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技重施
見李媒婆不接話,林酥酥合上期書,也不在意。
氣氛凝滯,場面一度尷尬。
以往去哪家催期納彩,那都是被女方父母客氣招待的,哪里遇到過父母不出面,由出嫁女兒拋頭露面來商討諸般事宜的,簡直是不成體統(tǒng)!
無奈這家子都是奇葩,李媒婆縱有諸多不滿,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忍忍就過去了。
沒多久,屋外哄鬧聲響起,林酥酥心中一動,面上卻是疑惑地向外張望。
李媒婆皺眉走到門口,問家丁,“出了什么事?亂哄哄的!不知道今日是張家請期的大喜日子么?若是有誰鬧事,打發(fā)出去便是!”
沒人回答她,都盯著院門那名童顏鶴發(fā),渾身散發(fā)著仙風(fēng)道骨的老道士。
林酥酥在門口一眼就認出這是上次那名道士,不過是由中年裝扮換成了老年,這專業(yè)的行騙手段,盡職的行騙精神,人才啊!
“無量天尊!此地喜事化煞之像漸生,可惜可惜!”
老道士扶著胡須,一臉的悲天憫人。
他的氣質(zhì)太過縹緲高潔,讓本就迷信的古人不由自主就深信不疑。
李媒婆心下也咯噔一聲,抖著面皮問,“敢問道長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著道士,期待他能說出什么神異詭談,好為他們無聊的生活增添一些談資。
道士不慌不忙抖抖衣袖,一襲白衣飄飄,在烈陽映照下如同在發(fā)光。
林酥酥這時也走出房間,站到眾人面前,問那道士,“道長但說無妨!”
道士悲憫地看她一眼,隨即神情堅定道,“原不該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這些話,可貧道觀這位善信,似乎是即將成婚?”
有那心急的看客,已經(jīng)你一言我一句的向道士透露了今日請期之事。
道士搖搖頭,拂塵一指林酥酥,長嘆一聲,“善信乃是天煞克夫之像,如何能成婚呀!這不是害人么!”
李媒婆被唬得一愣,旋即有些結(jié)巴心虛地揚聲高呼,“這……這是真的嗎?這種事道長可別亂說!”
今日此地這么多人,可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她早就知曉此事!
道士收回拂塵,悠然扶著胡須,轉(zhuǎn)身向外邊走邊說。
“信與不信,自在人心!”
道士越走越遠,眾人傻雞似的愣在原地。
許久,‘嗡嗡’聲如同蒼蠅開會似的驟然響開,看客們興奮地討論起來。
李媒婆臉皮一陣白一陣青,眼看著到手的媒銀估計要打水漂,氣得燥火直冒。
這么多人都知道了,她想不告知張家都難!
只氣得一腳踹翻一名杵在院中的家丁,怒氣沖沖往張家趕去。
林酥酥視線掃過墻頭一眾南瓜似的看客腦袋,暗道等何時有閑,還要找人再加高一下。
一夜無夢,第二日關(guān)于林酥酥克夫之事,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
丹水說著她一大早打聽來的消息,急得嘴上起泡。
“小姐,居然有人說你是天煞孤星!氣死奴婢了!”
林酥酥淡笑,不急不緩在院中松好土的地里下種,悠然自得。
見此,丹水摸摸嘴角的泡,泄氣地靠在墻邊,一臉幽怨,“小姐,你當(dāng)真一點兒也不急么?”
林酥酥灑好種子,拍拍手上的灰塵,才道,“有什么好急的!”
丹水嘆氣,對她家小姐的淡定深感佩服。
只能一抹額頭的汗,斗志昂揚地跑出院子,繼續(xù)去打聽第一手流言蜚語。
小姐不在乎,她可要替小姐好好注意!
沒過多久,李媒婆居然再次上門,帶著幾名家丁熱情地湊到林酥酥身邊,眉開眼笑道。
“劉家姑娘,你的好日子來啦!人家張家說了,這些野道士說的話,根本不足可信!你就安安心心在家待嫁,等著張公子娶你過門吧!”
一想到六百兩媒銀,李媒婆就高興的不停甩帕子。
事實上張家人確有顧慮,可一看到自家兒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急著尋人沖喜,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找不到愿意嫁去張家的人。
正是著急上火的時候,李媒婆眼珠子一轉(zhuǎn),道,“此事會不會是那劉家女聽說公子病重,不愿嫁來張家,故意做的一場戲?”
不得不說,李媒婆真相了!
但她純粹就是為了得到媒銀,隨口胡謅的。
然而張公子的娘當(dāng)既就不疑有他,一拍桌子,恨恨磨牙。
“這個賤人!咱們看上她是她的福氣,要不是念在她曾是林元修養(yǎng)女的份上!就憑她也想嫁來張家!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李媒婆忙附和道,“夫人說得是,不過現(xiàn)下公子病重,還需盡快讓她嫁進來沖喜,等那劉家女嫁來張家,夫人還愁找不到機會收拾她么!”
張夫人冷笑一聲,“具體事宜李媒婆你去辦吧!盡快讓她嫁進來!待我兒好轉(zhuǎn),看本夫人不給她點厲害瞧瞧!”
李媒婆這才點頭哈腰退下,再次出現(xiàn)在了小土屋。
對比李媒婆的興高采烈,林酥酥唇角掛著一抹不咸不淡的笑,音調(diào)無甚起伏。
“那……一切就有勞媒嬤嬤!”
李媒婆看著平靜得詭異的林酥酥,眼皮子狂跳,莫名心慌。
她勉強掛著笑臉,有點待不下去,便磨蹭幾句,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去。
禁蝶從袖中飛出,乖乖停在林酥酥指尖上,慢悠悠開合著翅翼。
“你看,有些人,天庭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要硬闖!”
機會她已經(jīng)給了許多次,對于張公子這種人,若是在末世,她早就替天行道送他去了西天。
不過是顧忌著此間律法完善,她既來到此地,自然需遵循,這才多番容忍。
可她并不是一個好人,忍耐也是有限的!
“去吧!”
林酥酥對著禁蝶幽幽開口。
手上的黑蝶得到命令,煽動著翅膀飛快消失不見。
這黑蝶,不知什么時候,居然賴著她不走了,還十分聽她的話,若是被朱宴知曉他的蝴蝶這么容易另投他主,怕是會氣暈吧!
當(dāng)天夜里,張家哭聲震天,漫天黃紙飄灑,吵得周圍街坊一夜無眠。
第二日丹水出去打聽完消息,暈暈乎乎回到家,走進書房,倏然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