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鵬將昨夜的情形講述了一遍,他的語速偏快,看起來已經(jīng)打了許久的腹稿。
宋展問道:“昨天你找來陪顧昂的那兩個妞呢?”
丁鵬忙道:“在呢,都在!昨天發(fā)現(xiàn)顧昂失蹤后,我就把人扣住了,沒讓她們離開?!?p> 他扯開嗓子喊了一聲,不一會兒便從里面的卡座走出來兩名妙齡女子,一個染著粉色短發(fā),另一個則是垂到腰際的公主切,二人形象風(fēng)格迥異,但此刻都面色蒼白目露驚惶。
那粉發(fā)女孩一雙眼紅腫得宛如核桃,也不知哭了多少回,妝容早花得不成樣子,此時一路走還時不時地抽抽鼻子。
公主切比她要鎮(zhèn)靜一些,但微微顫抖的嘴唇還是暴露了她此時真實的心緒。
丁鵬:“展哥,粉頭發(fā)的是莉莉,長頭發(fā)的是阿曼?!?p> 宋展探究的目光便落在了莉莉的身上。
莉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連抽泣聲都不敢再發(fā)出來了,在這迎來送往之地混得久了,她對情緒的感知很敏銳,直覺告訴她面前的男人很危險,他看著她的目光不像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段口供。她甚至覺得如果她的回答不能令他滿意,他會輕描淡寫地將她抹殺。
“展哥好。”她小心翼翼地打了個招呼。
“聽丁鵬說,你才是最后一個見到顧昂的人?”
“是……”
“然后他就失蹤了?!”
宋展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咄咄逼人,他話中的指控性太強(qiáng),莉莉頓時就被嚇哭了,她哭還不敢哭出聲來,一邊哽咽一邊道:“我、我不知道啊……我把他扶進(jìn)洗手間,他就自己進(jìn)男廁所了,然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被丁鵬追問了無數(shù)次,此刻回答起來仍然是斷斷續(xù)續(xù)。
傅斯瑰忽然插話:“你一直在洗手間等著他么?”
莉莉先點(diǎn)頭又搖頭:“我、我……他進(jìn)去上廁所后,我也去了一趟女廁所……出來之后,我沒看見他,還以為他沒出來……”
“你進(jìn)去了多久?”
“大概十……十分鐘……”
傅斯瑰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就是說,有10分鐘的空檔。”她看向丁鵬,“洗手間怎么走?”
“姐,這里走這里走。”丁鵬一邊忙著帶路,一邊又去看宋展。
宋展翻了個白眼,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我話還沒問完呢!”
傅斯瑰禮貌道:“那就有勞丁老板帶我去看看洗手間吧?!?p> Always酒吧的洗手間是半開放式,左邊是一面大鏡子配上兩個洗手池,右邊則是分開的男女廁所,正對面則是一扇緊閉的門。
丁鵬見傅斯瑰的目光落在那扇門上,立刻介紹道:“這是酒吧的后門,主要方便清潔工進(jìn)出。”
他邊說邊擰動門把手將門推開,一股夾雜著垃圾、嘔吐物、排泄物的難聞氣息伴隨著微涼的晨風(fēng)涌了進(jìn)來。
丁鵬訕訕地又要將門關(guān)上,卻被傅斯瑰阻止了。
“你這邊的門是不鎖的?”她問。
“一般不鎖?!?p> “這扇后門就開在男廁所旁邊,又不上鎖,很方便喝酒喝上頭的人出去透透氣啊。”她邊說邊走了出去,白天的小巷褪去了夜晚的陰森,但兩旁高樓大廈的陰影仍籠罩在它的上空。
傅斯瑰環(huán)顧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一個攝像頭,她唇邊溢出一絲笑:“真是一個綁架的好地方??!”
丁鵬在后面聽得腿軟,雖然早有猜測,但聽見傅斯瑰如此直白地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發(fā)寒。
“綁綁綁架?”
傅斯瑰看了他一眼,似乎對顧昂的兄弟如此膽小感到驚奇,她不客氣地在丁鵬脆弱的心臟上又捅了一刀:“顧昂失蹤到現(xiàn)在,據(jù)說顧院長還沒有接到任何綁匪打來的電話,這不是一起單純的綁架案,你最好祈禱他還活著?!?p> 丁鵬腿徹底軟了,差點(diǎn)跪在地上,扶著垃圾桶才勉強(qiáng)站住,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至于吧……”
傅斯瑰輕笑了一下,不知是在嘲笑他的天真,還是他的麻木不仁:“顧昂這些年干的那些混賬事,你不會沒有耳聞吧?難道只許他迫害別人,不許別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么?”
丁鵬的嘴巴張開又合上,心里既恐懼又委屈,顧昂和他交情好是沒錯,可那些事情他一件沒干過??!他每天兢兢業(yè)業(yè)地經(jīng)營酒吧,最多擦點(diǎn)邊,又哪里罪大惡極了?為什么要讓他受這種煎熬啊?
“傅小姐,你們在這里。”一個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丁鵬循聲望去,是那位存在感很低的男子突然出現(xiàn)在門后。
傅斯瑰:“怎么了?”
封越:“警察來了,我們最好避開?!?p> 傅斯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向丁鵬,丁鵬很上道地立刻表態(tài):“你放心,我今天沒有見過三位?!?p> 三人直接從后門離開,繞路回到車上,車上的角度剛好能看見Always的正門,傅斯瑰看著從警車上下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進(jìn)酒吧。
恍如隔世。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方才那一瞬心緒的波動就像蜻蜓點(diǎn)水一般杳然無蹤。
酒吧里。
“怎么了?”周珉見孟圓一直往后面張望,不由問道。
孟圓聳了聳肩:“不知道,但我的身后靈告訴我,剛才有人在看我?!?p> 周珉嗤笑一聲:“你晚上又熬夜看靈異小說了吧?”
話雖如此,他也走到門口向外張望了一番,但見街道上空空蕩蕩,哪兒有可疑的人物?
周珉搖了搖頭,將此事拋之腦后:“行了,早點(diǎn)問完話早點(diǎn)回去吧,現(xiàn)在真是多事之秋……”
孟圓糾正他:“已經(jīng)立春了!”
周珉白了她一眼,徑直去尋酒吧老板、報案人丁鵬了。
等做完筆錄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孟圓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跑出酒吧大門,一邊叉著腰嘆氣,一邊小聲跟周珉吐槽:“果然是一問三不知?!?p> 周珉安慰她:“能說清楚什么時候失蹤的已經(jīng)不錯了,一般去這種地方出警,遇到的基本都不能正常交流?!?p> “不過,周哥?!泵蠄A好奇道,“失蹤還不滿48小時,按理來說是不能立案的,而且就算立案了,也是明樓區(qū)的分局負(fù)責(zé),為什么會派到市局來?”
“誰知道呢?!敝茜肼柫寺柤?,但周哥的消息還是比較靈通,“據(jù)說是秦局的命令,也許這位失蹤的顧昂身份很不一般吧?!?p> 孟圓吐槽:“真不知是哪里來的二代!”
“行了,別發(fā)牢騷了?;鼐掷锇丫瓢筛浇谋O(jiān)控都查一查,也算有個交代了?!敝茜胄那檫€算輕松,他并不認(rèn)為顧昂是真的失蹤了,畢竟酒喝多了走丟的醉鬼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