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姐姐!”
一輛馬車停在紫鳶面前,從窗子里伸出一個腦袋,紫鳶定睛一看,是花菱。而這輛馬車,紫鳶并不陌生,是藍星的。
花菱招呼紫鳶上馬車,紫鳶上了馬車,馬車內(nèi)坐著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一位是方才叫她的花菱,膚白,杏眼,紅厚唇,圓臉;另一位淡顏紅衣女子便是這馬車的主人——藍星。
藍星來頭不小,皆因她的舅公——當朝太師,權(quán)傾朝野。
而紫鳶也同太師頗有淵源,她的父親是太師的貼身侍衛(wèi),對太師忠心耿耿,太師待他不薄,紫鳶的母親就是太師親自許配的,母親是太師遠房表親之女。
紫鳶一家多得太師照拂,就連現(xiàn)在所住的家宅也是太師賜予的。
也是因此,紫鳶和藍星早就熟識。
藍星只朝紫鳶微微笑了笑,問了句:“去了月藝樓?”
紫鳶答道:“是?!?p> 二人便再無其他話。并非是二人關(guān)系不好,只因她們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紫鳶待人熱情,可藍星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尊重藍星的少言寡語。
坐在藍星身旁的花菱,曾多次被誤認為是藍星的婢女,實則是藍星的朋友。
說來也奇怪,藍星對待花菱也沒什么不同,同樣是話不多,但時常開懷大笑的花菱,卻沒有被她冷若冰霜的性情給嚇走,而是心甘情愿的陪在她身旁,她安靜時,花菱便獨自樂在其中,她若是開口說話,不論說的是什么,花菱都會認真傾聽,發(fā)自內(nèi)心的露出笑容。
今日是太師的壽辰,紫鳶一家也應邀出席。
馬車在太師府門前停下,三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一紫一紅一黃,實在是一道好看的風景。
進到內(nèi)場以后,花菱乖乖的和紫鳶去到一旁,藍星上前去同太師說話。
“舅公。”
藍星對太師畢恭畢敬,母親和繼父早已坐定。
“藍星啊,過來見過你表舅?!?p> 太師指的是他的兒子,也是如今的禮部侍郎。
“藍星見過表舅?!?p> “好,去坐下吧?!?p> “是?!?p> 這位表舅平日里和藍星一家并無過多來往,他與父親的性情有很大差別,不屑于拉幫結(jié)派。藍星在很小的時候便沒了父親,外公外婆也死的早,太師身為母親的親舅舅,想著替她尋個好人家,也順帶壯大自己的勢力。
看來看去,他把目光放在了周尚書身上。
周尚書原本就是太師的得意門生,他的妻子早亡,家中有一獨子,他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在太師的一番張羅之下,周尚書成了藍星的繼父,他的兒子通泉成了她的哥哥。
藍星看了一眼花菱,見她坐在紫鳶身旁,和紫鳶有說有笑,她放下心來,這才在母親身旁坐下。
“藍星,你哥哥呢?”
繼父問道。
“聽下人們說,昨兒個便出了門,我沒瞧見,不知哥哥去了哪里。”
“他簡直越來越不像話了!等他回來,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他!”
繼父生氣說道。
“說話也得注意場合,要是讓舅舅看見了,該誤會了!”
母親提醒道。藍星知道,她不過是想袒護通泉。
通泉平日自在慣了,根本不把繼父的話放在心上,和繼父勢同水火,倒是對藍星這個妹妹還算是愛護至極。
吃吃喝喝了一會兒,像這樣的場合,總是會請些人來表演的。只是今日稍微有些不同,站在最中間的女子,一襲淺藍色紗裙,烏黑的發(fā)絲上也纏繞著幾根藍色發(fā)帶,與衣裙相得益彰。
“是藍雀!”
花菱驚呼道。
紫鳶問:“月藝樓的藍雀?”
“是呀!我見過她!”
藍雀是月藝樓里頗有資歷的藝人,在月藝樓足足待了快七年,如今已是二十有二了,卻仍舊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她最擅長的是唱曲兒和畫畫。
紫鳶今日是第一次去到月藝樓,此前并未見過她,只是聽說過。
十來名女子翩翩起舞,藍雀自然是最顯眼的那一個。她的個子不高,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但凡沒有被衣物遮擋住的地方,皆是雪白的一片。
舞跳到一半,她還唱起了小曲兒,別看她身材矮小,歌聲卻十分有力量。
快到尾聲時,紫鳶見父親匆匆靠邊走進來,徑直走到了太師跟前,又小聲的在太師耳邊說了句什么,太師點了點頭,命人將舞蹈叫停。
藍雀的聲音也戛然而止,行禮之后,她快步離去。
此時,從外走進來三個男人,最前面的那位穿著威武的盔甲,武器裝備一應俱全,身后一左一右跟著的兩名男子,一個是文官裝扮,一個則是少將打扮。
“風信?”
花菱喃喃自語,紫鳶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她口中的風信。
紫鳶坐的桌離太師有些距離,她無法聽見幾人的對話,只是看見威風堂堂的武將把一個盒子雙手奉上,太師打開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不出意外,那應當是給太師的壽禮。
紫鳶對長輩們的事不感興趣,她瞧見不久前上的一道新菜,看上去十分美味,她想同花菱分享。
于是,她夾了一小塊輕輕放到花菱面前的小碟中,對花菱說道:“嘗嘗這個!”
然而,花菱卻側(cè)著身子,眼睛直盯著另一邊,全然沒把紫鳶的話聽進去。
紫鳶順著她看的方向瞧去,便看見藍星一臉落寞的坐著。再看看花菱,她的表情似乎很擔心。
紫鳶輕輕拍了她一下,問:“花菱,你怎么了?”
花菱這才回過頭,假裝無事發(fā)生,笑著搖了搖頭。碟子里的美味佳肴被她一筷子放進嘴里,連嚼都沒嚼一下,順著她的喉嚨飛快的咽了下去,她甚至沒想起來自己并未夾過這道菜。
紫鳶知道,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太師的壽宴,所有人給足了面子,這場宴會只要太師沒有發(fā)話,似乎就永遠不會停止。紫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清脆的聲音入耳,應該是什么東西打碎了。
太師用手指著其中一個婢女,她便心領(lǐng)神會的快步走向藍星,掏出一塊手帕幫她擦去水漬,扶她先行離去。
紫鳶下意識看向花菱,方才一臉擔心的神情又再次浮現(xiàn)。
“紫鳶,我得先走一步。”
花菱小聲同紫鳶告別,沒等紫鳶回應,她便彎著腰,偷溜了出去。
太師府門外,藍星剛要被婢女扶上馬車,花菱叫住了她:“藍星!”
藍星一手拉住簾子,半彎著身子看向花菱,一言不發(fā)。
花菱小跑著上前,腰間的金色鈴鐺叮當作響,那是她從小便戴著的。
“藍星,和我說說話吧?!?p> 藍星搖了搖頭,說:“不了,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今日你能陪我來,我很開心?!?p> 藍星進了馬車內(nèi),隨后她又拉開側(cè)邊的簾子,勾了勾手指,示意花菱過來。
花菱靠近藍星,藍星只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下個月,他要成親了,我親耳聽見了?!?p> 花菱不知作何反應,藍星的馬車已經(jīng)遠遠離去,只留花菱愣在原地。
花菱魂不守舍,直到回到了自己家中,腦海里還在回響著藍星剛才那句話。
“他要成親了。”
這個他,很明顯指的是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