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畫皮毒計
眾人趕忙循聲而去——
是齊小姐歇息的房間。
婢女嚇得跌坐在地，瓷碗摔碎湯藥撒盡，指著打開的衣柜瑟瑟發(fā)抖。
羅弈河第一個勇往直前，“人皮？哪兒呢？哦——來來，婳婳你看?！?p> 玄微第二個徑直前來，看清羅弈河已經(jīng)用帕子捏起來干在桌面的人皮，眉頭當(dāng)即一蹙。
齊老爺趕來，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眼就干嘔一陣，大聲質(zhì)問坐在床上嚇傻了的女兒：“怎么回事？這是什么東西，怎么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爹！我只是叫丫鬟拿條毯子而已。”聽到父親的聲音，回過神的齊小姐又繃不住大哭出來：
“是誰想讓我死直接殺了我便是，何至于先害死我夫婿，又做這血腥物什想嚇我？”
玄微一琢磨道：“這是人的面皮，聰血跡干涸與顏色加深程度來看，剝下了半日左右?！?p> 羅弈河不知何時摸來根樹枝，戳了戳面皮上一兩處邊沿布血的洞洞，“這幾個破血洞的位置，和萃眉閣那具焦尸差不多喔?！?p> 齊老爺頭皮一麻：“萃眉閣焦尸？！”
羅弈河點點頭，“嗯，好巧不巧，我們回來的時候路過萃眉閣走水，凝黛姑娘渾身燒焦，死了?！?p> 齊老爺?shù)蓤A了眼，齊小姐大叫一聲。
這么……巧？
“老爺，官府的人來了?！惫苁逻@時來報，“看架勢好像不太妙……像是要來咱們這拿人?！?p> 齊老爺上脾氣了，“是咱們有人要他們?nèi)プ侥脹]錯，但不是來咱們宅里拿?。 ?p> “齊老爺子！”
遠(yuǎn)遠(yuǎn)響起一聲男子的招呼聲，不出片刻只見一霧藍(lán)色官服男子帶著十?dāng)?shù)個灰衣衙役走來。
藍(lán)官服男子開門見山問：“齊老爺子，不知令愛在何處？”
“盧府丞?！饼R老爺急步出屋，作揖行禮，“小女在屋中，不知府丞大人找她何——”
盧府丞一句廢話不多，直接對衙役擺手：“進(jìn)去拿下！”
齊老爺大驚：“這…盧府丞，這！不知小女所犯何事??？”
“指使殺人焚尸?！北R府丞道，“快點快點！走不動？拖走！”
齊小姐的尖叫聲再度響起：“??！放開我——你們干什么？放開我！！”
一個衙役跑出來稟告：“大人，里面有一張人面皮！”
“面皮？！”盧府丞一嚇，眉頭豎起，“殺人剝皮焚尸，如此惡劣！還不速速拿下！”
齊老爺面色煞白：“這怎么可能！盧府丞，小女只是個深閨女子足不出戶，如何能出去萃眉閣殺人、剝皮還焚尸啊！”
“所以我說是‘指使’啊?！北R府丞斜視他，“執(zhí)行兇手正是你們報官要找的那個丫鬟?！?p> 齊老爺也要哭了：“不是、小女天真無邪，怎么可能有這樣怨毒的心思？肯定是那個背主的丫鬟自己干的，我跟你說，她不僅殺了那個舞姬，還用蠶豆花害死了我女婿，又要買水糯子加害我女兒的病，她——”
“稟大人，房中還發(fā)現(xiàn)一冊畫本?！庇忠谎靡叟艹鰜沓噬鲜种形?。
盧府丞一看，眼瞪得抬頭紋都出來了。
“《畫皮》？來來齊老爺子，你看看！看看你的好閨女在看什么可怖的東西，好一個天真無邪！”
齊老爺反復(fù)擦眼去看，死活不敢置信。
“原來是這樣，”盧府丞捋著胡子，點著頭踱步道：
“因凝黛姑娘得崔解元念念不忘，令愛妒忌其美貌，讀《畫皮》后心生毒計，借買水糯子之名，派丫鬟去殺了凝黛姑娘，并剝其面皮，以得凝黛之貌，博崔解元之愛！”
齊老爺聽罷差點背過氣去，顫抖的指著盧府丞，“荒謬、荒謬！你們官府之人就是如此臆測斷案的么？！”
齊小姐淚流滿面，纖弱的身子骨極力掙扎但無濟(jì)于事：“爹爹救我！我根本沒有嫉妒凝黛姑娘的容貌啊，夫君僅僅是欣賞她才華罷了！”
“為了撇清嫌疑你當(dāng)然這么說啊?！北R府丞冷笑，“那你說這面皮為何在你屋里？人贓俱獲，還有什么好辯解的！”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會在我柜里的??！”齊小姐已經(jīng)哭得聲嘶力竭，說不出更多話，唯有蒼白無力地重復(fù)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府丞大人編的好！”
幾下鼓掌伴著一聲叫好響起，發(fā)出聲音的人晃晃悠悠走出來，含笑看著眾人。
“這個故事編的沒啥問題，就是我有個疑問啊，”羅弈河看著盧府丞，好奇道：
“既然是齊小姐指使丫鬟喜兒出去行兇，那喜兒殺人剝皮后為何要獨(dú)自逃離，而不按照出門的名頭——去順德樓買水糯子，攜人皮一同帶回、交給齊小姐呢？”
盧府丞上下打量一番，見他錦衣玉冠，以為是齊老爺家的傻兒子。
他露出看智障的眼神：“自是齊小姐怕她留在宅里被抓，所以叫她辦完后將人皮偽裝，使順德樓將之與水糯子一并送回齊宅，那兇婢則可趁機(jī)脫身，兩全其美啊?！?p> 齊小姐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盧府丞總能完善她的行兇方法和動機(jī)。
羅弈河輕哼一聲表示不服：“把如此血腥之物交與順德樓，與水糯子打包送齊宅？這風(fēng)險也忒大，順德樓一旦發(fā)現(xiàn)，矛頭當(dāng)即直指喜兒和齊家。齊小姐不至于如此蠢笨吧？”
“深閨女子，一點自以為是的心計罷了，能有多聰明。”盧府丞嗤之以鼻，“但能怨毒荒謬至此，盧某生平也是頭一回見！”
吐槽完他又想起什么，“哦，齊老爺子你剛才說甚來著？你女婿也死了？……不得了啊齊小姐，這是連對崔解元也因愛生恨，把他和凝黛一并害死了??！背負(fù)兩條人命…速速押走！”
“不——”
“對了，既然崔解元也是被害死的，那我等也要帶他的遺體回官府一趟。”盧府丞繼續(xù)雪上加霜，“還有，麻煩給一下那個兇婢的賣身契，我們要拿回去寫海捕文書?！?p> “官爺?！毙⑦@時徐徐走出，站定羅弈河側(cè)后方一步，“您的推測確實有些道理，但我還有疑問?！?p> 這莫非也是齊老爺家的傻女兒？盧府丞眼神流連一刻趕忙移開，同樣是傻，怎么這對傻兒女比兇手養(yǎng)眼這么多？
“姑且問吧，也好讓你妹子死心，一會兒痛快認(rèn)罪，少受些苦?！笨丛谒B(yǎng)眼的份上，他就勉強(qiáng)多答疑幾句吧。
“兩個問題?！毙㈡告傅溃?p> “其一，若照您所言，齊小姐所求是凝黛姑娘的面皮，那為何這張面皮剝得破洞顯眼，如何能用？
“其二，既然齊小姐求其面皮是為了博回崔解元之愛，那為何還要再將他害死？這豈不與動機(jī)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