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萬硯鎮(zhèn)往事
萬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的他，名叫賈韌，是萬硯鎮(zhèn)上茶館的說書人。
他每日不用思考萬府的家長里短、沒認識去接觸渝州城里的綠林好漢、更不會與醉春坊的姑娘們糾纏。
但他活得很快樂，無憂無慮，沒有什么煩惱。
但是美夢總是如此短暫，一不留神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個萬府地下密室的木偶。
他安安靜靜地待在密室角落，看見了自己死后的景象：
萬府的地牢里，萬務(wù)青帶著一眾家仆來到了他慘死的門口。
萬務(wù)青紅著眼，悲痛地盯著早已千瘡百孔的萬恭。
他的皮膚很差，像是老了幾十歲一般。
“萬老爺?！?p> 一旁的鬼詰法師看見他時沒有行任何的禮節(jié)，只是在一旁打了個招呼。
這是萬恭第一次在萬務(wù)青眼里看到濃郁的悲傷。
即便是萬項死的時候，萬務(wù)青眼神里的悲傷都沒有那么濃厚。
就好像，萬項這些孩子的出生只是他完成萬家傳宗接代的任務(wù)一樣。
而這個在他自己跪拜時給自己墊枕頭的弟弟，才是他真正的親人。
“萬老爺，節(jié)哀?！?p> 詭詰法師很自然地讓開了道路，讓萬務(wù)青的人進去運出尸體。
“你要明白，不是我們要殺他，而是他要阻止你保護萬家。”
幾個家仆將萬恭的尸體抬了出去。
萬務(wù)青看到被抬出來的萬恭的尸體，臉頰有些抽動，但他還是忍住了自己的哭泣。
他揮了揮手，讓家仆抬著萬恭離開了地下密室。
他一句話都沒說。
身為木偶的萬恭蜷縮在角落，他拼命大叫，想要喚醒鬼迷心竅的萬務(wù)青。
“大哥，這些魔修不可能讓萬家好過的。”
然而任憑他怎么去叫，這里終究只是夢境，他改變不了一切。
恍惚間，他看到了夢境的遠處亮起一盞明燈。
燈光耀眼，刺地他睜不開眼睛。
“該醒過來了?！?p> 一個溫柔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醒來，什么醒來？”
場景不斷變化，他睜開了雙眼。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成了賈韌。
只是此時的他被捆綁在椅子上，坦胸露乳。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俊朗靈秀的男劍客，和一只白發(fā)紅瞳、滿臉好奇地僵尸。
“呀，終于醒了。”寒冰拽了拽萬恭的頭發(fā)，“這假發(fā)是怎么做的，感覺比好多人的真發(fā)還密。”
記憶在萬恭的腦海里復(fù)蘇，他迅速明白了一切。
“兩位是？”
他清楚，只是一縷殘魂的他根本打不過眼前的兩人，而兩人沒有動手反而將他喚醒，就已經(jīng)說明了兩人暫時沒有惡意。
“說來話長，”許峰坐在臥榻上，“但不跟你說清楚，你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p> 許峰緩緩講述了萬府發(fā)生的一切以及兩人此行前來的目的。
“我想起來了，”萬恭的記憶逐漸清晰，他晃了晃腦袋說到，“我的記憶里有過許先生的模樣，我似乎在文逸茶館里見過你?！?p> “看來你這絲殘魂與萬府里那紙人萬恭的殘魂是同一縷。”許峰眉頭一皺，“有人在萬府被法陣被毀后，還從萬家?guī)ё吡四阕詈蟮臍埢?，將你做成了木偶?！?p> “線索又斷了?！焙孀∧?，“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去你祖宅，把里面的布置毀了吧?！?p> “毀了也沒用，”許峰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那些關(guān)鍵的陰婚棺材什么的，估計早就被他們藏好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棺材都是假的……只有到了大婚的當天，那真棺材才會出來?！?p> 就在這時，萬恭說話了。
“我雖然不知道這里的情況，但有一個人一定知道?！?p> “誰？”
“當初介紹我去茶館說書的人?！?p> 許峰和寒冰對視了一眼。
“他是誰，現(xiàn)在在哪兒？”寒冰開口問到。
“在我失去記憶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叫梁林，是鎮(zhèn)東邊藥店的老板。”萬恭深吸了口氣，“但當我回想起我曾經(jīng)的記憶后，卻發(fā)現(xiàn)我曾經(jīng)在萬府見過這個人?！?p> “是你們府上的下人？”許峰問。
“是我府上的下人，但他并不是由我父親挑選的。我大哥曾經(jīng)的養(yǎng)在府上養(yǎng)過一個舞姬，而這人是那舞姬帶來萬府的郎中，專門為她調(diào)理身體的?！比f恭仔細回憶著。
“只是萬務(wù)青的舞姬嗎？”寒冰冷笑了一聲，“她叫什么名字？”
“我記得我大哥喜歡喊他蓉黛，那個時候我還小，都是直接喊她姐姐?！比f恭尷尬地笑了笑，“我父親不喜歡這個她，他覺得蓉黛姐姐迷住了我大哥，讓我大哥不務(wù)正業(yè)，所以連個妾的名分都不允許我大哥給她?！?p> “那就去找他吧?！焙鹕碚鲩T，卻不想院外響起了敲門聲。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由萬恭對著窗外大喊：“誰?。俊?p> “萬少爺應(yīng)該什么都想起來了吧，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門外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聽聲音似乎有什么肺部的疾病。
“是他，梁林！”萬恭臉色一變。
“你先別急，”許峰按住了瑟瑟發(fā)抖的萬恭，“我出去開門?！?p> 說完，他走出了小屋，打開了院子的木門。
一個耄耋老人提著昏暗的燈籠站在門外，從腳上的泥濘來看，他恐怕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
“兩位仙人既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萬少爺?shù)亩四?，恐怕也是為了那萬家的事情而來吧?！绷毫稚裆届o，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梁前輩聰明，”許峰讓出了門，示意梁林進屋，“天色已晚，梁前輩進去說吧?！?p> 梁林提著燈籠，戰(zhàn)戰(zhàn)巍巍地走進了屋。
萬恭看著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神色復(fù)雜。
“萬少爺想問什么，老夫很是清楚。這保留你最后一絲神魂、將你變成木偶的人，正是蓉黛姑娘。”
梁林走到床邊緩緩坐下，許峰趕忙上前接過他的提燈，將提燈放在地上。
萬恭不解地問：“我在萬府時與蓉黛姐姐相處得很愉快，為何她要如此害我呢？”
“她不是害你，她知道你落得個極其殘忍的死法后，便收了你最后的一絲神魂，將你做成了這個無憂無慮的人偶，目的是讓你在神魂消散前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p> 梁林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
“這故事啊，還得從萬硯鎮(zhèn)上的一戶木匠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