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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輪記

第三章 燈會

年輪記 南舍北忘 2595 2022-11-08 13:31:34

  鮮衣怒馬少年時,誤解髻中青玉簪

  新年過得熱鬧。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迎客堂四處掛滿了橘燈,春聯(lián),窗花,燭臺,蘋果,到處紅丹丹的,年味十足。

  元宵雪停了,樹梢上的雪還未融化。

  長兄穆雍峙買了許多鞭炮,小孩們都聚在堂前玩耍,熱熱鬧鬧,好不快樂。

  云熙興奮得臉都紅了,搶著要去放鞭炮。

  穆元頤有些害怕,就躲在一旁晃啞煙,五彩繽紛,也很好看。

  家宴上大哥二哥送上百年古松,姐姐彈琴,云熙和她一齊賀詩,引得一陣夸贊。

  晚飯后兩人央求姐姐帶她們逛燈會,姐姐同意了。

  這可是兩個小姑娘第一次逛燈會!

  穆元頤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將軍詩人筆下的元夕,到底是何模樣?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p>  過盡千帆皆不是,脈脈此中人。后世多少想象,還是最初的回首銘記于心,機緣難解,卻是讓人無可奈何…………

  …………

 ?。略U視角)

  華燈初上,夜?jié)M星河。人群熙攘,摩肩擦踵。

  我與熙熙挑挑揀揀,閑逛了許久最終還是買了荷花燈和孔明燈。

  一個流入淮河里,伴著滿池星光;一個沒入黑夜中,化成一點星光。

  我們立在橋頭,看自己的荷花燈飄搖離去,融入河中。

  姐姐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姐姐快看!”熙指向橋下,姐姐順著看過去,是凌郎。

  燈火闌珊,驀然回首。

  那人眼眸深邃,鼻梁挺拔,身著玄衣,腰佩赤霄,手中拿著一枝海棠。

  姐姐臉紅了,眸子卻亮得驚人,仿佛山河萬千都映在其中。

  熙熙笑著和我眨眼睛,推著姐姐往橋下走。

  “姐姐,我和元頤去那邊看看。有侍衛(wèi)在,不用擔心我們?!?p>  不等她回答,熙熙就拉著我跑開了。

  后來他們?nèi)ソ戏褐邸?p>  姐姐曾經(jīng)閑時織了個劍穗,親手系在了那劍柄上。

  而那株海堂也別在了姐姐發(fā)梢。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我們順著人群走,來到一處賣燈攤子,燈上著木簽,其上附燈謎。

  我與熙熙相繼猜中了許多。

  “咦,兩位姑娘挺厲害啊。今夜猜燈謎拔得頭籌者可得十二連枝青銅燈。這燈可漂亮了,生產(chǎn)于江南,十分難求嘞?!毙∝溤谝慌詿崆榻庹f。

  熙熙來了興趣,問道:“哦,要猜中多少個呀?我和元頤的加在一起可以嗎?”

  “這恐怕不行,只能算自己的?,F(xiàn)在最高的是那位紅衣公子,有五十六簽?!?p>  “五十六簽!”熙熙抓著我的手突然捏緊,我回握過去安慰她。

  許是熙熙聲音太高,那位紅衣公子轉(zhuǎn)過頭來,竟是個美少年,十五六歲模樣,眉星劍目,端的一張好相貌。

  偏偏熙熙毫無所感,還受到威脅般地瞪了回去。

  那人忽的一笑,拿著手中的簽走了過來?!袄习?,這個謎底是‘酒‘對嗎?”

  “是的是的,公子智謀過人,好生厲害?!?p>  “哪里哪里,過獎過獎?!彼χ卮?,明亮的眸子卻瞟向熙熙。

  自知生得一雙風流的桃花眼,這么一瞟,后頭的紅釉燈都遜色幾分。

  偏偏還調(diào)戲道:”這位漂亮的小姑娘,你猜對了幾個呀?不如叫聲哥哥,哥哥就把燈送與你。”

  尋常人恐早已羞紅了臉,可熙熙卻不同,她本身容貌就出彩,也不看重皮囊之相。

  又或者說她才十一歲不到,還沒生出那些小女兒的情愫。

  她不做回答,反而說:“我只是來的晚而已。不如讓老板現(xiàn)出三題,我與你比比誰先猜出。若我贏了,你便把燈讓與我,如何?”

  許是沒料到熙熙會如此表現(xiàn),他揚起一邊眉毛,笑意更深。

  “好,你若輸了,我就要你發(fā)髻上的青玉簪。”

  此言一出周圍的姑娘都到吸一口氣,有的甚至還用手絹遮住了嘴。

  那人相貌英俊智謀超群,自然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奈何憑她們?nèi)f般挑逗都沒吸引到他的注意。

  本以為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

  哪知現(xiàn)在居然去調(diào)戲一個那么小的姑娘,

  還要人家的貼身物品!

  驚訝之余竟生出些許嫉妒。

  我一聽連忙搖了下熙熙的手,這有關(guān)姑娘家的清譽,不可胡來。

  她看我一眼,示意我安心,附在我耳邊說:“我年紀比他小,輸了也無妨?!?p>  “這哪是輸不輸?shù)膯栴},那可是青玉簪,有關(guān)你清譽!”我小聲對她說。

  她奇怪地看我一眼,說:“家里青玉簪多的是,我沒有及?,又與他素不相識,與我清譽有何干系?”

  我竟一時不知怎么反駁。

  紅衣少年見狀,又笑道:“怎么,不敢了嗎?”

  “誰說不敢,老板開始吧。”

  這邊在老板的吆喝下,很多人聚過來看熱鬧,我都感到莫名的緊張。

  “第一題:山水之間,一方獨立——打一地名”

  熙熙略微思索,搶先道“是江蘇涪陵?!?p>  “正是涪陵!”

  “好!”人群一陣歡呼。熙抬眼看他,那人見她看過來,揚起一邊嘴角,露出個痞痞的笑,似是贊揚。熙收回眼神,轉(zhuǎn)而看向我。

  “一方獨立……立!原來如此,熙你太聰明了!”我激動的說。

  “你要是同我多看些話本,就不覺得難啦~”

  “安靜安靜。下一題:忽而冷,忽而熱,冷時頭上熱烘烘,熱時耳邊聲戚戚——猜一三國人物。”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半晌,熙悄悄拉拉我的袖子,小聲道:“圜頤,你史書讀得多,猜出來了嗎?”

  我有些猶豫,道:“是貂蟬吧……”

  “什么饞?”

  “是貂蟬。天冷時戴貂皮帽子,便可‘暖烘烘’;天熱時‘蟬’就叫,其聲凄楚,耳邊便時?!暺萜荨?。”

  紅衣少年展扇掩住下巴,留一雙多情眼看向我們作答。

  “美人貂蟬,正是她!”老板應和著。

  掌聲四起,還有姑娘家向他丟手絹,他也不接,正是淺淺笑著。

  “嘖,他一定是故意的!還有,元頤你說大聲點?!蔽跷醪嫜f道。

  “哦,好,好的。”

  我知做錯,一時有些愧疚。

  熙卻揉著我的臉說“你又來了,我都沒怪你?!?p>  我頓時有些感動,臉又有些疼。

  老板看人越來越多了,忙推銷道:

  “魁首可榮獲本店頭牌十二連枝青銅燈!

  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來這邊看看啊!

  究竟花落誰家?讓我們拭目以待!

  請聽下一題:

  一點一點分一點,一點一點合一點,一點一點留一點,一點一點少一點——打四個字?!?p>  人群安靜了一瞬又爆發(fā)出熱烈的爭吵。

  “汾洽溜沙?!?p>  “汾洽溜沙!”

  他們竟是一同說出。

  人群喧囂更甚。

  不等老板抉擇,那紅衣少年直接取了青銅燈來道熙熙面前。

  “喏,給你。”說罷抬手解了青玉簪。

  “算我們打平了?!?p>  熙熙發(fā)髻離了頭釵,三千青絲如瀑散開,伴上清麗稚嫩的臉龐,說是人間絕色也不為過。

  少年愣了一下,竟然有些抱澀起來。

  人群嘩然,議論紛紛,還有揶揄的笑聲。

  熙熙氣得滿臉通紅,轉(zhuǎn)身就跑。

  “熙熙,熙熙,等等我!”我提裙追去。

  那人站在原地,看著熙的身影沒入人海。

  喃喃道:“熙……熙,熙熙?你燈還沒拿呢……”

  “誒,來瞧一瞧看一看啦!碧玉蓮花燈,光澤清潤,只要十文錢嘍!”老板又開始推銷。

  眾人見沒事了,也就紛紛散了。

  熱鬧依舊,繁華不減。

  元宵燈會,看的不就是這些懵懂的情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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