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重生
姜采薇前22年的生活就如白開水一般,不溫不火,無波無瀾。
大學畢業(yè)之后,因為疫情原因也沒找到什么正經(jīng)工作,姜采薇一直過得都不好,假借著要公考的名義在家里混吃等死了整一年。與姜采薇而言,其他人如何想無所謂,反正家里人還顧著她那點瀕臨坍塌的自尊和自信心就都還好。
等姜采薇的父親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渾身插滿各種管。身旁是哭到失聲的姜媽媽,和身穿“永安一中”字樣校服的弟弟。姜采薇似乎是一瞬間長大了,一方面安撫手足無措的姜媽,一方面把弟弟送回學校。姜采薇的弟弟姜維桑,今年17歲,剛升高三。
沉重的醫(yī)藥費讓一家人陷入了絕望。姜母借遍了親戚朋友,也許是平時一家人的善良,真就湊夠了一半的醫(yī)藥費,只是另一半是無論如何都湊不齊了。
姜采薇那段時間做了一切她能做的工作,從送外賣到晚上兼職給燒烤店做服務員、在醫(yī)院給那些手腳不能動的老頭老太太換尿不濕,擦洗身子,端屎端尿,那些孝子賢孫嫌麻煩,出錢給姜采薇,她倒是很樂意做,畢竟給錢蠻多的。姜媽本來也想如姜采薇一樣,一天打好幾份工。但是在姜采薇威逼利誘加大吵一架之后,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姜媽的主要任務就是照顧姜爸,收拾家務事。姜采薇見不得自己媽給人低三下四,去做臟活?;蛟S連姜采薇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堅強到這種份上。
甚至姜采薇想過要下海,可是本來也就不好看,再加上一張一臉正氣凜然又生澀的臉,她一去問,那些人就如攆瘟神一樣地攆她,就擔心她是什么警察臥底掃黃之類的。
姜采薇很累。
姜采薇被車撞死的那天,下著可大的雨,她壓根就看不清路況,那些雨水就和針一樣刺痛著她的眼睛,她騎著小電驢去送外賣。大貨車迎面撞來的時候,她被甩出去很遠,外賣撒了一地,湯湯水水立馬被雨水沖刷干凈,連帶著她的血。
姜采薇閉眼前還在想著自己父親要怎么辦,搞不好沒錢真的會被拔管了;自己媽媽那瘦得要被風吹跑的身體再經(jīng)受一次喪女之痛,可能真的會垮;姜維桑,自己的弟弟成績也就一般,考個二本的料,可是這小子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一樣,上星期去給他送生活費,他愣說自己夠了,實際上可能就吃素菜,還是最便宜的那種,也不吃早飯了。還說什么要輟學打工這種鬼話,被姜采薇一巴掌給打醒了。自己死了,這小子可能真的會沒書念吧。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那種強大的求生意志始終沒敵過慢慢冷下來的體溫。姜采薇有極大的怨氣和不甘心。
如果沒有接下來出現(xiàn)的詭異場面,姜采薇可能真的會變成街頭厲鬼了。
那是一道光,就如數(shù)十個白晝的光疊加在一起的刺眼的光,人的肉眼壓根無法直視。那道光出現(xiàn)的一瞬間,雨滴停止了,慌忙往自己這邊跑來的司機大哥也停止了,萬物停止,萬物寂靜。
那道白光發(fā)出男女不明的聲音:“人,你要湮滅了,就是你們?nèi)苏f的死亡。你要和我做交易嗎?”
“我要”!
姜采薇沒有任何猶豫。
這這是一片虛無的空間,一片漆黑,周圍沒有活物,也沒有時間。姜采薇以一種懸浮的狀態(tài)存在著。
她很害怕,準確來說是恐懼,蔓延著無盡的恐懼??墒撬蝗槐涣硪环N情緒控制,她很想念她的家人,思念的情緒在絕望恐懼的渲染下,變得更加強烈。她開始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
她沙啞刺耳的哭聲在這樣的空間里,顯得更加詭異。那道刺眼的白光又突然出現(xiàn),還是那種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人,你現(xiàn)在處于瀕死。任務成功,存活;任務失敗,死亡。
姜采薇沒得選,她必須要回去的,她想要活著。要是她死了,家里會毀掉的。姜采薇厚著臉皮詢問白光:我任務完成,可以給我很多很多錢嗎?或者讓我爸爸好起來。白光立刻給出答案:可以。
姜采薇放下心了,她就是這樣的人,一點點的好事,哪怕是虛無縹緲的好事都會讓她心情好。她也不管躺在冷雨夜的身體了,就讓它躺路上吧。那就再見了,我的身體。
白光告訴姜采薇:“拯救、撕裂、重生”。其他的什么也沒有說了,隨著白光一起穿梭的時候,姜采薇不斷自我暗示。
那就再見了,我的身體,我的家人,我愛的這個世界。
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