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誰說過人生如戲這個道理,不過沒有人愿意人生如戲,尤其是遇到韓劇那樣的戲碼,車禍,失憶,白血病,妹妹,種種只有你想不到?jīng)]有你看不到的戲碼,總讓人感到來自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沒有一個正常人希望這樣的戲碼上演在自己身上,所以,沒人希望人生如戲。
可有些事情不是希望不希望的問題,而是會不會發(fā)生的事情,如果命運決定了這件事情就會發(fā)生,無論如何,你都無法逃避,除非你現(xiàn)在就死,但是你死了,你又如何確定這不是你的命運安排?岳翻從來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場別人眼中的戲,所以他竭盡全力,讓自己的人生可以被自己把握,但是,誰都沒有辦法真正把握自己的人生,即使是皇帝,又如何?
徽宗皇帝掌握自己的人生了嗎?欽宗皇帝掌握自己的人生了嗎?一千多號人的趙宋宗室掌握自己的人生了嗎?
生于這個世界上,你就不可避免都要被這個世界的某些規(guī)律所玩弄,即使你千方百計地想要避免,卻也避免不了。
宣和元年的收成不是很好,夏天太過炎熱,秋日雨水不多,連帶著整個相州周邊地區(qū),岳氏的將近一千畝田產(chǎn)的收成也下降了三成左右,岳氏的土地都是好土地,而且得到了很多佃戶的傾力相助,即使如此,損失仍然在三成之上,岳爸爸岳和愁的幾天幾夜睡不好覺吃不下飯,眼看著饑荒將近,岳爸爸開始準備救濟糧,準備壓低米價,按照以往的慣例,給沒飯吃的同鄉(xiāng)一口飯吃。
三個多月以后,冬日來臨,岳家莊子周邊的鄉(xiāng)民都來到岳氏這里討飯吃,以往的慣例被很好的貫徹,岳爸爸親自指揮家丁和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派發(fā)救濟糧,但是人越來越多,短短三日,前來討飯吃的人數(shù)超過了五百人,岳氏的存糧救不了那么多人,無奈之下,岳爸爸派人到縣府告急。
岳翻則緊急核對這些來討飯吃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沒飯吃,亦或是游手好閑的破落戶來這里騙吃騙喝,幾天內(nèi)就揪出了二三十個過來騙吃騙喝的破落戶,岳家護衛(wèi)一頓棍子加拳腳把這些破落戶全部趕走了。
縣里面的縣官緊急向州府請求開糧倉賑濟災(zāi)民,因為按照大宋朝的規(guī)矩,地方官員沒有權(quán)力私自開糧倉,就連“權(quán)知相軍州事”的張英都沒有這個權(quán)力,需要路轉(zhuǎn)運使、提舉常平公事的允許才可以,甚至很多時候需要上報中央,目的就是不允許地方上產(chǎn)生威脅中央的小集團,層層分權(quán)監(jiān)督,因此,岳家的告急發(fā)到縣里面,除了新任李知縣趕過來緊急磋商以外,并沒有實質(zhì)幫助。
與此同時,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來了,張英從相州治所趕回了湯陰縣,帶來了一隊廂軍兵馬,主力留在了湯陰縣城,他帶著幾個兵急匆匆的趕到了岳家,和岳家一群人見了面,正好碰上了前來緊急磋商的李知縣。
“今秋收成不好,除了我們相州,黃河以北諸多州縣都遭了災(zāi),六月的時候我就把這個消息上報給朝廷,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結(jié)果一個月前,刑州和大名府附近出現(xiàn)了很多股災(zāi)民組成的盜賊集團,不攻城,只是四處流竄,打劫糧食,傷天害理,已經(jīng)害了不少條人命,朝廷一點動靜都沒有,按照常理的話,這個時候,就需要我等出兵征討,把這些盜賊給平定了,否則他們流竄起來,流毒無窮!”張英面色嚴肅,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李知縣和岳家人。
李知縣和岳和大驚失色,岳翻眉頭一皺,問道:“難道說,那些盜賊,已經(jīng)流竄到相州了嗎?”
張英點頭:“沒錯,七八股盜賊往相州方向而來,人數(shù)大約不下二千人,都已經(jīng)不能算盜賊了,那是亂賊,探馬來報,他們?nèi)藬?shù)不算太多,但是分開的比較散,相州兵力不足,老弱殘卒不到千人,我?guī)淼倪@五百人已經(jīng)是極限了,亂賊里面最快的一支正往湯陰而來,我正準備帶著這五百人把他們給收拾掉。”
岳和和李知縣面面相覷,岳飛卻露出了一絲絲的渴望,而岳翻皺眉道:“盜賊二千余人,而官軍只有五百人,怕是有些不太夠啊,這哪里是亂賊?分明就是叛軍啊!”
張英搖頭:“他們沒有攻城,而是一路打家劫舍,搶劫村莊,各地官員只想著保護城池,誰也不愿意去野外找他們的麻煩,而且也不愿意把此事擴大到叛軍層面上,事情鬧大了,別說相州,整個黃河以北的官員都要受牽連,我就懷疑,朝廷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消息!”一言至此,張英咬牙切齒:“出兵征討的只有我這一支人馬,我向大名府求兵馬相助,一點消息都沒有,相州兵太少,我不止一次告訴過朝廷,可朝廷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張英一錘桌面,滿臉的憤怒和無奈,過了一會兒,才看著岳和,開口道:“岳員外,我此來,其實有一個不情之請。”
岳和一愣,岳翻卻立刻就明白了張英的意圖,岳和還不明白,詢問道:“知州有何不情之請啊?”
張英先是看向了岳翻,抿了抿嘴唇,又把目光投向了岳飛:“相州兵少,更別提什么將帥之才,我一介文人,不通軍略,戰(zhàn)敗事小,賊軍失去顧慮,大肆燒殺搶掠事大,近幾年,聽聞岳五郎跟隨周侗老先生學(xué)習武藝,研習兵法,大有長進,有萬夫不敵之勇,所以,我想向岳員外借五郎一用,為我軍中將領(lǐng)?!?p> 岳和瞪大了眼睛,李知縣恍然大悟,岳翻皺了皺眉頭,岳飛卻是一臉的激動之色……
“飛,飛兒?可,可他才十六歲……他……唉……飛兒,國家有難,你等男兒,正是為國出力,建功立業(yè)之時,你早就說你愿意投軍,這一次,你是否愿意跟隨張知州平定叛亂?為國建功立業(yè)?”岳和起初有些猶豫,不過隨著一聲嘆息,他的信念堅定起來,看著岳飛,以父親的威嚴十分嚴肅的詢問。
岳飛立刻站了起來,雙膝下跪,朝著岳和一拜:“兒愿隨張知州平定叛亂,為國出力,建功立業(yè)!”
張英和李知縣大喜:“真不愧為好男兒!”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張英和李知縣緊急趕回湯陰縣城處理事務(wù),岳飛整理一下行裝,一日之后趕赴湯陰縣城,隨軍出征;岳和把這個消息通報了全家,也告知了周侗,于是岳媽媽和岳飛之妻劉氏就鬧開了,十六歲的孩子,馬上要做爸爸的人,怎么就要參軍了呢?參軍還不算,馬上就要打仗了,這,這,這是要死啊?。。。?p> 岳媽媽大哭不止,劉氏拽著岳飛的衣服不讓他走,岳翻在一旁無奈地看著,小翠翠怯生生的握住岳翻的手,和他貼得緊緊的,周侗撫著胡須,不說話。
“夠了!這是我的決定!這個家,我說了算!更何況,飛兒自己也很愿意,他自己從小立志要參軍報國,此時正是時候,為何不愿意?難道要眼看著賊人殺到我們家里面來嗎?荒唐!此時就這么決定了!”岳和終于按耐不住,大怒道。
岳媽媽和劉氏被嚇了一大跳,不敢說話了,場面冷了下來,只有岳媽媽和劉氏的小聲抽泣,周侗眼見與此,便開口道:“唉,此事,叫老夫來看,對于飛兒來說,不是什么壞事,雖然有些危險,不過飛兒的武藝和兵法,老夫已經(jīng)全盤傳授,只要飛兒保持冷靜,不冒進,有張知州在一旁指引,對付些賊人,不在話下。
倒是這里,怕是不太安全,要按照老夫的看法,倒不如,我等一起去湯陰縣城避難才是,再不濟,也要把女眷全部放在湯陰縣城里才是,有城墻護著,那些賊人怕是不會進去,也安全些,要是還在莊子上,難保不會有逃竄的賊人流竄至此,那就麻煩了,員外,你說呢?”
岳和看了看周侗,看了看家人,緩緩點頭:“那,那就按照周老的說法,飛兒,你去的時候,把你母親和鳳兒,還有翻兒和翠翠一起帶走,全到縣城去避難,正好鳳兒有了身孕,帶去縣城也好找大夫再調(diào)理一下身子,這樣挺好,但是家里面不能沒有管事的,我留下來,還有二十多個家丁和佃戶,怕是沒什么問題的?!?p> 岳翻一聽這話,也不知怎的,立刻開口道:“我也留下來,怎么能讓父親一人身陷險地?”
岳翻不知道,所有人也都不知道,這不知為何脫口而出,或者僅僅是為了一份孝心而出的一句話,徹底改變了整個世界,從此,屬于岳翻的,屬于大宋的,屬于整個世界的命運之輪,緩緩轉(zhuǎn)動起來,帶著之前全部的征兆和意外,脫離了原本世界的軌跡,朝著不可預(yù)知的道路,緩緩前行,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產(chǎn)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