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晚宴
夜晚降臨,炊事班籌劃了多日的晚宴就要開始了。
魯大江撫摸著自己捕撈上的一條條魚,眼中充滿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對于這些來自江里的生靈,他并非僅僅將它們當成獵物。
他對這些魚蝦的情感很特別。
他覺得是這些魚蝦在養(yǎng)育著他的家。
娘親的手很巧,能縫紉出結實的漁網(wǎng),阿爹的力氣很大,能一人乘著小船帶會整整一船的魚蝦。
在他童年的世界里,只要有江,就有活路。
可惜如今的他失去了江,雖然他還活著。
原本,像他這樣的漁夫在渝州很好過活。渝江里的魚很多,且肉質(zhì)都很不錯。他們這些有著官方認證捕撈憑證的人,能在這里過得很好。
在他的童年里,也的確是這樣的。
雖說偶爾他也會聽村里的老人提起,說這幾百年前,大乾的賦稅還沒那么重,他們這些漁夫也能吃上豬肉,年輕力壯的漁夫甚至還有結余給自己的媳婦買珠寶。
他奶奶留下的那串玉鐲子,就是這樣來的。
可惜這幾百年以來,大乾的賦稅越來越重,如今漁村里的眾人雖說能吃飽飯,但也僅僅是吃飽飯。
不過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吃飽飯就已經(jīng)很好了。
除了魯大江隔壁鄰居的一個小弟弟。
那小弟沒事就愛在江邊發(fā)呆,并且在江岸邊寫寫畫畫。
后來那小弟甚至自己偷偷去買了只筆和宣紙,在那江邊畫起了畫。
筆和紙多貴啊,一張張單薄的白紙,就是漁夫一家小半年的收入。
最后那小弟獲得了一頓男女老少混合多人打斗之后,便消停了。
不過在魯大江被迫成為流民前,他聽說那小弟跳河自殺了。
不過沒人關心那弟弟咋樣,因為當時的村里已經(jīng)沒幾個人能交上賦稅了。
他還記得當時官兵來村里沒收眾人房屋的時候,那種耀武揚威的模樣讓他終身難忘。
在因為交不上賦稅而失去了一切之后,魯大江沿著河岸走了很久。
每次餓了,就偷偷下江抓條魚。
直到幾個月后,一個衣著干凈的人偷偷走到他身邊問他,有個需要賣命的活路,他想不想去。
他答應了,于是被帶到了一處隱秘的軍營,吃上了幾個月來的第一頓熱乎飯。
在他回憶的這段時間,魚已經(jīng)被他收拾干凈了。
“真肥,今年漁村的收獲肯定不錯。”
他熟練地將魚下鍋,放入調(diào)料去腥,再將一會要烤的那幾條與抹上調(diào)料。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這是最后的寧靜了。
“哎,張力,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你怎么穿的那么好!”
門外唐四的聲音吸引了魯大江的注意力,他趕緊出門一看,只見一個身著華麗錦緞,面色紅潤,眼神高傲的張力得意洋洋的看著他們。
“回來,誰說我回來?”張力看著他們,神色中充滿了鄙夷,“我現(xiàn)在是軍營中的賬目管事,是軍營中的核心人員,誰跟你我們?!?p> “你這才幾天啊,咋變成這樣了?!?p> 魯大江心里沒有那些復雜的想法,只是為自己同事高升而感到高興。
“切,人各有命?!睆埩ι衩氐匦α诵?,他看向自己放在門口的捕蛇籠,眼神里充滿了厭惡,“這捕蛇的人,終究是不如做管理捕蛇的人?!?p> 余叔深深地看了一眼張力,他閉上眼睛,無奈地問:“那今晚你還吃飯嗎?”
“吃飯當然是要吃的,”張力將手背在身后,眼神里滿是高傲,“但不是跟你們吃飯了?!?p> “你……”唐四指著他,眼里充滿了憤怒。
“怎么,你不服氣?”張力言語滿是譏諷,“哦對了,許老幺也不會回來吃飯了?!?p> “嗯?”余叔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張力嘆了口氣,陰陽怪氣地說到,“這是人是仙啊,都別太好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那可不太好。”
余叔聽到張力的話,臉色沉了下來。
見到自己已經(jīng)看到想要的臉色,張力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院子里,余叔陰沉著臉,魯大江不知所措,唐四則滿臉憤憤不平。
過了好久,余叔嘆了口氣。
“算了,繼續(xù)吃飯吧,將其他組的人都叫過來。”
“可是……”唐四剛剛想說什么,卻被余叔阻止了下來。
“無論怎么樣,飯還是要吃的。”余叔說完,轉(zhuǎn)身就回灶臺了。
三人沒有再說話,雖說他們各自在忙著準備,卻已經(jīng)沒有了當初的歡樂。
很快,夜幕降臨,晚宴也準備好了。
炊事班分為了八個組,每個組都有五六個人。
見余叔他們準備得如此豐盛,剩下的人也不好意思空手來。
有的拿了酒,有的拿了菜。
這拼拼湊湊下來,一桌子菜居然比大家想象中還要豐盛。
魯大江與唐四也沒再糾結剛剛的不愉快,而是融入到了歡愉的氣氛中。
余叔也沒有再提剛剛的不愉快,不過當他看到桌上的肉包子時,還是偷偷將兩個包子裝了起來。
這場晚宴沒有許老幺,也沒有張力。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里有一群淳樸憨厚的人。
……
此時的地下,許峰將血珊瑚熬在鍋中,給池子里的兩人熬了一口熱湯。
兩人喝下幾碗后,頓時覺得渾身燥熱,不斷咳出沒皮的蛇。
“蛇喜陰,這血珊瑚可是極陽之物,那些寄生在你們體內(nèi)還沒成熟的蛇根本受不了?!痹S峰解釋到,“你們再吐幾口血,我一會將這血珊瑚做的粉末放入池子里,將你們皮下的那些蛇給排出去,雖說很疼,但是你們別怕,吃了丹藥你們不會死的?!?p> “許大哥啊,真是謝謝你了。”老謝感激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不用,以后討老婆的時候小心點就好?!痹S峰將下一碗熱湯遞給兩人。
在剛剛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將很多事情都告訴了兩人。
“咳咳。”
“咳咳咳。”
又是一陣的咳嗽聲,許峰將血珊瑚碎屑放入水中,水很快別染成了淡紅色。
那些被咳嗽出的無皮蛇和兩人身體里的無皮蛇都受不了這樣的地方,拼命從兩人身體里鉆出來。
兩人疼得機會要暈過去,好在定身符讓他們沒法動彈。
那些無皮蛇進入水中后,很快便被血珊瑚這種極陽之物殺死。
兩個時辰后,在兩人都快要暈厥過去之前,他們體內(nèi)寄生的蠱蛇終于被清理干凈了。
“接下來就是你們兩人與陣法的連接了?!?p> 許峰摸著兩人的頭,感受著他們的神魂。
為了要牽制許峰,周信光手下的人將兩人的神魂與陣法相連,即便許峰真的逃出來,兩人也必死無疑。
只是這里有一個紕漏,那就是連接的手段有很多,他們偏偏選擇了使用煞氣。
或許是在他們看來,煞氣這東西是世家最難以消散和煉化的東西,這樣更能牽制許峰。
不過有一點周信光沒想到,那就是許峰是這世間最擅長煉化煞氣的人。
他感受著兩人體內(nèi)的神魂,最終看到附在兩人神魂上的那一層薄薄的煞氣。
“煞氣化元,添三年壽?!?p> 不得不說,周信光準備的煞氣很足,看樣子的確是早有準備。
那張力不過只是一個契機,就算沒有張力,周信光應該也會有別的手段將許峰引到這里。
解決了兩人的連接后,他握緊了手里的劍。
沒有了后顧之憂,只需要大半天,他便能強行突破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