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雨和鯊魚
“篤篤”,路明非有些扭捏地敲響了304宿舍的門。
他想著,如果開門的人是蘇茜,他就順理成章的問她借香水;如果開門的是諾諾,那么他就退而求其次,問問師姐晚上準(zhǔn)備幾點出發(fā)。
沒辦法,他實在是沒勇氣當(dāng)著師姐的面問別的女生借香水,雖然諾諾表面上肯定小手一揮毫不在意,但女人心海底針,萬一哪天又想起來這事暗戳戳地報復(fù)他,后果不堪設(shè)想。
“路明非?你找諾諾嗎,她在化妝呢。”運氣不錯,開門的是蘇茜。
“沒有沒有,我找的就是你,蘇茜!”路明非壓低聲音。
今天的蘇茜摘下了近視眼鏡,她身穿黑色的套裙,頭上別著鑲碎鉆的銀白色蝴蝶結(jié)飾品,手上套著一雙繁雜紋樣的白色蕾絲手套,好像是迪士尼的某位公主般,明艷照人。
“找我?”蘇茜看著路明非鬼鬼祟祟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昨天他也是一樣,氣勢洶洶地開門,看到是不認(rèn)識的自己一下就收斂了氣勢,局促不安的。
“那個什么,晚上要去參加學(xué)生會的party,芬格爾說你昨天的香水很好聞,讓我來借點……”路明非越說聲音越低,以前幫嬸嬸問鄰居借醬油的事情他干過不少,可借香水還是頭一回。
“好,你等等哈。”蘇茜一副心領(lǐng)神會的表情,回頭鉆進了宿舍,路明非趕緊豎起了耳朵。
“蘇茜,外面是誰?。俊惫?,里面?zhèn)鱽碇Z諾的聲音。
“是芬格爾,找我借香水呢?!碧K茜答道,一會兒便拿來了一瓶棕色小瓶裝的香水遞給路明非:“正好有一瓶試用裝還沒用,也是木質(zhì)調(diào)的香水,送給你。”
“謝謝謝謝。”
“沒事啦,你今天很帥哦?!眱扇藫]了揮手,回到了各自宿舍。
……
“天哪!愷撒一個人住的房子夠我們一百個人住了吧?”路明非躲在遠(yuǎn)處的樹叢里嘖嘖贊嘆,這是芬格爾的主意,他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師弟你一定要找好角度好好觀察,省得一進去就踩了糖衣炮彈的地雷。
路明非說我覺得早上愷撒邀請我的時候也挺客氣的,不至于吧?
芬格爾連連搖頭,嘆息自己師弟的思想覺悟太低,作為學(xué)校唯一的‘S’級學(xué)生你那點家底早就被人扒光了放在學(xué)校論壇上了,學(xué)生會的人肯定很早就知道了你其實是個窮鬼,等一踏進諾頓館的大門就用美金狠狠地砸死你!
“過兩天等你加入了學(xué)生會,可以叫愷撒安排一個客房給你住,或者也可以直接說希望住到他的主臥里去,愷撒是很豁達(dá)的人,他只要認(rèn)為‘S’級的你確實有這個價值,就不會介意跟你共享一張大床的?!狈腋駹柗魅ヂ访鞣穷^上的葉子,他剛剛以自己個子太高為由沒進樹叢:“你們中國歷史上那個叫劉秀的皇帝,為了讓一個叫嚴(yán)光的人才入朝做官,不也是邀請他和自己同吃同住嗎?我們想辦法把這個典故傳到愷撒耳朵里,他肯定也會這么干,老外就是喜歡做這種事,這會讓他們覺得自己很了解中國歷史,是個中國通!”
“呸呸呸?!甭访鞣翘鰳鋮玻梢牡溃骸澳氵@個灰眉灰眼的德國佬,怎么搞的自己祖上跟著滿清朝入過關(guān)似的?”
“行了,師弟你有自信就行,再加上師兄我兩肋插刀,他愷撒又算什么,你是‘S’級我是‘E’級,平均下來,也能有個‘C’級!”芬格爾意氣風(fēng)發(fā),摟著路明非的肩膀就要往前沖。
阿斯頓馬丁、法拉利、蘭博基尼,各色豪車從他們身邊駛過,路明非越看心越?jīng)觯膊恢雷约涸谔撌裁?,明明自己是這個學(xué)校最高級別的混血種,明明是這場party的主人愷撒親自邀請的自己。
穿著各型各色正裝禮服的男孩女孩們,走過諾頓館門口的紅毯,他馬上也要走紅毯了,馬上也要變成那個特別上等的上等人。
可他穿得是從學(xué)院劇場租來的正裝,噴得是對門蘇茜慷慨相贈的試用裝香水,身后的師兄芬格爾雖然一副保鏢的模樣,但看他熟門熟路的樣子,恐怕也經(jīng)常參加這種聚會吧?
早上愷撒告訴他學(xué)校的廚師對意大利料理的理解僅限于牛角面包和披薩,路明非其實想說他連牛角面包都沒吃過,只是吃過幾次必勝客的菠蘿披薩和奶油意大利面。
天上飄起了小雨,美國的天氣預(yù)報似乎要靠譜些,很多赴宴的學(xué)生們都撐起了隨身備好的雨傘,但他跟芬格爾沒有帶傘,這種時刻大概是顧不上優(yōu)雅地走過紅毯,而是該往前走小跑兩步,在身上的香水味被雨水沖散之前。
“淋雨的話,對身體不好哦。”熟悉的干啞聲音忽然在耳旁響起。
路明非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鬼鮫,忍者是不會感冒的?!?p> “鼬先生不在的時候,你可真是不客氣呢。”身后的鬼鮫陰陰地笑了起來:“你似乎不太喜歡我?”
“鼬跟我說了,關(guān)于你的事?!?p> “我還在霧隱時的事嗎?鼬先生也差不多吧,雖然你活了下來?!?p> “是啊,你們都一樣的人。”路明非嘆了口氣:“我開始有點迷茫了。”
“去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地住下來怎么樣?我在水之國還有些人脈,鼬先生其實也希望你過的好,跟著我們的生活,一點都不適合你。”鬼鮫踏過水坑,積水飛濺:“你缺乏戰(zhàn)斗意志,這對于忍者而言,是致命的弱點?!?p> “你說,我到底算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呢,鬼鮫。”路明非仰起頭,任憑雨水劃過眼角。
“我聽說,在臨死之際,才能看清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喔?!惫眭o笑了笑,把一個香囊遞給路明非:“鼬先生給你的禮物。”
“什么?”路明非接過香囊,看了一眼。
“里面除了寺里求來護身符外,還有幾根我們的頭發(fā),不過是我偷偷塞的?!惫眭o說著,把腦袋湊向路明非的耳朵:“你學(xué)會了那個術(shù),對么?”
“什么意思?”路明非的聲音冷了下來。
“別緊張,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惫眭o的笑聲中總是透著一股陰沉味,讓人毛骨悚然:“我也想看看那邊的世界,所以,到時請優(yōu)先選擇我吧?!?p> 路明非視線突然被一片漆黑籠罩,一枚手里劍瞬間出現(xiàn)他在掌心,蓄勢待發(fā)。
“芬格爾都叫不動你,飄啦?”路明非一愣,原來身邊的人不知何時變成了諾諾,芬格爾在他們前面十米的地方捂著腦袋,正邁著那對長腿狂奔向諾頓館。
“他怎么……”路明非反應(yīng)過來,芬格爾大概想是叫他一起跑兩步躲躲雨,見自己沒反應(yīng),便果斷拋棄師弟先走一步了。
“發(fā)什么呆呢?”諾諾把手里漆黑顏色的雨傘遞給路明非。
今天的她很漂亮,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絲綢的小襯衣,黑色的絲襪,全套黃金嵌紫金的定制首飾,暗紅色頭發(fā)梳理得整整齊齊,腳上踩著十厘米高的瑪麗珍高跟鞋。
在高跟鞋加持下的諾諾并不比路明非矮,不過他還是接過了雨傘的握柄,男士撐傘這種禮儀,就算路明非也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