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開擺
“許峰,你覺得委屈嗎?”
走出萬府后,宋裕突然向許峰問。
“并沒有,”許峰聳了聳肩,“萬務青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p> 宋??丛S峰拿輕松樣,樂了:“你倒是灑脫,就不想查明為何萬項與萬蓓蓓會死嗎?”
“宋大人要想讓我去查,我便查。”許峰笑著回答到。
此時的他不光不想查,看萬務青這態(tài)度,他只有一個想法。
人別死我家門口。
“好啊,我就等你這句話,”宋裕一臉計謀得逞的樣子,“你去幫我查查,這萬蓓蓓所生孩子的爹是誰吧。”
許峰愣住了。
不是吧,我就說說而已。
雖然我知道這案子的真相,但這不在我的業(yè)務范圍內(nèi)啊。
“宋大人,我只是個小小的仵作?!痹S峰婉拒。
“一個小小的仵作,能把李潤生唬得一愣一愣的,這大乾之中獨你一份。”宋裕樂呵呵直笑。
“嗯?”
許峰這才意識到一件事。
這宋裕和李潤生年齡相仿,又同屬上林學院的學生,且都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人才。
兩人在學院里有交流太正常了。
“那只是粗人的胡言亂語罷了。”許峰辯解道。
宋裕笑笑,沒也表態(tài)。
“你的職責的確實不在此。這樣吧,你幫我查這事,我另出你一份工錢如何?”
許峰搖了搖頭。
“仵作那點工錢雖然不多,但已經(jīng)夠了?!?p> “夠了?”宋裕一臉新奇地看著他,“我還第一次聽見有人說自己的錢財夠了?!?p> 許峰嘿嘿一笑。
“行吧,其實我就怎么一說,本身也沒指望你能答應,這幾天我也不辦案,而是一直在李潤生的宅院里,你要是有什么線索直接來就是了?!彼卧:敛辉谝獾卣f到。
對于宋裕這種開擺的態(tài)度,許峰很是疑惑。
傳聞里的宋大人,可是為國為民的好官,他上個任職的期限結(jié)束后,當?shù)匕傩諅冏园l(fā)組織隊伍送了他好幾百里。
然而自從他來了渝州后,懸案一件未了。
靖王府的事情不了了之,趙杭的死也隨意了事。
如今面對這種棘手的案子似乎也不想管。
說好的殫精竭慮,說好的為了蒼生呢?
“你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問我?”
宋裕看著許峰疑惑的模樣,主動問到。
許峰斟酌片刻,委婉地提到:“宋大人跟傳聞中的形象不太一樣?!?p> 宋裕聽到這句話,哈哈大笑。
“你是覺得我這樣不管事,跟傳聞中形象不符是嗎?”
許峰沒有說話,默認了自己的想法。
“我來跟你描述一下我上一個任職的地方吧,”宋裕娓娓道來,“我上一個官職,是做地方的縣令,那地方位于黔洲,地區(qū)偏遠,民風彪悍,對我這樣的讀書人很是厭惡。”
許峰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宋裕這樣一個毫無武力的書生,去一個刁民繁多的地方任職,確實是地獄難度開局。
“我在那邊解決了無數(shù)起案子。一個外商來本地做生意,帶來了質(zhì)量更高,價格更便宜的布料,當?shù)氐牡刂鳛榱司S護自己的布料價格,將外商勒死藏在客棧里?!?p> “我上任后,直接嚴查此事,將幾個罪魁禍首關進大牢。這商人藏尸案告破,讓原本心驚膽戰(zhàn)的其他外商安定了心神,繼續(xù)在當?shù)刈錾狻?p> “河神求雨案,地方官員聯(lián)通神婆偽造了一樁河神,以河神尋求祭品為由,強行搜刮民眾財物,我將那些官員全部抓起來,才安穩(wěn)了百姓的生活……”
許峰與宋裕在渝州城的街道上邊走邊聊,聽完宋裕的經(jīng)歷后,他明白了宋裕的真實想法。
宋裕之前所查的一切案子,都是為大乾的百姓查的。
而來渝州的這些轟動全城的大案子,全是在王侯將相的府邸里。
“大人,你真是……”許峰一時間不知如何去形容,只能抱拳以示尊敬。
“我到渝州,沒有辦任何的大案子,因為這些大案子,都是達官貴人們自己造的孽?!?p> 宋裕笑了,他指著城中心最繁華的富人區(qū),眼神平靜。
“這些在渝州扎根的達官貴族們,有哪一個的家族是干凈的?就我們所遇到的那個孫漠你知道吧,他為什么會淪落為賬房先生,不跟他孫家曾經(jīng)侵占農(nóng)民土地有關系嘛?!?p> 許峰很是詫異。
看來宋裕在暗中早已查到了很多事情。
那宋裕沒有繼續(xù)推進這些案子的原因也很簡單了。
靖王不想繼續(xù)下去。
孫漠的死無關緊要,但他是靖王府的賬房。你要查清那失火的屋子里究竟燒了些什么,里面什么東西是盜賊想要的,那就得查整個靖王府的賬本。
遠方,幾個挑戰(zhàn)擔子賣麥芽糖的小販大聲吆喝著。
已經(jīng)入冬了,可這些沿路街的小販們,各個穿著單薄,每個人臉上都凍得通紅。
“這渝州城上半年洪澇災害,你猜大乾皇帝有沒有撥款賑災?但是實際上你看看,城外是什么情況?”宋裕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渝州,爛透了。”
許峰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個舉步維艱的提點刑獄公事。
“我這些天可不是沒有解決案子,那些監(jiān)兵強收小販的錢,不收就將人打個半死,這事我辦了;城里那幾個勾欄和城外盜賊勾結(jié),去村里強收民女,我辦了。只是這些……城中的老爺們心善,可聽不得?!彼卧WI諷道。
許峰聽完,深深地嘆了口氣。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宋裕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在你這樣灑脫的人眼里,我這些都是庸人自擾。這段時間渝州比較亂,你要是有去處,我準許你帶薪放個一月的假?!?p> “城里要發(fā)生什么事情嗎?”許峰問。
“這個我也不清楚,這部分現(xiàn)在是影衣衛(wèi)在負責,”宋裕搖了搖頭,“否則,你覺得李潤生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來渝州,你可別當他是個單純的書生。”
“好吧?!痹S峰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街道口分別吧,我要去李潤生的宅院下棋了,你現(xiàn)在放假了?!?p> 宋裕說完便直接離開了。
待許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jīng)走遠了。
看著宋裕的背影,許峰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宋大人,我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將趙杭那些冤家錯案交給你,如今看來,你比我更需要它們。”
宋裕年齡不算小,但在官場里來看,還是太過年輕。
原本他所待的地方,沒有那么多尸位素餐的達官貴人,他就是當?shù)刈畲蟮墓伲灰辶?,整個地方就太平。
而來到這渝州后,官場生態(tài)大變,倒是讓宋裕有些迷茫了。
許峰不想看到一個如此出色的官員就此消失。
他得做點什么。
就在他思考著后續(xù)的計劃時,忽然之間,他在街邊發(fā)現(xiàn)了一家熟悉的店鋪。
那位送給他符筆的仙人,此刻正躺在椅子上喝酒。
那緋紅的臉頰顯示,這位仙人又喝醉了。
許峰一陣狂喜。
好家伙,又遇見這“酒瘋子”仙人了。
他搓了搓手,興致勃勃地走進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