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記憶的鑰匙二
“醒了？餓了嗎？”
葛長夜點頭，餓了，身上黏糊糊的，有點難受，
謝晦站在床前，“感覺怎么樣？”
葛長夜：“還行，并沒有哪里不舒服?！?p> 謝晦：“你昏睡的時候，有人的通信打過了，要回一個嗎？”
葛長夜嘆了一口氣，兩眼一睜就是工作，不太想回...
謝晦看著葛長夜生無可戀的樣子，舉起手中的紙片人，“不想回嗎？”
葛長夜抬頭望去，是張緒的紙片人，它正可憐兮兮的等待回應，她抬起手，“來。”
紙片人悠悠飛過去，自動接通中，沒等多久，就傳來張緒的聲音，
張緒：“我聽謝將軍說，你找回失去的記憶了，消化魔力吃了不少苦頭，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葛長夜：“你也看見了，我沒死，安好?！?p> 張緒：“還有心情開玩笑？”
葛長夜往后靠在枕頭上，“找我什么事？”
張緒：“我就不能關心一下你？”
葛長夜：“你也看見了，安然無恙，掛了。”
張緒：“等等！妖主決定低調(diào)的認回青兒，打算過幾日宴請朝臣和王族的人，青兒說感謝我，想邀請我?！?p> 葛長夜：“你為此感到苦惱嗎？在想去不去？”
張緒：“感謝不一定是真的感謝，畢竟她在我那里還算受了苦的。”
葛長夜：“那就不去。”
張緒：“宴請王族，你會去嗎？這種熱鬧，你好像從不參加?！标P于公主的言論，他向來有關注。
葛長夜：“我去，因為我在那里丟了記憶，我想去找回來?！?p> 張緒：“那我也去，你好有個照應。”
葛長夜低笑一聲，“好啊，你來了王城，我?guī)愎涔渫鯇m?！?p> 張緒：“哎呀，只有王宮嗎？王城這么大，不多留我?guī)兹?？?p> 葛長夜：“找回記憶后，我可能會癱在床上幾日，怕是招待不了。”
張緒：“是我忘記了，那我們后天見?！?p> 葛長夜嗯了一聲，掛斷了簡訊。
謝晦抱著手，“誰??？”
葛長夜：“梅州學宮的同窗，關系還不錯?！?p> 謝晦：“沒想到啊，你還有朋友？”
葛長夜：“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p> 謝晦：“誰讓你性格古怪，嘴還毒？”
葛長夜不樂意，“你怎么還在這里？邊界的妖民不找你看病了？”
謝晦：“真是沒良心啊，用完就丟。”
葛長夜：“我本來也沒什么事?！?p> 謝晦：“行吧，行吧，你去王城，我還是放心的，有事情紙片人聯(lián)系?！?p> 葛長夜：“你回去吧。”
到了妖主正式認回青兒的日子了，王宮處處張燈結彩，歌舞的聲音洋溢。
葛長夜和妖主打過招呼后，就自行去了后院，
張緒捕捉到某人逃離了，也追了出去，
葛長夜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人，“怎么出來了？”
張緒見她停下，小跑著上前，“無聊的很，這里我本來也沒認識幾個人。你要去哪里？”
葛長夜：“后院，流盼宮?！?p> 張緒躊躇，試探性問：“我應該不能去吧？”
葛長夜：“你和我一起可以去的?！?p> 張緒：“不是私人后院？”后院向來是王族的子女們活動的地方，他怕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葛長夜：“那是我們小時候游玩的地方，去的路上也不會經(jīng)過幾個翁主的私人院子，所以去得?！?p> 張緒：“這倒是，天下還有公主殿下去不得的地方？”
葛長夜斜了他一眼，“他人的私院我還真去不得，再說了，我去做什么？就像你的私院你難道還容許他人進了？”
張緒眼珠轉了一圈，“這還真不一定?！?p> 葛長夜瞇眼，“我對他人的隱私不感興趣?！?p> 張緒：“流盼宮有下人在嗎？”
葛長夜：“幾位翁主偶爾會過來這里游玩，下人也會過來打掃院子?！?p> 張緒：“為什么不參加完宴會再來？”
葛長夜：“我從小不和他們一起長大，毫無感情可言，與其在那里逢場作戲，不如道賀打個招呼就走。那你呢？在妖主眼皮下就走了。”
張緒：“不過是朝臣送禮祝賀，觀看歌舞，在奉承幾句，我也不喜歡，在場的朝臣這么多，誰會在意一個無名小卒了？”
葛長夜：“你可不是無名小卒，青兒翁主特意邀請你，你的一舉一動有禮官看著的?！?p> 張緒哈哈笑了兩聲，假裝害怕說道，“那怎么辦呢？要是青兒翁主怪罪下來，連累了張氏可怎么辦呀？公主殿下可要罩著我呀。”
葛長夜聽不得他矯揉造作的語氣，“好好說話。他們問起來，你就說，公主叫你走的，剩下來的時間里都和公主在一起?！?p> 這話說得，誰不知道公主殿下身旁從不帶侍從，就這樣孤男寡女，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張緒忍不住歡愉，“好，那謝謝長夜了。”
葛長夜：“往后遇見這種場合，都可以拿我當擋箭牌?！?p> 張緒：“那豈不是太過了？壞了你的名聲？”
葛長夜無所謂揮手，“公主的冊封大典我都不來，王城的人都知道，公主殿下脾氣大得很，這算不得什么。”
張緒看著她，無奈的笑笑，“好。”公主殿下早就沒有名聲了。
二人走進大門，入目的是滿園的花草，那時她娘親去世不過百年，妖主順勢接葛長夜暫住流盼，幾個王族笑臉相迎，嘴上說著念叨多日，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殿下了...
小小的葛長夜看著高大的人，她們背過身卻竊竊私語，“這么小沒了娘....真是可憐啊...所以就來王宮混吃混喝來了？”
“小小年紀，就已妖力不匪了，將來還得了？”
“可不是嘛，將來還不是昭告天下的公主，她這一來，妖主的所有重心和資源還不往她身上傾??？”
“是哦，多了張嘴，日子不好過了...”
可是當他們轉過身來，又爭著搶著表現(xiàn)對她很好，搶著讓她去各個宮殿做客。
是的，客。
一身白衣孝布的葛長夜感到無所適從，她無法辨認他們的真實想法，為什么妖也會有兩面了？一面冷漠，一面熱情，她不知道什么是真，只是在面對他人表現(xiàn)的熱情和冷漠感到無所適從而已。
成年的葛長夜再次踏進從前暫住的宮殿，這里的所有擺設都變了，找不出從前居住過的痕跡，外面的植株也變了，宮殿也從前粉飾過，她感覺到陌生，
周遭似乎碎了，碎片在光線下發(fā)出絢爛的光芒，
“就是她??？死了娘?！?p> “又是你，來我家要飯了？”
“快走，這里不歡迎你！”
“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張緒看著葛長夜慘白的臉，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關切道：“不要聽?！?p> 葛長夜將他的手放下，“我早就不是當初的我了?！?p> 叮，
第二段記憶解開，
想起來了，青兒是她來到流盼后，第一個真心邀請她玩的人，一開始是愉快的，但是游戲中起了爭執(zhí)，青兒推了她，她推了回去，力道太大，青兒撞上了桌角，額頭上出血了，不致命，縫了好幾針，是小樹縫的，那天，青兒哭的死去活來，也因此，葛長夜搬離了流盼，住到了尚未修好的未央宮，后來她見了青兒幾次，傷好了，但是不再長頭發(fā)了，少女愛美，剪了些碎發(fā)，擋住了傷疤，再然后，就沒有聽見青兒的消息了。
沒過百年，小樹就鎖住了她的記憶，
葛長夜疼得站不住，她走過去扶住了柱子，
張緒急忙，“很疼嗎？我看你出汗了，我來扶你吧?！?p> 葛長夜：“不，不用。”她氣憤，抱著柱子框框撞，
張緒瞪大雙眼，不明白她這是在干什么？“你疼...傻了？”
葛長夜深吸一口氣，“宴會應該結束了，我想去找一下青兒。”
張緒琢磨了一下，問：“當年的事情，果真是你的錯？”
葛長夜：“不過是小孩間的打鬧，但是她前額頭的確不長頭發(fā)了，這對一個年輕適宜婚嫁的女子來說，是一個打擊?！?p> 二人出了流盼宮，
張緒：“所以，你想補償她？”
葛長夜：“答應她一個要求吧?！?p> 張緒點頭，二人到了新晉翁主青兒的宮殿前求見，下人通報，著公裝帶著帷帽的青兒款步而來。
張緒小聲，“人靠衣裝啊?！?p> 葛長夜：“我穿公裝也很好看。”
張緒：“我不信，有本事穿來看看？”
葛長夜不吃這一套，“不信拉倒?！?p> 張緒：...
青兒見了葛長夜，頷首示意，
葛長夜點頭，
青兒：“我一直以為你是故意的，父王告訴我，你的記憶被鎖了。如今可想起來了？”
葛長夜：“想起來了，”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你頭上的傷終究是我失控下造成了，如今也愿意彌補當時的過錯，你有什么心愿嗎？”
青兒暗藏內(nèi)心的喜悅，“我這幾日瞧見了幾位姐姐的容顏，她們一如既往的美麗，而我因為臉上的這道疤與她們有著云泥之別，我聽聞，你身邊有位神醫(yī)，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父王都無法驅(qū)使他，他只為你一個人服務，所以...”
葛長夜：“謝晦??？沒問題，只是，你臉上的傷疤想修復如初只怕難?！?p> 青兒一聽有希望，顯得有些激動，“只要細看看不出來就好！”
葛長夜：“那應該沒太大問題，你等著，我回頭就讓謝晦聯(lián)系你。”
青兒：“那就謝謝了。”她看了看葛長夜身旁的張緒，“張大人，如今你看我像妖王的女兒嗎？”
來了，張緒拱手回答，“妖主認證，自然是金枝玉葉?！?p> 青兒：“不知道當初地牢的幾十道鞭痕如何處理？”
張緒：“哪的話？那不過是一個粗野的鄉(xiāng)婦冒犯公主殿下所執(zhí)行的懲罰而已?！?p> 青兒：“哼！”
葛長夜：“既已翻篇，那張緒和我先走了?！?p> 青兒：“你們是一起的？”
葛長夜：“我們是同窗，張緒是梅州有名的望族，更是清官?！币馔庵?，二人交情頗好，妖主也看重張緒，青兒少打他主意。
青兒：...
張緒：“翁主，告辭?！?p> 二人轉身就走，
實在是葛長夜撐不住了，剛飛下王宮，就疼得兩眼發(fā)黑，兩腳發(fā)軟。
張緒眼疾手快將人扶住，看著疼出汗的人，攔腰橫抱，“我說你逞什么能？”
葛長夜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就不再掙扎，氣若游絲，“你...你送我回未央吧?！?p> 張緒著急，“為什么不回王宮了？你身體虛，這里離得近?！?p> 葛長夜：“我，不喜歡這里。”
王宮的人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她們。
王宮沒有小樹，沒有娘親，這里短住的幾月，受盡了冷眼，
未央宮雖然都是寵物，它們不會說話，但是那是她長大的地方，亂是亂了點，但是心安。
張緒：“有妖主在，你的安危要緊！”
葛長夜拽緊張緒胸口的衣領，“回家...我要回家...”
張緒疼得呲牙咧嘴，揪著他的肉了，“人都這樣了，力氣還這么大！好吧，好吧！回家。”
葛長夜聽到肯定，松了口氣，徹底暈過去了，疼得。
暈之前，只聽見張緒哀嚎，“你別睡??！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兒？葛長夜！你別睡啊...”
她無法回應，意識一片漆黑，
隱約聽見急切的聲音，和奔跑的喘息聲...
回家...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