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覺得自己一個他手里把玩的雀兒有這么重要。
再一則,這陳淮安出身大家,家底殷實,人瞧著也是溫文爾雅,好相與的性子。
這樁親事,她實是滿意極了,恨不能現(xiàn)在就能嫁與他,遠到江州去。
只是半路卻出了差池。
那日云奚原是要去謝老夫人院里請安的,不妨路上落起了雨,她一時著急,便抄了林里的一條小道打算從廊檐底下穿過去。
剛拐過廊角,就聽見有人悉悉索索的說話聲,是兩個躲雨的丫鬟在廊檐底下說話。
“你說這陳家公子會不會娶咱們表姑娘?”
“誰知道呢!之前那門親不也定得好好的,結果說沒有就沒有了。何況這一個……”
其中一個叫槐夏的撇了撇嘴,語中半是艷羨半是譏諷,“眼巴巴從江州盼來的呢!住了這么些日子,也沒瞧見有提親的意思。要我說,該提早就提了,這么些日子耗著,說不定就是沒看上她。畢竟從前定過親,指不定嫌棄上了?!?p> 旁邊的桃月推她,“你小聲些,小心叫人聽見?!?p> “你怕什么?”槐夏渾不在意,“你當這府里就我一人這樣想呢?多的是人瞧不上她,平日里矯揉造作的那副樣子,裝得溫柔嫻靜的,真當自己是這府里的小姐呢?老太太為什么一個接著一個的給她找郎婿?還不是想早早打發(fā)了她去?!?p> “你快別說了。”
桃月叫她這些話嚇出一身的冷汗,忙左右瞧了瞧,沒見人,這才安下心來,連拉帶催的扯著槐夏離開。
沒幾日,槐夏下臺階時叫地上滾落的石子絆了腳,摔了下來。
姣好的面容上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槐夏痛哭哀嚎,隱在暗處的云奚默默看了半晌,提著裙,正打算悄悄離去,卻叫后頭經(jīng)過的郎君抓了個正正著。
陳淮安垂眸看著她。
他們這些日子已見過多次,回回姑娘都是溫柔一笑,甜甜喚他“淮安哥哥”,裊裊娉娉的,嬌俏明媚。
只是現(xiàn)下卻白生生的立在那里,袖下的手慌張掩在身后,膽戰(zhàn)心驚。
他朝她伸出手,“拿來。”
郎君的聲音不算渾厚,卻極有壓迫。
云奚眼睫輕顫,遲疑了好久,終是將手拿了出來。
攤開來,里頭零星幾個石子,是方才還沒用完的。
她怕扔多了叫人生疑,沒想到此時卻成了他拿住她的證據(jù)。
陳淮安沒有多言,拿了她手心里的石子,轉身便走。
“淮安哥哥?!彼龥]忍住,怯怯喚住他,聲音里帶著不易覺察的顫抖,“我……”
“你莫怕?!彼麤]回頭,“這次便罷了。往后這樣的事,不要再做了。”
云奚失魂落魄回了棠落園里。
她知道,自己完了。
經(jīng)此一事,陳淮安在心里不定如何想她,更別提與他的親事,算是徹底無望了。
接下來的時日,云奚總是避著陳淮安。實在府中得見,避不過去,她也總是神情怯怯,再不復從前親昵。
謝霜瞧出兩人不對,問她,“妹妹你總避著淮安哥哥做甚?你不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