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京城中人
沈若棠學著她的樣子好笑地拍了拍姜氏的手,一面說:“那就去找你們唄,又不是不知道你們要去哪,大不了我就在昆侖山等著,總會找到的?!?p> 她說得云淡風輕,好似簡簡單單,姜氏卻忍不住紅了眼眶,越發(fā)握緊沈若棠的手,微微嘆氣。
沈若棠不希望自家娘親沉浸在過去無法自拔,只得又說,“現(xiàn)在說這些又做什么?我不是回來了嗎?不必擔心,你女兒我呀福大命大,才沒那么容易和你們分開呢?!?p> 知道她的心思,姜氏微微扯了扯唇角,擠出一個蹙眉輕笑,惹得沈若棠忽然撫著心口直呼疼。
姜氏一下嚇了一跳,慌忙問怎么回事。
沈若棠卻眨眨眼,道:“古有東施效顰,今有美人娘親憂愁深坐,女兒當然得學上一學。”
姜氏果然被她的不著調氣笑了,纖指點著沈若棠額頭戳了好幾下才說:“那你可學出什么心得了?”
“美人娘親的美貌哪是那么容易學的呀。”
沈若棠耍寶似的,又過去蹭蹭自家娘親,一面故作驚訝,嘴里直呼:“娘親身上都這么香,跟女兒可大不一樣,天底下獨一份的美人娘親,才沒那么好學呢?!?p> 一時間,姜氏臉上也是哭笑不得,她搖搖頭,可算是妥協(xié)下來,直說:“罷了罷了……”
又特地瞧了沈若棠一眼,哼了一聲道:“你臉上這些劃痕可有擦過藥了?就知道給旁人做處理,自己一點都不顧著?”
雖還強硬著語氣,但神色卻好了不少,沈若棠便只好吐吐舌頭,剛要說“不疼”。
姜氏卻已經(jīng)找兄長沈若竹要了藥來。
還讓她在那乖乖坐著,不要亂動,沈若棠自是聽從,眼睛卻不安分的左瞟右瞟,無意間卻忽然瞧見自家兄長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他從剛剛就坐在沈若棠旁邊,但神情卻一直注視著旁邊的江晏,像是在沉思著什么似的。
她眨眨眼,正要說話,忽而就被姜氏拍了一下頭,不滿地說:“還沒涂好呢?!?p> 對于自家娘親,沈若棠唯一的方式只有是妥協(xié)下來,一直等到姜氏終于滿意收手,她才敢動彈一二,同時還不忘夸贊一句“美人娘親心靈手巧”。
逗得姜氏都樂了,故作嚴肅地敲了一下她腦袋,但神情里依然有抑制不住的愉悅。
顯然是被沈若棠哄高興了。
她一高興,沈若棠心情也好,她也沒管臉上到底被自家娘親涂成什么樣子了,徑自就往兄長身邊挪了挪屁股,主動問起:“兄長?你在想什么,你認識他嗎?”
一直到問的時候,沈若棠才隱隱想起,自家兄長之前一直都是苦讀詩書、預備考取功名的。
京城中人他未必認識多少,但若說起國子監(jiān)眾生,那大多都是沈若竹的人脈,而江晏看著年歲不大,或許有過一面之緣也說不定。
這無端讓沈若棠提起了一點好奇之心,只是沈若竹卻搖了搖頭,神情卻又猶疑。
沈若棠總覺得他隱瞞了什么,只是自家兄長不愿多說,那也就只好暫且先放放。
正這樣想著,沈若竹忽然回過神來似的,他瞧了一眼沈若棠,若有所思地說起:“你之前說,是這位公子救的你?他姓甚名誰?為何瞧著并不像是這附近人?!?p> 聞言,沈若棠敏銳地捕捉到了什么,她眨眨眼,主動否認,“非也,他名江晏,似乎是京城中人?!?p> 只是沈若竹眉頭一下皺得更深,他語氣不解,只道:“京城中人?京城中人如何會到這兒來?”
也不怪沈若竹有如此疑問,算算日子,他們趕路已有近一月之久,早就遠離了京城那些繁榮之地,再走二十天左右就會到達昆侖山。
昆侖山是京城中人避之不及的“蠻荒之地”,通常連提一下都覺得晦氣。
誰會想到兩年后,這所謂的繁華一切終成泡影,最后只有那“蠻荒之地”才留得幾分文明火種呢?
即便是沈若竹此刻對此事也是一無所知,于是他神色中更顯困惑,沈若棠便不由多想幾分,于是又瞧了江晏幾眼,張張嘴只能道:
“此事小妹也是一無所知,只……流放之日那天,我確實見過此人出現(xiàn)在京城?!?p> 沈若棠本還想提起那幾次提點和免于刻字一事,但仔細一想,提點之事是在囤積物資時;刻字一事又只是她心中猜測,江晏可從未承認過。
所以一番猶豫,她到底只說曾在京城中見過,不過僅是這一句,沈若竹神色也稍稍變化。
他猶豫良久,忽然拍了拍沈若棠的肩膀,慎重道:
“本來我還不確定,兄長只在一次聚會中曾見過那八皇子殿下,但聽你此言,他是京城中人,還曾在尚書府流放之日出現(xiàn)……那便八九不離十了?!?p> 聞言,沈若棠不由精神一振,忙問:“兄長知道他是誰?只是……八皇子?”
沈若竹點點頭,又說:
“其實小妹也應知道,江乃國姓,只是這位八皇子向來深居簡出,不輕易現(xiàn)于人前,由此也不得陛下寵愛,所以……”
“所以我從未聽聞過江晏之名?!鄙蛉籼奈⑽u了搖頭,接下沈若竹這未盡的一句話。
該說不說,沈若棠本就是尚書府庶女,兄長沾了個庶長子的光頗受重視。
但她卻是養(yǎng)在深閨的女兒,同時也更親近姜氏,所以對朝中之事實在無甚敏銳,更別說前世,有世子做的好事,她那后半生幾乎是被半囚禁在了后院。
而那時這位八皇子早不見了蹤影,她從未聽說過,所以竟到了這時才反應過來江晏乃是那位。
難怪他輕輕一勸,世子竟收了報復的心思,沈若棠不禁思忖,很快就意識到新的問題。
無論前世還是如今,她同這位八皇子可謂是從無交流,他怎會出手相助呢?
可這答案無人能解,即便是對八皇子略知一二的沈若竹提起他時也是輕微皺眉,深切地瞧了沈若棠一眼,直說:“八皇子風評極差,傳聞中他的心機過人,城府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