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守在書房外的仆人,正靠著門打盹。
他的頭時不時上下晃動,眼睛睜也睜不開。
恍惚間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他迷迷糊糊的瞇開一只眼。
看清來人的相貌后,猛然驚醒。
“老爺!”仆人慌忙站直身體,躬身行禮。
趙首輔一身官服穿戴整齊,沖他揮揮手,說道:“下去休息吧?!?p> “是?!逼腿嗣Σ坏淖吡?。
趙首輔輕輕地推開房門,慢慢地走入房間。
他看到他的女婿半枕著手臂睡倒在書上,走進點還能聽到輕微的鼾聲。
老丈人挑了挑眉,看了看女婿身邊堆積的書目,發(fā)現(xiàn)都是些道家典籍,又皺了皺眉。
“咳?!彼叩匠炭律磉叄p輕咳嗽了一聲。
程柯猛地驚醒,慌亂間起身,滿桌的書籍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大人!”
老丈人就站在眼前,顧不得滿地狼藉,程柯立馬行禮道。
“行了,行了?!壁w首輔搬了張椅子坐下,說道:“我跟你爸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你更是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昨天一見到你,就瞧出你心里有鬼了,說吧,發(fā)生什么事了。”
程柯不敢抬頭,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只是隱去了部分關鍵內(nèi)容。
老丈人也沒有深究,沉吟了一下,說道:“似是道家神咒,這個金灸的身份莫測,許是什么玄門奇人。”
他沿著房門來回渡了幾步,繼續(xù)說道:“道家中人最喜歡搞這種傳道的把戲,那道法你可以先修著,出了事再來找我。”
他又問道:“經(jīng)文還在你那嗎?”
程柯?lián)u搖頭,那記載經(jīng)文的紙,一夜過后就成了灰燼,就連咒術的內(nèi)容也一并忘了。
老丈人思索片刻,看了看屋外天色,他今日還要上朝。
趙首輔轉(zhuǎn)過頭來,說道:“你整日游手好閑,既不愛功名也不愛上進,只知胡思亂想,空耗青春,這樣吧,正好順天府還缺幾個書吏,過幾日,你就去報道,鍛煉鍛煉。”
說完也不看程柯反應,轉(zhuǎn)身離開。
程柯舉著手,無奈的看著老丈人離開,半晌才應了一聲是,牛仔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老丈人真霸道?!?p> 程柯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怕他。”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趙首輔安排他去府衙,其實另有深意。
程柯費力的收拾著書籍,這時候,趙蔓露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
她一襲紅裙,看著程柯的背影,揮揮手,地上的書籍全都飄了起來。
程柯知道是白發(fā)妹妹來了,回頭一看,眼前一亮,笑道:“今天穿的這么艷麗?”
飄著的書被送回了書架上,趙蔓露抓起紅裙裙擺對著程柯轉(zhuǎn)了一圈,問道:“程哥哥,好看嗎?”
程柯坐下點點頭,道:“好看。就是有點難看?!?p> 趙蔓露疑惑道:“到底是好看還是難看?”
程柯翻開眼前的書,道:“人好看,衣服難看?!?p> 趙蔓露轉(zhuǎn)身急道:“那我去換一套再來!”
還沒邁倆步,她腦筋轉(zhuǎn)過彎來,氣鼓鼓地看向程柯。
此時的程柯已經(jīng)沉浸在書籍中了,全然忘了白發(fā)妹妹的存在。
趙蔓露不滿地咬住下嘴唇,她只要揮揮手,就能輕易的撤走程柯的椅子,讓他摔個底朝天。
但她還是強忍住了掀桌的沖動,搬來一張椅子,坐到了程柯身邊。
正翻書的程柯覺得有些口渴,舉起茶杯,抿了抿里面的茶。
白發(fā)妹妹看著程柯的側(cè)臉,突然出聲,甜甜得喊了句:“相公!”
程柯一口茶沒入肚全都噴了出去,書房里好似下了場小雨。
“相公!”白發(fā)妹妹又喊了一句,聲音里盡是說不出的嬌憨甜膩,讓程柯飄飄然的同時也扣緊了腳底板。
“行了,行了!”程柯趕緊打住,“二姨娘讓你喊的吧。沒必要,真沒必要?!?p> “不啊,”白發(fā)妹妹腦袋一歪,說道:“我們遲早是要完婚的人,先喊喊習慣,很有必要吧?!?p> “你小小年紀知道什么是結(jié)婚嗎?”程柯擦干了衣服,繼續(xù)翻書。
“二姨娘說,結(jié)婚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約,夫妻洞房,結(jié)為一體?!?p> “這些都只是儀式,結(jié)婚應該是倆個相愛的人廝守一生,互相對對方好?!?p> 白發(fā)妹妹想了想,從她的小包里掏出個蜜橘,剝開了遞給程柯。
程柯接過掰開一半分給了趙蔓露,笑道:“你這就要對我好嗎?”
白發(fā)妹妹把橘子一瓣瓣塞進嘴里,鼓鼓囊囊的像個松鼠,說道:“吃東西是幸福的事情,蜜橘是甜蜜的東西,我把我的幸福和甜蜜都分享給你,就是對你好。”
“不錯,”程柯摸了摸未婚妻的腦袋:“說得好,獎勵你一瓣橘子。”說罷把自己手里的蜜橘喂給了白發(fā)妹妹。
二個人正膩歪著,卻被下人打斷,二姨娘又備了酒菜,召程柯過去。
酒席絲毫不遜昨日豐盛,只是少了大舅哥和小姨子,程柯為了不浪費美食,不得不吃的撐腸拄腹。
白發(fā)妹妹吃的一點都不比程柯少,也不知道她圓圓的小肚子為了裝下這么多的食物付出了多少努力。
二姨娘接過紗巾給白發(fā)妹妹擦嘴,埋怨道:“每次都吃這么多,吃完了又喊餓,得虧已經(jīng)把你許配出去了,不然哪個夫家敢要你?!?p> 白發(fā)妹妹翻了翻白眼,像小豬似得哼哼了倆聲,突然一下抱住了二姨娘,撒嬌道:“沒人要更好,這樣我就可以一輩子陪在姨娘身邊!”
二姨娘也抱住了白發(fā)妹妹,大聲笑著說道:“姨娘可不想養(yǎng)你一輩子?!?p> “嗯~不嘛不嘛?!卑装l(fā)妹妹在姨娘懷里拱來拱去,撓到了姨娘癢處。
二姨娘笑得花枝亂顫,拍著白發(fā)妹妹的背求饒。
見二人停下了打鬧,程柯趁機開口說道:“姨娘,孩兒要回去了,特向姨娘請辭。”
二姨娘不滿道:“才一日就要走,你以前可是很喜歡待在趙府的,怎么長大了些,就生分了?”
程柯連忙告罪,二姨娘雖然不滿,但還是叫人安排了馬車。
程柯出了趙府,正巧在門口碰到了大舅哥。
他見程柯要走,急忙攔?。骸斑@就要走了?我倆都沒好好敘舊呢?!?p> 程柯告罪道:“府中無人操持,所以要早些回去?!?p> “這樣啊?!贝缶烁缗牧伺氖郑舆^了車夫手里的馬鞭,“既如此就讓我送送你吧。”
“這,不必如此吧?!?p> “廢什么話呢,快上來吧!”
盛情難卻,程柯也不扭捏,跨上了馬車,坐到了大舅哥身側(cè)。
二人一路說笑,不知怎么的,就聊到玄門之事。
“這些道家的修士,最好法外傳法,時常攪得地方雞犬不寧。”
大舅哥一揚馬鞭繼續(xù)說道:“尤其是那些無名散修,目無法紀,不服道錄司管轄,私下傳法,說什么結(jié)善緣,無非是怕傳承斷了罷了?!?p> 大舅哥一邊駕車一邊絮叨,程柯一邊聽著,一邊若有所思。
馬車開到了目的地,大舅哥吁了一聲,停下馬來,要同程柯告別。
二人相互行禮,正要離開,這個時候,一群人圍了上來。
這些人相貌兇惡,個個虎視眈眈,明顯來者不善。
“大哥,就是他!”人群中有人指著程柯叫道,正是昨天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吏。
程柯眼神一冷,看來上次教訓得還不夠狠。
“你就是程柯?”領頭的男人越眾而出,走到了程柯面前,他身材高大,比程柯還要高出一個頭。
程柯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你要怎的?”
“不怎么的,只是想來討個說法!”
車上的大舅哥跳下馬來,卻沒有站到程柯身后,只是在一旁圍觀。
他看著滿街的潑皮無賴,心下好奇,也不知道程柯是怎么踩到了這坨臭狗屎的,現(xiàn)在又要怎么脫身呢?
程柯懶得理這幫子無賴,推開領頭的就要回家去,卻被小弟們攔住了去路。
這些人個個吊兒郎當,齜牙咧嘴,對著程柯嘿嘿怪笑。
“怎么?”程柯斜視了一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還想行兇?”
“哎喲,這哪敢吶!”高大的男人轉(zhuǎn)過身來,陰陽怪氣道:“只是我這小兄弟,不過往你那侯府送了一趟錢,就被你打成這般模樣,于情于理你總要給點賠償不是?”
“賠償?”程柯嗤笑一聲,“你不妨問問你這位兄弟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那我不管!”男人一甩手,攤手道:“今日你若不拿出錢來,我們便不走了!”
“我倒要看看,你一堂堂的侯爺跟我們這般潑皮能耗到幾時?”
“就是!就是!”一大幫子人一同呼嗬起來,一時間聲勢浩大,引得不少路人關注。
“既知是侯府,你們也敢鬧事?”大舅哥出聲道。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沒放在心上,他當然知道程柯的身份,只不過能住在這巷子里的侯爺,又能是什么貴胄,也就比尋常百姓好上一些罷了。
“侯爺?侯爺怎么了?就能胡亂傷人不賠錢嗎?”潑皮理直氣壯道。
這年頭爵位又不值錢,落魄貴族他瞧得多了,哪個不是乖乖地夾著尾巴做人?
這年頭只有實力、權(quán)利、勢力,才是硬道理!
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領頭的男人見狀嘿嘿一笑,張手大喊道:“鄉(xiāng)親們都來給我評評理嘿,這小侯爺仗勢欺人,因一點瑣事,就把我家弟兄打成這般模樣,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人群議論紛紛,領頭的男人得意地瞥向程柯,他到要看看,這一招,這小侯爺如何招架得住。
程柯臉色一沉,隨即又一笑,招手道:“你過來,我給你個說法就是!”
這么快就認慫了?那男人有些意外,但很快又釋然,畢竟是小年輕嘛,臉皮薄也正常。
那男人笑嘻嘻道:“小侯爺準備拿多少錢出來?”
“你再過來些,我只說與你一人聽?!?p> 那男人不疑有他,又湊近了些,說道:“小侯爺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你再向下看看?”
男人低頭往下一看,程柯咧嘴一笑,一個大大的拳頭,握了起來,狠狠地轟在了他的臉上!
轟!男飛出去好幾米,撞倒了數(shù)個潑皮無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他摔得五葷八素,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臉,氣急敗壞道:“兄弟們給我弄他!”
一大幫子潑皮無賴烏央烏央的涌了過來,程柯擺開架勢,左一拳右一掌全都打退。
“哎呀!”眾潑皮捂眼的捂眼,揉胸的揉胸,各自后退幾步,全都盯著程柯看,卻沒一人敢單獨上前。
“來?。 背炭码p手一張,挑釁地朝潑皮無賴們招了招手。
幾個潑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哪個先喊了句:“兄弟們!抄家伙!”
一群殺才拿刀的拿刀,抽棍的抽棍,手里沒家伙的就把一旁看熱鬧的老百姓坐著的板凳都奪了過來。
“媽的跟你拼啦!”一大幫紅了眼的牲口操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兇狠地朝程柯殺了過來。
這下輪到程柯傻眼了,他本想好漢不吃眼前虧調(diào)頭就跑,可這巷子口就這么點大,又被四面包圍,跑又能跑到哪去?
既然跑不掉,程柯也豁出去了,他媽的,今天就跟你們拼個你死我活!
“少爺!我們來助你!”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忽聽得一聲暴喝!
程府緊閉的大門,啪的一下打開!殺出兩條人影來!
正是大林、老林父子!
父子二人各持一根木棍,耍的是虎虎生風,將潑皮的隊伍生生攔腰截斷!
只見棍來棍往,上下翻飛,噼里啪啦數(shù)十聲響!
一個個潑皮跟蒲葉似的被拍飛摔到了墻上!
“少爺沒事吧?。俊贝罅指吆暗?。
他們父子二人本在府中休息,忽聽聞屋外聲響,便出門查看,見是自家少爺被圍,立馬攜棍棒殺了出來。
程柯來不及應答,他面前,幾個沖的快的潑皮已經(jīng)提刀刺了過來!
程柯雙手擺開架勢,正要招架,忽然一股勁風從側(cè)面吹來,打向眼前的敵人!
“哎呀!”“哎喲!”
眼前的幾個潑皮滾地葫蘆似的摔了出去,在地上連撲了好幾個跟頭!
大舅哥站到了程柯面前,笑,道:“好小子!有膽氣!”
他剛剛看了半天熱鬧,見此刻程柯真有了危險,終于出手,一擊打退了敵人。
“多謝大哥!”程柯道完謝,正欲再說些什么,眼睛一撇卻看到,那領頭的潑皮悄悄的混在人群中正要開溜。
“小子!別跑!”程柯大喝一聲,顧不得跟大舅哥說話,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去。
這一伙子潑皮倒的倒散的散,跑得慢的被林家父子追上一棍子打翻,跑得快的已經(jīng)出了巷子口,拐的無影無蹤。
領頭的家伙本想趁人沒注意,偷偷溜走,不成想還是被程柯逮住。
“讓開!讓開!”他粗暴推開人群,還沒走多遠,身后的程柯已經(jīng)追了上來。
“吃我一拳!”程柯對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擊,男人沒得法子只能匆匆轉(zhuǎn)身應對。
他此刻心里暗暗叫苦,原以為這小子是個軟柿子好拿捏,誰知道踢到了鐵板!
那倆個家丁自不必說,少說也是練武多年,鍛體有成的武師。
而剛剛出手的男人更為恐怖,真氣收放自如,至少也是修成內(nèi)景的大高手。
這樣的人放到江湖上最少也是一門之主,一派之尊,想不到!
想不到!居然只能給這個小侯爺做馬夫!
男人越想越怕,越怕手腳越軟,越軟破綻越多。
人一但膽氣散了,縱使有千斤的力氣,也使不出來一分。
程柯抓住個破綻,按著他的手臂一扭,就把這壯漢摁倒在了地上。
“哎喲,爺爺饒命!爺爺饒命??!”這男人不斷求饒,全然沒了一開始的囂張氣焰。
“你這廝這時候跟我服軟!晚啦!”
他要是硬到底,程柯搞不好還會敬他是條漢子,可看他這般窩囊模樣,反倒是越想越氣!
“你這樣的東西也敢來惹我?”程柯踩住他的手臂向上一擰,只聽啪嗒一聲,骨頭應聲而斷!
“啊啊啊啊啊?。 蹦腥似鄥柕貞K叫,聽得人膽寒。
程柯從他身上起來,拍了拍手,說道:“給你個教訓!以后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程柯又朝周圍的人群揮手道:“都散了吧!沒啥好看的了!”
噤若寒蟬的人群立馬作鳥獸散,只留了個老漢大著膽子說道:“小侯爺,能否挪一下步?那腳邊的板凳是我家的?!?p> “哦,老丈接好!”
“謝謝小侯爺!”
大舅哥來和程柯告別,走之前還留了倆個大箱子下來。
程柯正要打開瞧瞧,卻聽得府內(nèi)傳來一陣咣浪咣浪的聲響。
“少爺!我來救你啦!”
隨后小安“全副武裝”地沖了出來。
鍋碗瓢盆系在了身上當做盔甲,頭上扣了口大鍋當做鐵盔。
“呀呀呀呀!”興許是跑的太急,頭上的鐵鍋滑了下來,遮住了視線。
小安著急忙慌的往上提了提鐵鍋,又驚覺眼前好像有人,嚇得她揮舞著手里的掃帚四下亂打。
“是我!是我!小安你快停下!”程柯連忙提醒道。
小安扶正了頭盔,看清眼前人模樣后,立馬興奮地撲了過來。
“少爺!”
“哎哎哎哎,你先別過來!把鍋放下,還有碗啊盆啊什么的,都給我卸咯!”
“哦.....”
等小安卸下了一身的裝備,程柯摸摸她的腦袋,說道:“以后有危險的事發(fā)生,你就趕快躲起來,讓大林老林來應付就好了?!?p> “可我只是想幫上點忙...”
不添亂就是幫大忙咯!這話程柯當然沒說出口,反而笑著拍打地上的倆個箱子,說道:“你快幫我打開看看,這里面是什么?”
“好!”
小安解開卡扣,推開頂蓋,箱子里面是滿滿一箱的絲綢。
“哇!少爺好漂亮的顏色!”小安拉出一匹來,拿到程柯眼前,“你看,它還會反光嘞!”
程柯伸手接過,看著閃閃發(fā)光的綢緞,心中五味雜陳。
這樣質(zhì)地上乘的絲綢,價值千金,有價無市。
二姨娘知道程柯的性子,生怕他拒絕,便偷偷在車上留了兩箱,好讓程柯收下。
感受著指尖的絲滑,好像二姨娘慈祥的笑容就在眼前。
長輩的涓涓愛護之心,該如何報答?
程柯糾結(jié)片刻,放下絲綢,颯然一笑。
無他!唯將心比心爾!我絕不辜負這一片赤誠善意!
“好啦!大林老林你們都回來吧!別管那些裝死的混混了!”程柯招呼道,“幫我把這倆箱絲綢搬進來,回頭讓林嬸給咱們都做身新衣裳,好好過次中元節(jié)!”
“得嘞!”大林應了一聲,幾人把箱子搬進府內(nèi),啪地一下鎖上了門。
那些門外的混混,這才敢睜開眼睛,四處亂瞟,確定安全后,才敢起身。
他們聚到一起,向斷了一臂的老大發(fā)問,說道:“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老大疼得滿頭大汗,咬著牙說道:“我們走!”
走之前,他望著程府緊閉的大門,眼中厲色一閃。
“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