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晴。
惠風和暢。
大街小巷張貼著招聘出使清軍和出使佛郎機的告示。
韓大牛請幾個窮哥們吃冰糖葫蘆，這糖葫蘆甜滋滋，幾人吃了個飽，偏偏走在路上又聞到脂粉香，俗話說“飯飽思淫欲”，幾個窮哥們兒就攛掇這位王爺帶自己去那些紅袖招的地方耍耍。
韓大牛是個不曉事的小孩，聽了這幾個朋友的忽悠，竟然也有點心動。
醉醺醺的香風，亮晶晶的小房。
韓大牛由窮哥們引著一路來到了怡紅院，雕花的大門開著，兩旁懸掛著一副對聯(lián)，聯(lián)上是俊秀的十四個字：嬌花照水風擺柳，彩云逐月螢寵星。
可惜韓大牛并不認識，讓一旁的小太監(jiān)讀給他，那小太監(jiān)叫做洪芳，從小受到魏忠賢九千歲故事的激勵，認得幾個字，便給韓大牛逐字逐句地念了。
韓大牛也聽得不太明白，“王爺，王爺，咱們走吧。”在簇擁聲中，被窮哥們推了上去。
怡紅院的老鴇看那韓大牛，也不以為意，畢竟韓大牛也不可能把他那個交領(lǐng)茶色五爪龍袍穿出來。
可她看到洪芳，瞬間就起了笑臉，她看出來這是一個閹人。
雖然法律禁止私人閹割，但還是有很多人為了富貴寧愿挨著一刀，好大豪門大族都有這樣的閹仆。
老鴇吃不準，笑道：“這位少爺，您是來吃茶的？”
韓大牛還沒說話，那些窮哥們越俎代庖笑道：“老媽媽，姑娘呢？”
“是，是，是?！毙●R拉大車的事情，這老鴇也是見得多了，連忙叫了幾個姑娘了。
那幾個窮哥們哪見過這樣的鶯鶯燕燕，一時間輕揉慢捻，親親咂咂，好似無師自通，好不快活。
旁邊有個叫小紅的，細手來摸這韓大牛，韓大牛卻不同意。
“好姐姐，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你那個地方怪可愛的。”也難為她想出這樣的詞語來。
“王爺呢？王爺呢！”門外傳來了一陣匆忙之聲。
韓大牛一看，是自己府的大太監(jiān)，名叫戴權(quán)，萬歷朝就入宮的老太監(jiān)，現(xiàn)在穿著青素衣，衣上一塊九品的補子，在京城頗為不起眼。
韓大牛立刻推開小紅起身，那戴權(quán)反手就給了那洪芳一個巴掌：“怎么敢?guī)鯛數(shù)竭@來！”
洪芳嘴里喊著“干爹…”，雙腿立馬跪下，磕頭認錯。
韓大牛開口想說什么，戴權(quán)道：“王爺現(xiàn)在什么也不必說了，大將軍快要到府上，快隨我回去?！?p> ……
“王爺，而今真是大有不同啊。”顧澤明戲謔一笑，對他來說韓大牛只要聽話就行了，別的不那么重要。
卻見戴權(quán)跪了下來：“大將軍，是老奴愛護不夠，讓這小子把王爺拐壞了?！?p> 洪芳在一旁，兩手左右開弓，打自己巴掌。
顧澤明看向嚴助，嚴助一揮手，戴權(quán)出去，洪芳滾出來，跪在院子里面發(fā)抖。
“推之，教王爺認字，從這三個字開始。”
韓大?？搭櫇擅骱盟苽髡f中的蘇東坡作畫，畫了三個方塊字。
韓大牛在嚴助的教導下才知道這三個字是他未來的名字—朱順曦。
順者，循也，曦者，曙光之別名，這個名字不可謂不好。
顧澤明接著拿出來一套書，是范曄寫的《后漢書》。
顧澤明走了，嚴助拿著這本書就給他念這后漢書的第一篇《光武帝紀》，寄托不可謂不深。
朱順曦本也不是愚笨之人，當下就聽出這里面的弦外之音，欣喜莫名。
洪芳依舊跪在外面磕頭，血已經(jīng)流了一地，府里面有幾個太監(jiān)都看著他這副樣子捂著嘴笑。
誰叫這小子平時受他們的干爹寵呢？
該！
不過出乎他們的意料是，朱順曦竟然親手把洪芳扶起，對他道歉。
朱順曦此番作為把洪芳弄得兩眼通紅，他們這號人盼的就是能得主子的心。
“你們帶了家伙隨我來！”朱泰曦帶著太監(jiān)和家丁一路去了怡紅院。
他那幾個窮哥們都破了自己的身子，正是群居歡愉之時，看見朱順曦一人破門而入，嬉笑道：“大牛，好快活嘞。”
卻見朱順曦冷笑道：“誰是大牛！”隨后一眾太監(jiān)和家丁沖進來，個個如狼似虎，把這幾個窮哥們擺弄得半死不得活。
一眾佳麗嚇得花容失色，穿了衣服向外逃去。
“王爺，饒命啊，饒命啊?！蹦菐讉€窮哥們頭咕咚咕咚敲得山響。
朱順曦哈哈一笑：“如此便好，你們造化了！”
朱順曦得意之時，沒有發(fā)覺那小紅還不曾走，那大咂兒蹭著他的后腦，讓他體會到一種莫名的快感。
“王爺！”
聽到小紅的呼喚，朱順曦一轉(zhuǎn)頭，幾乎窒息。
霍—又恢復(fù)了光明。
朱泰曦不明白小紅為什么哭，邁著腿走了。
那幾個窮哥們不僅挨了這群太監(jiān)和家丁的打，還挨了怡紅院人的打。
姑娘能白玩？
從此在怡紅院做苦力，這下不提。
不過怡紅院這下可火了，因為傳說中建文皇帝的第十世孫來過這里，又碰過那小紅，這小紅的名聲頓然大漲，一躍成為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名妓。
她的本家姓李，俗名叫做李花紅，因念起李自成，有些忌諱，所以改花做姓，此后叫做花菩薩，與李明睿的家妓四面觀音，八面觀音并稱為京城三艷，真是因緣際會，誰能知道的？往后種種，在此不做贅敘。
李明睿府。
顧澤明跟李明睿聊了些為什么要派使者出使佛郎機的原因。
一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二則掌握官方貿(mào)易渠道。
明朝的海外貿(mào)易落在政府手里的太少。
其實這還是后話，這些人要先派去澳門，在那個地方學習火炮制造技術(shù)。
其中的部分人再派出去，顧澤明想在這個時候投資一波英國，現(xiàn)在的大不列顛那查理一世上了斷頭臺沒幾年，是克倫威爾執(zhí)政，牛頓…
席間因為顧澤明多看了那四面觀音兩眼，李睿明就把她送給了顧澤明。
腐敗！
而出使清軍的任務(wù)，就交給袁太后那急于立功的，那陪她一起從雄縣過來的侄兒袁北來。
臨行出發(fā)前，顧澤明特地給他起了個別號—世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