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布局已有老仆從
政教二業(yè)通天佛陀在上:
喇嘛昂尼平措呈上此契約，信誓不渝。小的昂尼平措自愿成為約如千戶鐵波巴赫的屬民。從此昂尼平措成為鐵波巴赫之完全屬民，對此保證無任何爭議。
倘若將來在昂尼平措在權屬上內(nèi)外出言不一，相互滋生爭端的話，昂尼平措甘愿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上述各節(jié)，雙方已協(xié)商妥當，必將言而有信。
立字者平措（簽章）。
淡黃的之上滴了幾滴鮮血，昂尼平措屈辱地寫下了自己的賣身契。
在整個吐蕃歷史上，他可能是第一個被迫成為奴隸的喇嘛，也是必會成為吐蕃國一個天大的笑柄。
昂尼平措寫完后，用血液染好大拇指，在契約下面印上了指紋。
他抬眼看了一下在旁邊坐著的鐵中奇，恭敬且仇恨地爬起來，將手上的契約遞交給了眼前，自己這位名義上的這位主人。
鐵中奇收過契約看了一遍，然后卷成收了起來，他對著昂尼平措說道。
“你應當很迷惑吧，你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也很難產(chǎn)生什么交集，你本應沒有得罪過我，但我為什么偏偏要對付你呢？”
昂尼平措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鐵中奇換了個話術，繼續(xù)道：“這份協(xié)議的效用，其實我并不在乎。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身為佛教喇嘛，干得卻是敲詐勒索的幫派營生，這是你想要的嗎？”
昂尼平措冷冷地盯著鐵中奇，還是不說話。
鐵中奇一挑眉道：“按照常理，一份協(xié)議應當同時被奴隸和主人摁手印才算生效吧，你沒有發(fā)現(xiàn)我沒有摁手印嗎？”
這一句算是打在了他的死穴上，昂尼平措憋不住了。
他頓時跪在地上，拜服著開口道：“鐵波大人，小人是一位密宗的喇嘛，哪怕小人再懦弱，再沒有修為，在沒有天賦，可小人也是喇嘛啊！喇嘛不能為奴隸啊。大人過來一定是有所圖的吧，還望大人告訴小人，小人一定竭盡全力完成大人所圖?！?p> 鐵中奇笑著點頭道：“聽起來有點兒誠意，這份契約我先收著，我可以讓你不當奴隸，但是我所說的話，我所安排的事情，你必須一絲不茍地給我完成。你應該知道，只要我把這個契約散播出去，哪怕我沒有摁手印，你這個喇嘛也沒臉再當下去了?！?p> 昂尼平措神情緊張，又是拜道：“小人明白，小人都明白?！?p> “我不會帶你去我的領土的，你就還在中和寺待著，一共給我做三件事情。第一件，努力發(fā)展信徒，從民間給我搜集最新的情報，整理成冊以五日整理好，過些時間我自會派人來取?！?p> “第二件事，給我把你這個寺廟里的蛀蟲清理的干干凈凈，強買強賣這種事不允許再做！”
鐵中奇剛說到這，昂尼平措就犯了難，他艱難地說道：“大人，搜集情報需要人手啊，若是不能賣龍達菩提布，我哪里來的錢去供養(yǎng)僧侶呀。”
鐵中奇瞪他一眼，“急什么？！這不是還有第三件事呢嘛。我且問你，你寺廟門口的蜀錦，是哪里來的？”
昂尼平措猶豫道：“我曾經(jīng)在通天寺中擔任喇嘛，認識了一個從通天寺還俗的商賈，他還俗后做的，就是乾朝蜀地和吐蕃之間的蜀錦生意，我的布都是從他那邊買來的?！?p> “價格如何？”
昂尼平措琢磨了一下說道：“也不便宜，不過比起絲綢來要好太多了。”
鐵中奇笑道：“你應該不知道，這蜀錦也是絲綢吧！”
“??？！”昂尼平措頓時驚訝了起來，他震撼道：“這蜀錦，也是絲綢嗎？”
不怪昂尼平措不知道，因為吐蕃語與乾話之間可是需要翻譯的，而很多東西翻譯起來自然而然就有了偏差。
乾朝的絲綢之路，乃是從江南開始，北走黃河一路向西，沿長安過關隴再入西域鬼都，隨后便可進入大食銷往四海。
故此吐蕃人常把絲綢之路上常見江南絲綢，翻譯成吐蕃的“絲綢”，而乾朝其他地方生產(chǎn)的絲綢，用別的詞語進行代替。
然絲綢并非是某一個商品，而是一類商品的總稱，吐蕃人以點帶面，有失偏頗了。
吐蕃東邊便是乾朝蜀地，蜀地天府之國，極為富饒，當?shù)匾彩a(chǎn)蠶絲，做成的絲綢人稱蜀錦，在乾朝銷售的向來很好。
只是從蜀郡運到長安需要經(jīng)過地勢險要的漢中地區(qū)，這樣的交通導致蜀錦無法踏上絲綢之路這樣的快車道，所以蜀錦質(zhì)地雖然不輸江南絲綢，但卻不被吐蕃人所認可。
這些都是前身留給鐵中奇腦中的記憶，前身本就是個貪戀于錢色之輩，對于這等奢靡之物了解也是非常尋常的。
鐵中奇輕笑道：“我還能騙你不成？仔細聽好了，接下來，便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了，這第三件事便是賣蜀錦?！?p> “你可以拿所有的家財去找那個蜀錦商人，先一步囤下足夠多的貨物，然后再挑選一批色彩鮮艷的送給各個寺廟中主持香火的僧侶當袈裟，并且找一些百姓互相傳頌，說蜀錦就是絲綢。”
“二者質(zhì)地本就相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到時候蜀錦便立刻會成為達官貴族們搶購的對象，而手握銷路，身有囤貨的你，自然立刻就會成為當?shù)氐暮栏涣??！?p> 鐵中奇看著他玩弄道：“通過如此辦法，你還愁掙不到錢？”
“這，這。。。這簡直是神仙手段??！”
昂尼平措活了六十多年，向來是掙扎在金錢上難以自拔，可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讓一條鋪滿了金銀的道路直接開辟在了自己眼前。
如果說剛剛的昂尼平措宣稱為鐵中奇辦事，還只是迫不得已，那現(xiàn)在，他就完全是心悅誠服了。
老喇嘛跪倒在地，大喊道：“鐵波主上，智慧如海，貧僧，哦不，老奴佩服啊?！?p> 鐵中奇皺眉道：“你不是不想當奴隸嗎？”
“老奴活了六十載，一直虛度光陰，欲求仕途而不得，欲求佛法卻無慧根，純是一個廢人，到老了也是晚節(jié)不保，竟是要靠強搶百姓來度日，這樣的日子，又豈是我想過的。。?！?p> 昂尼平措跪倒著說道：“徒活六十載，今日我方見到了真英雄。主上胸懷城府，明明知道如何爭取金銀卻全然不在乎，顯然是胸有更大的志向?！?p> “如今我若能成為主上的奴仆，可以為主上的偉大事業(yè)出一份綿薄之力，也不枉老奴茍活一生了?！?p> 鐵中奇看著誠懇的老喇嘛，心中卻是有和昂尼平措說的全然不一樣的想法。
在吐蕃，身為人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關鍵是看是成為誰的奴隸，如果是法王的奴隸地位往往比普通的桂武士還要高，眼下這個老喇嘛看來是覺得自己前途無量，所以想搭上這班快車啊。
他冷笑著說道：“那你這中和寺犯下的種種罪孽呢，這又該由誰來承擔？！”
老喇嘛悲痛地說道：“因果已結，不可違背，老奴從今日起便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此后本寺生產(chǎn)的菩提布與龍達，都會無償發(fā)放給當?shù)匕傩?，曾?jīng)受到過本寺傷害的人家，老奴也定會派人前去補償?！?p> “不夠！”鐵中奇回道：“殺一人起碼要救三人。從今日起，你若是真能把你所掙的銀兩分出一半去周濟百姓，我便收了你這個奴仆。日后我鐵波巴赫若是飛黃騰達了，便也能帶你一程。”
“謹遵主上教導！老奴一定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