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章宏澤的畫技越來越好,讓白姨娘看了,這才相信,他不是傻子,只是舉止瘋癲,不似常人,可能瘋子這個詞更合適一些。
但為了自己的兒子,她想著,總要找個師父教導一下,這件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這些年來,白姨娘在府中越發(fā)卑微,如今侯夫人說往東,她便不敢往西,只想就這么混一天是一天。
可為了章宏澤,也該開口說上一說,不能總是這么讓章宏澤一直住在她的院中,無人教導。
她想,自己這些年來,服侍侯夫人,不管怎么說,也是有苦勞的,想來看她安分守己,應(yīng)該會給個面子。
“我想跟侯夫人說說,給宏澤請個先生,他現(xiàn)在十二歲了,總該學點什么?!卑滓棠锞退阈睦镉X得,侯夫人應(yīng)該能答應(yīng),可是,先生難找。
有哪個先生愿意教導一個瘋子?
她也怕,章宏澤最起碼瘋起來只有侯府的人知道,還沒有傳到外面去,若是請來先生,這件事傳到外面去,恐怕將來章宏澤的親事難辦。
若是不成親,更不可能從侯府分出去了,又不想耽擱了章宏澤,著實讓她心中難以抉擇。
“白姨娘,這是好事啊,早就該提上一提了,或許請了先生,弟弟做事也能有些章程了。”章安楚非常認同,也總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曾經(jīng)白姨娘也認為章宏澤是個傻子,現(xiàn)在終于不那么認為,也終于有想法要給他找個先生。
反正,她不覺得章宏澤是什么傻子瘋子,她與弟弟一起相處的時候,弟弟很乖巧,不會亂來。
或許請了先生,情況會更好一些。
“可……哎……算了,我這就去尋侯夫人?!卑滓棠锵袷窍露Q心一般,不管怎么樣,這件事是要她來提的,決定權(quán)在她。
章安楚是庶女,根本也無法說這些事,自己她自己才可以。
她心里想著,或許章安楚說的對,說不定請個先生來,章宏澤的情況會好上一些,雖然微乎其微,但總好過沒有希望。
萬一情況好轉(zhuǎn),豈不是皆大歡喜?
章安楚見她下定了決心,便也不在多說什么,送她出了院子,才仔細看白姨娘抱過來的琴。
這琴,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可琴弦卻是新的,想來是白姨娘剛換的。
章安楚心中疑惑的很,白姨娘怎么會有琴?好像從來沒見她彈奏過,也沒看到過這琴。
她雖然疑惑,但是看了一眼天色,既然要學琴,那自然是要好好學,那么往后的每日計劃就要改一改了,將學琴提上日程。
做計劃這事兒,也是她這幾年從一本雜書上新學到的辦法,將每日要做的事情記錄下來,再由輕重緩急分類,之后安排好每個時辰要做什么,做完一件事,便劃掉,接下來再做下一件事,一天下來,可以變的很充實。
一開始,她還有些不習慣,可時間長了,發(fā)覺這種感覺很舒服,可以看到每天自己做了什么,省的虛度光陰。
看著每天的計劃完成,心中便會有一種滿足感,令人沉醉著迷。
她將寫滿計劃的書本打開,又用毛筆將學琴的計劃添上去,這才心滿意足。
這個時間已經(jīng)不能去尋嫡姐了,便打算明日抱著琴去請教。
白姨娘沒有直接去找侯夫人,她路上想著,直接去找侯夫人說此事,恐怕沒有說服力,想著回院中拿一副章宏澤畫的畫,這才好讓侯夫人放心。
回到院中,發(fā)現(xiàn)章宏澤就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手上在擺弄著幾塊木方,也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抬頭看到白姨娘回來,也不說話,低下頭又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白姨娘也早已習慣,也就只有章安楚來的時候,他才能放下手中的事情。
白姨娘進了房間,從柜子里找出一個小木箱子,放到桌面上,拿著鑰匙打開鎖,里面是她這些年來的積蓄,還有一張皺皺巴巴的紙。
這是那一天章安楚拿給她看的畫,白姨娘打開來,畫的正是她自己。
她見到畫,心中便泛起希望,將木箱子鎖好放回柜子,將畫放進懷里出了院子。
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透,天上的月亮高高掛起,很快便來到侯夫人的住處。
“白姨娘,怎么這么晚了還過來?是有什么事嗎?”靜丹見她來,疑惑的問道。
一般這個時候,應(yīng)該都在自己的院中待著,這個時候來,也定然是有事的。
“勞煩靜丹通報一聲侯夫人,我有事要和夫人商議?!卑滓棠飳o丹也是恭敬的,畢竟是侯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萬萬不能得罪。
靜丹回頭看看亮著燈的房間,思索一番,覺得白姨娘這么多年來,從不晚上過來打擾,這次定然是有什么事,不如就給她行個方便,說道:“好吧,你等著。”
靜丹進了房間,侯夫人的頭飾已經(jīng)取下,頭發(fā)披散著垂下,身上披著披風,里面只穿了里衣,正翻著賬本。
這兩日章安嫻回來,被皇后封為長安郡主,一場家宴,一場慶宴,花費不少,好歹收了不少禮,這才心中好受一些。
“夫人,院外白姨娘求見,說是有什么事要商議。”靜丹上前說道。
侯夫人抬起頭,將賬本放下,問:“什么事?這么晚了,還要過來?”
“奴婢不知,白姨娘從未再晚上求見,想來是什么要緊事。”靜丹見侯夫人好似有要不見的意思,想著白姨娘這么晚了還跑一趟,便幫襯著說了一嘴。
“讓她進來吧?!焙罘蛉巳嗳囝~頭,說道。
靜丹得到她的話,便去領(lǐng)白姨娘進來。
“夫人,這么晚了,還來打擾夫人休息,是我的不對?!卑滓棠镞M了房間,便低下頭歉意般的說道。
“今日來有什么事,趕快說吧?!焙罘蛉瞬幌牒桶滓棠锒嗾f什么,有些不耐煩,馬上就要休息了。
“夫人,你看?!卑滓棠飶膽阎袑⒄潞隄傻漠嬆贸鰜?,遞給侯夫人。
侯夫人疑惑的接住,眼神有一絲嫌棄,畢竟這紙張皺皺巴巴的,不過,還是打開來瞧上一瞧。
可一打開看,便愣住了,不明白白姨娘拿著自己的畫像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