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線索
鬼公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你是通靈師?”
他靜靜打量了一下齊柏,看對方年歲,估計也就是十七八,身體單薄,一股書生氣,除了身上陰氣重些,看不出哪里像通靈師。
通靈師是整個闋通陰陽的手藝人的總稱,這其中包括很多類別。
像平時吃活人飯,做看相、推衍生意的可以是,像吃死人飯的葬儀師傅、驅(qū)邪人、走尸倒斗的也是。
但總體年歲都不會小,這些行當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愿意做。
其他的要么就是你家里傳承的就是這門手藝,要么就是拜了這行的師父,早早上了道。
“家里是做葬儀的,供我念了些書,看著就不像了?!饼R柏溫和笑道。
鬼婆適時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你看著哪會像騙子?!?p> 夸完齊柏,鬼婆又轉(zhuǎn)了話鋒:“他家這生意可不好做,你要是缺錢,最好去接別的生意?!?p> 聞言,齊柏神色交匯,抬眼望向鬼婆:“這生意是長輩托我來的,推脫不得,不知鬼婆說的不好做是怎么一回事,可否詳細說說?”
鬼婆低頭思考了一下,才問道:“小師傅,你會改風水嗎?極為厲害的那種?!?p> 嗯?這和風水有什么關系?
齊柏搖了搖頭。
鬼婆神情肉眼可見低落下來,沉悶道:“也是,除非是風水世家的高手,常人哪能改得了這種東西?!?p> “不知鬼婆說的是什么東西?”
齊柏偏頭望去,鬼公鬼婆二人并沒有搭理他,兩鬼具是神色憂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好一會兒,鬼婆方才抬起頭來,與他說了些要緊的:“小師傅,你且記住,你是來給丁三公子驅(qū)邪的,旁的事情,萬萬不要插手,若是有什么要緊事,可再用一次請鬼咒,將我夫婦二人請來?!?p> 齊柏認真應下:“在下記住了?!?p> 過了半晌,插在土窯碗里的三支香已燃燒過半。
鬼公鬼婆二人身影淡開,香圈散盡,兩鬼也沒了蹤影。
徒留齊柏一人坐在房中,低頭深思,等待著小紙人回歸。
丁府后院內(nèi),一只巴掌大的小紙人悄悄守在了燈火通明的書房門前。
見四下無人后,方才從門縫里鉆了進去。
書房內(nèi),丁貴權正高坐在書案前,揉著腦袋。
旁邊一位穿著寶藍綢緞長衫裙的夫人為他揉著腦袋。
夫人力度輕柔,口中似有話要說,可看到丁貴權的面容后,也只能嘆了口氣。
“別嘆氣了,先前晉兒夭折的時候你傷了身子,這些時候,也就別過多操勞了,濤兒的病,我自有法子,你也就別插手了?!?p> 丁貴權拍了拍夫人的手,手輕輕擺了擺,示意讓她回去休息。
丁夫人眼眸低垂,神色憂傷,想說什么,又知道對方不肯聽的,只好行過禮后,從書房出去了。
等到丁夫人離開后,丁貴權坐著沉思好久,才起身從書房的第四排架子上,拿下一本書。
他坐在那里看了好久,連蠟燭搖晃著熄滅了一盞,也混然不覺。
大概看了有半個時辰,丁貴權靠在書架旁,昏沉的睡了過去。
覺得并無異常的小紙人從書房偷溜離開,又飛往充滿了濃郁藥味的院子。
它恰好看到了剛從書房出來沒多久的丁夫人在院里吩咐了幾個丫環(huán)端著湯藥,到屋子里面。
小紙人跟著丁夫人的腳步,悄悄進了這間屋子。
屋子的內(nèi)室里,半躺著一位束發(fā)的白衣公子。
只看他面色蒼白如紙,虛弱無力的靠在床頭:“娘啊,我沒事,你也不必夜夜都來催促我吃藥。”
丁夫人含著淚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用湯匙舀起一勺,輕輕遞到丁三公子唇邊:“兒啊,你都病了這么久了,娘擔心啊,擔心...”
后面還有些話,丁夫人又吞了回去。
倒是躺在床上的丁三公子看得開些:“擔心我會和四弟一樣,早早的就去了?!?p> 說到這,丁夫人趕忙“呸呸呸”:“濤兒這是說的什么話,你若是再這樣,為娘可就要傷心了?!?p> 眼看丁夫人的淚珠就要掉落,丁三公子再沒說下去,只是默默的喝著碗里的藥。
喂完了藥,丁夫人看著丁三公子躺下后,才擔憂的出了他的院子回去了。
“嘔~”
丁三公子在看到母親離開后,竟用手指將伸入喉嚨將,將方才那些湯藥給吐到了一旁痰盂里。
“哥哥,你怎么又將湯藥吐了,生了病就該乖乖吃藥,不然病會一直不好的?!?p> 丁三公子的床底下爬出一個面色青黑,渾身一股陰氣籠罩的小男孩。
他見丁三公子吐了湯藥,從床底爬出后,就一直坐在丁三公子的旁邊撅著嘴。
丁三公子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和煦的笑容:“晉兒不明白,哥哥這不是病,所以哥哥不用吃藥?!?p> 小男孩小手拉著丁三公子的衣袖,嘟囔著:“哥哥明明就是病了,早先前爹也跟我說,我這是病了,我不肯好好吃藥,后來爹娘就看不見我了?!?p> 聽到小男孩的話,丁三公子眼中似有一抹悲憫,他摸著小男孩的手,安慰:“晉兒乖,哥哥肯定會想辦法讓爹娘見到你的。”
“真的嗎?”
丁三公子的話讓小男孩歡呼雀躍起來,絲毫沒注意到他眼中復雜的神情。
“真的,所以晉兒現(xiàn)在要藏好,千萬不要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倍∪訙厝岬幕氐?。
“嗯?!?p> 小男孩點了點頭,然后又爬進了丁三公子的床底。
安撫好男孩,丁三公子的體力也實在不支,就著枕頭慢慢躺下后,閉眼睡去。
房間內(nèi)的蠟燭熄滅,小紙人從悄悄掀起圓桌桌布的一角,從門縫中飄了出去。
夜半,整個丁府沉浸在無言的黑暗與陰森之中,只有無聲的寂靜與清冷的寒風交雜在一起。
一只小紙人趁著清風繞遍了所有院墻,都沒有找出一絲異樣。
它摸了摸自己紙人腦袋,在花叢之中搜索了半天,在確定沒有任何的東西,默默回了西院。
趁著夜色,飄進了齊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