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公主殿下李溶月,是皇帝和發(fā)妻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兒,正兒八經(jīng)的天之驕女。
從她出生那日,傳來北關(guān)捷報,昭帝大喜,當即便封女兒為盛陽公主,意寓興盛平陽之意。也是不負此名,天盛從此稱霸九州,此后蒸蒸日上,成為興盛至極的王朝。
這月字,當年本是為公主們定的字輩,誰知道盛陽之后再無公主,便成了這位獨苗公主的專屬。前幾年昭帝竟還下令,為避諱公主名字,此后民間再不可用月字取名,同音也不可,已取字的,通通改掉。
陳遠程看到這一個月字,心更涼了半截,經(jīng)不住陰陽怪氣道。
“世子,謀劃太前,這還沒進府呢,怎么就和人家的女官好上了……”
“跟你說了不是我……”
他此刻也終于蔫了半截。
“大人,還有……她身上的傷……”
“傷怎么了!”盛飛宇拍桌而起湊了過來,一時是關(guān)切至極。
仵作有些可憐地看了看他,“小人也許多年沒見過這種了……”
他也是二十多年的老捕快了,看到這個侍女身上的傷有點恍如隔世,呢喃幾句,又道:
“假使小人沒有判錯,她身上的傷應(yīng)該是妖所為?!?p> 一向淡定的陳遠程也是嚇了大跳。
自從十二年前那件事之后,再沒有過妖的蹤跡了,整個天盛也對妖之事諱莫如深,都說妖已經(jīng)滅絕,此刻再現(xiàn),居然被自己碰上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他不經(jīng)意瞪了瞪盛飛宇,要不是他派人通風(fēng)報信叫自己來收拾殘局,自己也惹不上這事……
他看了看門外,要不現(xiàn)在跑了,把事丟給治安司吧……
“陳府尹,你在想什么!此事你要給我負責(zé)到底,你要證明與我無關(guān)啊!”盛飛宇也急了。
“哎呀我的世子殿下,你讓我怎么處理,此事牽扯公主殿下,又與妖有關(guān),一下犯兩個忌諱,簡直是最棘手的!”
盛飛宇也癟了氣,“實在不行,讓老爹來贖我,不就是罵一頓……那盛陽再厲害還是我未來的老婆,不過就是一個丫鬟,也不至于怎么樣。就是這妖……”
他拍了拍陳遠程的肩膀,“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
又指了指李仵作,“那還有誰知道?”
“再說了,他云某人最多向上通報我和一個丫鬟之死有關(guān),大不了爹帶著我去圣上那里解釋一下。圣上還能為了一個丫鬟責(zé)怪我?”
想到這兒,他又興奮了起來,這件事哪有陳遠程說的那么嚴重,白嚇自己一跳!
陳遠程嘆了口氣,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云飛在一樓大廳,手下士兵將這些所謂達官貴人團團圍住,逐一記錄身份,他匆匆掃了一圈,大部分竟都是熟面孔。
“叫什么?”
“尺玉?!?p> “臉上面紗揭開?!?p> 云飛走過來打斷了小將的詢問。
尺玉微微一愣,抬手揭開了面紗一角,她一雙眼似貓般嫵媚,臉型姣好,鼻子高挺,充滿異域風(fēng)情,本該是一等的美人,下巴處卻有一道可怖的刀疤,扭曲如一條蜈蚣橫在嘴邊。
“啊?!毙⒌偷腕@呼一聲。
云飛瞪了他一眼,擺了擺手,“放下吧?!?p> “下一個?!?p> 云飛瞥了一眼,這位似乎也有點熟悉,正準備開口,那一隊登記的卻已經(jīng)鬧的不可開交了。
“云飛!我還是你父親的同期,你……哎哎哎哎哎!”
這人話還沒說完,便被將士押住不得動彈。
“王大人,抱歉了,圣上曾親諭,治安司辦案等同御前王軍?!彼瓷?。
整個平陽城,除了宮里有御前軍治安司管不上,其余全在治安司的管理之內(nèi)。
王大人吃了癟,急的不得了,他也是官拜三品,人都四五十了,出了名的懼內(nèi),今天用了些理由出了府在這里鬼混,現(xiàn)在被抓住了,冊上有名,犯了律令,官是得降,怕是回府也不得好受的。
“求求了好侄兒,你就放世伯一馬……”
“讓一下讓一下!”
還在動情喊冤的王大人被人推開,平陽府的捕快抬著被白布蒙著的尸體急切地穿過人群。
“等一下!”
云飛一聲令下,嚇得捕快虎軀一震,停在了大門口。
“云統(tǒng)領(lǐng),還有什么吩咐?”陳遠程上前擋住。
云飛看看樓上,再看看架子上,“上去五個人,把上面的人請下來?!?p> “是!”
“云統(tǒng)領(lǐng)!”
云飛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抬架子的兩個人,“你們,把擔(dān)架放下,掀開白布?!?p> “云統(tǒng)領(lǐng),斷案子可不歸你們治安司管吧,這是我們平陽府的尸體,就不打開污您的眼了?!?p> 他揮一揮手示意兩個捕快趕緊走。
“去哪兒?”
門口的治安司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們已經(jīng)踏出去的半只腳逼退了回來。
“今日溫香樓宵禁之后還載歌載舞,違背宵禁律令,是大事!一只蒼蠅都別想從我這里飛出去,”他指了指,“更別說這具尸體了,給我掀開!”
京城捕快,哪里扛得住真槍實戰(zhàn)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的命令,捕快們再掙扎著看了眼府尹,他臉色很差,但也不敢言語,只得唯唯諾諾掀開了簾子一角。
“全部?!?p> 捕快手抖了抖,依令掀開了全部。
白布落地,女尸曝露,周圍的貴公子和嬌俏娘嚇得大叫。
云飛四周掃視,圍觀的立馬乖乖閉上了嘴,他仔細翻看一番,便也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仵作呢?”
“來了來了?!睆堌踝鲬?yīng)聲從人群中走出來。
“她這胸前的三道貓抓一樣的傷,是怎么來的?”
“回稟大統(tǒng)領(lǐng),許是不小心被貓抓了?!?p> “哦?”云飛一雙鷹眼如炬,寫滿不相信,“干凈利落,傷口中深,如果是貓抓,這貓也不是普通的貓啊……”
“大人明鑒?!彼念~頭已經(jīng)冒出了一層細汗。
“她的死因是什么?”
“大人,具體死因還得等小人回府去解剖探查……”
“好?!?p> 陳遠程松了一口氣。
“把這個仵作和這具尸體一起請到大理寺。”
啊……進了大理寺,就等于案子到達天聽,這可如何使得,陳遠程強裝鎮(zhèn)定地抹了抹汗。
“統(tǒng)領(lǐng)!”
樓上的人也下來了,押著的正是滿臉怒氣的盛飛宇。
“云飛我告訴你,此事與本世子無關(guān),趕緊放了我,若是等我父親親自來提我,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云飛沒聽見似地,盛飛宇他也不是第一次硬碰硬了,沒在怕的。
“全部移送大理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