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蔣菀還沒看清屋內(nèi)狀況,就被一個肉乎乎的小小人兒撲到腿上。
蔣菀一把把小人兒抱起到懷里,再見到自己的妹妹,雖然和印象中亭亭玉立的妹妹大有出入,但是那雙愛笑的眼睛一下子就讓她無比親近,“小湯圓,阿姐回來了。”她紅了眼眶,強忍著不讓眼淚滑落。
小湯圓很乖很疼人,看見別人哭了,也會被情緒感染,陪著人一起哭。
蔣菀不想在這大好的日子惹妹妹哭。
“小莞兒,一干壞事兒你就躲起來,又是小湯圓給你背的黑鍋!可憐小湯圓這么年幼,就要背親姐姐一口接一口的大鍋。你也是不害臊?!币粋€身姿窈窕的清麗少女從繡著梅花的屏風后面閃了出來。
蔣菀好不容易把眼淚憋回去,耳朵就被揪的痛出了眼淚,“阿姐!痛!我知錯了?!?p> 蔣窈這才松開手,揉了揉蔣菀的耳朵,“你每次都知道錯了,結果下一次又不長記性?!?p> 小湯圓看著蔣菀吃痛的表情,懵懵懂懂地親了一口她,“親親阿姐就不痛了?!彪S后一臉嚴肅的對蔣窈說:“大阿姐,不能兇兇,會不美?!?p> 被小湯圓這一打岔,蔣窈什么氣都沒有了,她輕輕捏了捏小湯圓的肉肉臉,“你這小糊涂蛋,被賣了還幫著人數(shù)錢。”
小湯圓吮著自己的小指頭,“咯咯”地樂個不停,甜糯糯地說:“大阿姐抱抱?!?p> 小酒兒湊到蔣窈身邊,癡迷地逗著小湯圓,小小主子也太惹人愛了吧。
“阿姐,爹娘呢?”蔣菀把屋子里外找了一圈,回來問蔣窈。
蔣窈警惕地掃了她一眼,“你又打什么壞主意?!?p> 蔣菀一臉冤枉,“我就是想爹娘了。哪有什么壞主意?!?p> 蔣窈撇撇嘴,“應該馬上就回來了,爹娘去請齋飯了?!?p> 正說著,門被推開。
一對夫婦提著食盒走了進來,男子年歲已過而立,女子小了他一兩歲。
蔣菀見到父親母親,巨大的悲喜沖撞在一起,她喉嚨像是被狠狠扼住一樣,鈍痛讓她發(fā)不出聲,嘴唇一張一翕極力想發(fā)出聲音卻是徒勞。
一陣酸楚從鼻尖沖到天靈蓋,眼淚奪眶而出,她渾身顫抖地撲向父母,哭的委屈,泣不成聲。
蔣父蔣母被蔣菀這一舉動弄的不知所措,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齊齊把探尋的目光望向蔣窈。
其余三人也是一臉懵,這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哭的這么傷心。
蔣父輕輕拍著蔣菀的背,“好了好了,小莞兒,怎么了,受欺負了?告訴爹爹,爹爹給你撐腰,咱爺倆打的他們落花流水滿地找牙?!?p> 蔣母嗔怪地肘了一下他,“堂堂一個知縣,說話沒分寸,活像個惡霸?!?p> 蔣菀被這一通煞風景,破涕為笑,鼻涕糊了一臉。
“呀!蔣菀,你瞅瞅你那埋汰的模樣!”蔣窈驚怪一聲,從袖子里掏出帕子給她一頓擦,“真受不了了,跟個皮猴子一樣,多大了,還哭。”
蔣父樂呵呵地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招呼著吃飯。
……
蔣窈覺得自己這頓飯怕是吃不下,她一臉怪異且嫌棄地看著某個方向。
只見蔣菀一會兒蹭蹭蔣母,一會兒蹭蹭蔣父,就跟那村子里的旺財一樣,只差沒有搖尾巴了,怎么就變得那么膩歪了呢!
這頓飯只有蔣菀吃得最香。
蔣父蔣母被蔣菀反常的舉動弄的頭皮發(fā)麻,坐如針氈,這丫頭乖的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們身為父母,一定要慎行,先離這丫頭遠一些。
夫婦倆本想偷偷溜出屋子,結果被蔣菀逮了個正著,她擠在中間,一左一右挽著父母,像個人形掛件。
蔣父蔣母感覺自己的老臉要丟盡了,這丫頭像個呆子一樣呲著牙嘎嘎樂個不停。
蔣窈見蔣菀去黏著爹娘了,松了一大口氣,她自我懷疑道:“這要是黏著我,我會把她踹飛的吧?!?p> 小湯圓伸出肉肉的指頭堵住蔣窈的嘴,“大阿姐不能暴躁,要溫油?!?p> 蔣窈心都要被萌化了,連忙點頭,“好好好,阿姐溫柔溫柔,不暴躁嗷?!?p> 小酒兒最佩服小小主子了,能讓炮仗一樣的大姐兒瞬間變得溫柔嫻靜。
……
蔣菀一家禮佛了數(shù)天后才收拾齊整下了山。
蔣父蔣母這幾天被蔣菀鬧騰的連晚失眠,夫婦倆秉燭揣測了好幾天,還是沒弄清寶貝二女兒性情突變的緣由,只得互相安慰,女兒過兩天就恢復正常了。
他們第一次這么渴望著女兒趕緊撒丫子闖禍。
經(jīng)過了幾日的適應,蔣菀摸清了自己的境況,現(xiàn)在的自己十二歲,明年下半年爹爹通過官員三年一大考,升遷到靠近經(jīng)濟中心的越州稽縣繼續(xù)做知縣,雖然同為知縣,但是靠近經(jīng)濟政治中心或處于經(jīng)濟政治中心的職位比現(xiàn)在這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散縣知縣高半級。
明年是父親官職節(jié)節(jié)高升的至關重要的一年,但是也是開始步入朝堂漩渦中心的開年,喜憂參半,如果可以,她寧愿自己爹爹一輩子當個安樂無憂的小官,但是爹爹和兄長弟弟志存高遠,勢要盡自己的才能輔佐君主治國平天下。
她不想阻撓,也沒有資格阻撓,她不能以愛為名捆綁家人偏居一隅,安樂度日,那就讓她盡自己所能為爹爹娘親、兄弟姊妹保駕護航。
蔣菀沒有狂妄自大到認為僅憑自己一人之力就能護住全家,要不然上輩子一家人也不能落到那個境地。
首先,就是要幫助爹爹立大功,抱住還不是新帝的勤王一家大腿,勤王一家是宗室子,就在臨縣的王府住著。
一月后,有件波及三縣的匪寇襲擊案件震驚朝野,雖然抵御成功,但是沒有端了山匪的老巢,皇帝就并未嘉獎,反而惹的小人眼紅爹爹才能,又見爹爹并不得皇帝重用,更加肆無忌憚,一度對爹爹進行打壓。
如今再來一回,她不僅要狠狠宰那狗皇帝一筆,還要腳踩兩條船,結交勤王一家。
只有經(jīng)歷過刻骨銘心的痛,才會有烙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和時刻謹記的憂患意識,不至于為了一點小的勝利,就得意忘形,忘乎所以,而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她,不想再輸,失去一切,太痛了。
一江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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