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覺對方能看得見自己,點蘇便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女子并非普通人。
她反手將玄陰鼎收了,打量來人。
可此人身上既沒有鬼氣,也沒有靈力,這般看來便只是一個普通人,一時間倒真是讓人有些拿不準她的身份了。
不過,點蘇并沒有因此便松懈下來。
她直覺眼前這女子的笑面下對她含著十足的敵意,以及那種仿佛能掌控一切的自信。
見女子走近,點蘇悄然召出血玉筆握在手中,淡聲問道:“你是何人?”
女子笑著搖了搖頭,聲音清脆,眸中卻帶著幾分森然冷意:“姑娘這話問的真是好笑,你來了我的地盤,卻反而問我是何人?”
“你的地方?”點蘇皺眉,“你難道是……國師?”
她可不記得業(yè)國國師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更何況凌天門的天師都是男子,她可從不曾聽說何時收過女弟子。
女子一聽,先是一愣,隨即笑得花枝亂顫,“當然不是了……姑娘說話可真是有趣呢?!?p> 笑聲未落,那女子便忽然從殿內(nèi)消失不見了。
點蘇忽覺后心處一寒,似有所覺地側(cè)過身子,緊接著便見幾道符咒擦身而過。
點蘇一眼便知,這幾張符都出自凌天門正統(tǒng)符術,且全是鎮(zhèn)邪法術。
點蘇雖然隱匿身形,可周身并沒有沾染鬼氣,總不至于讓她把自己誤認為闖入此地的鬼物吧?
且奇怪的是,眼前這女子身上并沒有靈力,也不像是凌天門弟子,卻能用出如此精純的符術,實在是蹊蹺。
眼看著又是一把符咒甩過來,點蘇不敢松懈,立刻揮筆繪出一道咒術擋下,緊接著捏了訣準備離開。
這里畢竟是國師的地盤,若在此處鬧的動靜太大,勢必會吸引來不少人,對她不利。
見點蘇想走,那女子雙手結(jié)印,地上立刻出現(xiàn)一個束縛陣法,竟是與點蘇平素用的陣法十分相似。
“想走,可沒那么容易!”
那陣法瞬間將點蘇困在其中,靈力纏繞在點蘇周身,讓她動彈不得。
點蘇擰眉,抬手便直接把那束縛法陣震碎,朝女子甩出一道暗紅色的鎖鏈。
只見女子臉色一變,堪堪躲開。
點蘇這鏈子乃是靈力所化,若打在凡人身上,自然不會有什么損傷,只會直接透過他們的身體,可若是打在鬼物身上,便會魂魄俱碎。
既然這女子懼怕點蘇甩出去的鏈子,就說明她并不是凡人。
聯(lián)系到玄陰鼎,點蘇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顏恒既然敢只留這一人在此,就說明她應該是顏恒最放心的人,那便極有可能是顏恒親手煉制出來的陰靈!
點蘇想起娘娘廟中的那個陰靈,眼前這個顯然比上次遇到的那個要厲害數(shù)倍,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
何況顏恒不在,點蘇不除去顏恒,這陰靈便會不死不滅,她便是想殺也殺不了,又何必在這陰靈上浪費功夫?
點蘇擔心再拖下去,自己會難以脫身,便打算速戰(zhàn)速決,直接甩出數(shù)道鎖鏈朝女子攻去,趁著女子躲閃之際,捏了傳送訣。
幾擊不中,女子只覺點蘇手段也就是如此了,正在她得意之際,卻見點蘇周身忽然被暗紅色的靈力包裹起來。
緊接著,連同點蘇的身影便也消失不見了。
女子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明白自己這是一時大意讓對方給跑了,頓時慌了神,連忙跌跌撞撞地前去稟告正在給圣上算卦的國師……
?
離開皇城之后,點蘇便回了桃止山。
看著點蘇手中毫不起眼的玄陰鼎,顧卿禮一時間不禁有些懷疑,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為什么你去盜取玄陰鼎,看起來如此輕而易舉,而當初我前去時連這鼎什么樣都沒找到,便差點丟了性命?”
當初顧卿禮順藤摸瓜找到了國師,本來準備直接出手教訓教訓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
可他又怎么會甘心呢?
為此,顧卿禮費了不少心思,竭力破陣想入得宮觀之中,找一找玄陰鼎的下落,卻發(fā)現(xiàn)有結(jié)界護著,以至于沒能得手,還差點把自己折進去。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玄陰鼎為什么會被擺在那樣明顯的地方,而且還沒有人看守?
當然,如果那個看起來不大聰明的女人就是看守玄陰鼎之人的話,這話就當他沒說。
點蘇也覺得此行太過順暢,皺眉道:“許是運氣好?”
這話說起來,點蘇自己都不信……
既然顏恒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對國師神像動了手,然后立刻給了回應,就說明顏恒不可能是一個如此粗心大意的人,怎么會把玄陰鼎放在那樣明顯的地方,又這么輕易的便被她取走了?
“就怕事情沒有那么簡單?!?p> 裴言川道,“既是神器,又被對方盜取使用了多年,怎的會沒有半分防范?還有出現(xiàn)在殿內(nèi)那個女子,簡直怎么看怎么奇怪,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就好像是不屬于這兩種一樣……”
見三人都一副擔憂的模樣,少虞一拍手道:“哎呀,無論如何,此刻玄陰鼎是已經(jīng)到手了,沒了此神器,那國師便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不足為慮,下一步要對付他,豈不容易多了?”
“要我說,咱們也別想這么多,先把玄陰鼎交還給冥府,然后將那國師處置了才是當務之急。”
點蘇揉了揉額角,“也只能是如此了?!?p> 玄陰鼎終歸是神器,點蘇無法控制,對鬼物影響太大,她不可能將此物攜帶在身上,最好的辦法便是還給冥府,讓他們存入府庫之中。
顧卿禮咂舌,“如此,此事便算是了了?”
不管怎么樣,顧卿禮都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一切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樣。
點蘇看了顧卿禮一眼,道:“失了玄陰鼎,對方便無法再控制那些東西,你也不必擔心再被纏上了,大可自行離去,留在桃止山養(yǎng)魂也是不錯的選擇。”
說完,點蘇直接捏訣入得冥府,打算把玄陰鼎還回去。
?
冥府沒有晝夜之分,無論何時,冥界的天空都是陰沉沉的,好似凡間的陰雨天一般,不見絲毫亮色。
沉悶的天色,漆黑鎏金的殿宇,都讓著冥府的一切看起來荒誕詭譎。
此刻,枯木打造的奈何橋上,一個又一個的鬼魂正排著長隊,依次往另一頭走。
這是新一批被送入冥府的魂魄,該去投胎的。渡了橋,飲了孟婆湯,便要送入輪回井了。
這隊伍長得好似永遠都走不到頭。
另有幾個魂魄在橋下徘徊,一直不肯上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什么牽掛。
陰差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著,讓他們動作快些,好早日投胎去。
這奈何橋與忘川是一樣的。
忘川河便是冥河,是由無數(shù)魂魄的殘片、魂魄碎末,以及執(zhí)念匯聚而成。
若是心中執(zhí)念深的魂魄,渡橋之時,便只覺路途遙遠,好似無邊無際,永遠都走不到頭一般。
要等他們將心中的執(zhí)念忘卻,釋懷了,方能渡橋。
可若心中沒有執(zhí)念,早已將一切全都放下了的,不過兩三步便能跨過橋去,飲下孟婆湯,前塵皆忘,便能轉(zhuǎn)世了
而那些命格特殊的亦或是因為旁的什么原因,上不得奈何橋的,便會由擺渡人親自渡他們過忘川。
不過這種的并不多,大多數(shù)時候擺渡人都是坐在船頭看著奈何橋上的盛景。
不知是不是身上攜帶著兩件神器的原因,點蘇恍惚間覺得,冥府的召喚似乎越來越強烈了,一時間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叟朝他走了過來。
“小姑娘,你在看什么?”
對方身上帶著幾分鬼氣,不過魂魄還算干凈,看起來應該是才過世不久。
點蘇好不容易才從那種眩暈感中緩過來,還不大清醒,只答道:“不過是見得此景心中驚訝罷了?!?p> 說完,她朝岸邊的擺渡人招了招手,并不大想與那老叟繼續(xù)交談。
不知為何,此人給她種不大舒服的感覺,讓點蘇下意識想離他遠些。
老叟渾然不覺點蘇的排斥,也跟著她走到冥河旁,朝里頭看了一眼,好奇道:“從前我聽說這忘川河中都是過往鬼魂的眼淚,帶著他們對生前所有的情感,也不知是真是假。”
見他明顯在與自己說話,點蘇不好裝作沒聽見,便道:“鬼沒有淚?!?p> 若實在要哭,也不過流下幾行血淚罷了,看起來瘆人至極。
就在擺渡人撐桿準備靠岸時,點蘇忽然覺得后心處一寒。
她下意識朝旁邊避開,卻見方才那老頭陡然朝她撲了過來。
“你做什么!”
點蘇一時間沒料到他會有這個舉動,連忙躲過,卻忽然覺得手臂一疼,只見手臂上的肌膚被什么東西劃破,瞬間鮮血淋漓。
“嘶……”
鉆心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分明沒有多大的傷口,點蘇卻覺得自己好似整個手臂都使不上勁了。
她咬牙將衣擺撕開,扯下布條將傷口裹住,卻發(fā)現(xiàn)原本規(guī)規(guī)矩矩排隊,準備過橋的那些鬼全都朝她這邊來了。
與此同時,手臂上那種酸麻的感覺也迅速蔓延至全身,讓她身上的力道卸下了半數(shù)。
而方才暗算她的那個老叟卻早已經(jīng)不見蹤影。
若是到了現(xiàn)在點蘇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話,那可真是十足的愚蠢了。
活人入得冥府這等死地,下場就是碎尸萬段。
點蘇雖然魂體靈力強盛,可她如今畢竟是個活人,入得冥府不被發(fā)現(xiàn)也就罷了,此刻偏還露了血腥之氣,在那些鬼物眼中簡直就是一塊香餑餑。
眼看著眾鬼朝點蘇圍攏過來,連陰差也攔不住,擺渡人提醒道:“大人,還是先上船罷。”
點蘇勉強撐著身子上了船,卻發(fā)現(xiàn)那些鬼并沒有離開,還是虎視眈眈地站在河邊望著自己。
“沒想到竟然一時不查遭了算計。”
點蘇倚在船頭,壓著眩暈之感,看向擺渡人,“今日多謝前輩搭救。”
擺渡人和善地笑了笑,卻是道:“可是大人,冥府規(guī)矩不可廢啊?!?p> 從前點蘇雖也來過,卻并沒有暴露身份,更何況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特殊,自然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人會說什么。
可如今點蘇在那么多鬼物面前暴露了自己是活人的身份,直到現(xiàn)在她上還帶著血腥味兒和怎么也掩飾不住的生人氣息,但凡是個鬼物都能分辨得出來她是活人。
擺渡人和陰差便是想遮掩,也無濟于事了。
一聽擺渡人這話,點蘇毛骨悚然,頓覺不妙。
只見擺渡人咧嘴一笑,此刻這笑容看來便瘆人得很,讓點蘇渾身汗毛直立。
“對不住了,大人?!?p> 擺渡人一點竹竿,那船便打了個旋兒,點蘇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便整個人被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吞沒了……
打王者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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