楚。
章安楚愣住了,自從她記事起,她還是第一次摔個屁股蹲……
好疼!
太子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看到章安楚,竟然還與他撞了個滿懷!
章安楚蹙眉,抬頭一看,竟然是今日在酒樓遇見的人。
她記得白姨娘所說的話,不能和這個男人走的進,不是什么好人,她也頗為認同。
再看男人的臉上,竟然還笑著,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都把自己撞倒了,竟然還笑的出來,看著就讓人氣憤!
“你是誰?怎么在侯府?”章安楚心中惱火,可也不露聲色。
反而更奇怪的是他們是誰,北平侯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
如果這個時候在這里,說不定是父親請的貴客,她也不能太無禮,失了侯府的臉面。
“沒想到,在這里竟然還能遇見你!”太子習(xí)慣性的打開折扇,眼前的美人,終于和他說上一句話了!
聲音婉轉(zhuǎn)動聽,聽的他骨頭都酥了,心也跟怒放。
章安楚回想著,今日在酒樓與他遇見的時候,是帶著面紗的,現(xiàn)在在府中,自然是沒戴著,他竟然也能認出自己,眼中透漏著令章安楚惡心的神色。
剛才她的問話,眼前的男人并沒有回答,瞬間好感再次下降,不想和他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