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法各有曼妙多
在很久之前，佛門剛剛誕生的時候，佛門所屬的故地天竺還處在一片混亂之中，那時佛門僧人總結的經文沒有條件記錄在紙張上，便只好由專人背誦下來。
經文大多帶有獨特的韻律，這韻律被當?shù)厣朔Q之為陀羅尼，而背誦陀羅尼的人，就被稱之為陀羅尼門。
后來，陀羅尼應和了許多獨特的道理，與苯教之類的民俗教派進行融合，韻律開始多了許多特殊的作用。陀羅尼門就把短的一些語句整合成咒語，結合佛陀的手印，形成了頗具特色的咒術學派。
咒術學派，也就是如今的三大流派之一，陀羅尼門。
陀羅尼門的僧侶，一生背誦的經文非常多，他們與崇尚建立金剛身的兩大恒特羅不同，他們不在乎肉身，只在乎思想。因此陀羅尼門們大多身體虛弱，頭部巨大，畸形的模樣像是一個大頭娃娃。
他們看起來雖然可怖，但是在灌頂而入的記憶中，卻顯得極為善良。因為他們只追求真理，所以從不祭獻活人給佛陀換取力量，也不用掠奪除夜未失的姑娘進行雙修，是難得的正道宗門。
眼前的這位老人，是通天寺在冊的一位活佛，通天寺的僧人們喜歡稱呼他為陀羅尼佛，因為他能背誦近九成的密宗經文，所以更是通天寺活著的藏經閣。
老僧聽到了鐵中奇的呼喚，面部層層疊疊的褶子逐漸張開，露出一雙渾濁到分不清瞳孔眼白的眸子，他看著鐵中奇，應該什么都看不見，但又好像看穿了一切。
這眼神，看的鐵中奇心中一緊。
他不會是看穿了什么東西了吧？
沒等他胡思亂想完，老僧已然發(fā)話了，他聲音低沉的像是草原上羚羊踩踏著鮮草的聲音，讓人聞之便能響起深邃的黑夜。
“你求什么法？”
鐵中奇不敢怠慢，急忙拜道：“陀羅尼佛在上，在下想求兩種法?！?p> “兩種？”老僧做出了一個笑臉，卻絲毫沒有笑聲傳出，“那兩種？”
鐵中奇拜道：“我同時想求父之恒特羅與母之恒特羅的法門，還請佛陀教我?！?p> 老僧沉默了一會，道：“你且聽來?！?p> 從老僧的口中，緩緩開始誦讀起經文來，這經文順著耳朵進入鐵中奇的視海，直接就鉆進了尸托林舍利子之中。兩個人一說一聽，長達數(shù)十萬字的經文就在三個小時中被老僧娓娓道盡。
三個小時，老僧說的這么多經文竟然一個字也沒有錯。
鐵中奇暗暗心驚，直到聽完之后對起這老僧油然而生出陣陣尊敬。
老僧接著道：“密宗法門，須以法持來修，你若是想修，當借助灌頂之后的視海生出的寶物才行，你可明白？”
鐵中奇聽了之后汗唰一下就流出來了，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老僧，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老僧，莫非是知道自己逃過灌頂了？但為什么他還是把這法門告訴了自己，他為什么沒有向別人舉報我？或者以他的修為，一掌直接把我拍死？！
還未等鐵中奇被恐懼占據(jù)內心，老僧就說道：“聽完了法就離開吧，天色不早了?！?p> 這是，放過我了嗎？
鐵中奇背后一身冷汗，他趕忙站起身來，只是草草對著佛陀一拜，轉身就拼命逃走了。他大踏步跑到通天塔中，此刻月明星稀，他轉頭望著高聳入云的塔身，神志有些恍惚。
天空中的那是明月嗎，還是陀羅尼佛那雙渾濁的眼睛？
我逃得掉嗎，是不是我所有的努力都逃不出命運，我做的一切都被更高一層次的人看在眼里？
陀羅尼佛陀都能看出來，那比他更高一級的大佛陀呢，他更應該知道自己沒有灌頂成功了？為什么他沒有懲罰我，為什么我還活到了現(xiàn)在？！
種種疑惑，呼得一下?lián)湓诹髓F中奇的臉上，他惶恐，他顫栗，他驚悚，他不知所措，他一直跑到了康巴城的居民區(qū)，甚至一直跑到了城外，面對著高原的曠野，也始終擺脫不了如跗骨之蛆的凝視感。
誰在看我，是誰在看著我？！
是誰在凝視我，是誰在操控著背后的一切！
是大佛陀嗎，是大佛陀嗎？！
嘩，男人從床榻上坐起來，身上的被褥直接被他一把抓起，他的手死死地捏著被角，像是在捏敵人的喉嚨一樣。
噩夢，原來是噩夢嗎？
鐵中奇感覺神情有些恍惚，他渾身大汗地坐在床鋪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神態(tài)儼然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一場噩夢下來，就連他本人記憶都有些分不清那位陀羅尼佛究竟有沒有說過那句誅心之語了。
呼。。。呼。。。呼。。。他緩緩地平復著呼吸。
窗外星空明媚，一輪彎月懸在空中。
月光順著窗戶的縫隙滲透入房間中，讓鐵中奇感覺心中舒緩了許多。
做夢啊，幸好，幸好這是一場夢。
隨著深呼吸，鐵中奇的心態(tài)平穩(wěn)下來，今夜他已經不知道嘗試睡過多少次了，可每次睡覺都會做夢，夢中那懸在九天之外的凝視感就總是讓他為之震悚，且瞬間從夢里驚醒。
我是在一次求生之后過于自滿，以至于得意忘形了嗎？
鐵中奇單手捂住了臉，感覺自己的腦子疼的有些驚人。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的秘密？
不想了，也沒辦法想了，能從灌頂那里活下來已經算是達成目的了，想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大佛陀知情，那他便是放過了我，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如果他不知情，那就更好了。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修行，努力地修行，只有修為通天徹地，才能不被任何人所制衡，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修行佛法，對于別人來說，或許是個漫長的功夫。佛法最重心性，因此從小誦讀佛經，領悟佛法的人更容易上手。但對于鐵中奇而言，卻十份簡單！
這不得不感慨《裂魂法》的用處之大了。
《裂魂法》讓鐵中奇擁有了兩個魂魄，也就同樣讓他擁有修行兩個法門的可能性。
從陀羅尼佛那邊，他一共得到了兩本佛經，一本名為《多翠達波經》，而另一本名為《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兩本經文翻譯成漢話便是，《死寂法》以及《雙修經》，前者乃是父之恒特羅的經法，后者則是母之恒特羅的經法。
恒特羅的意思，便是以清凈之心入佛心，已成金剛之身的意思。
其講究的乃是今生死，來世生。兩個學派都是致力于修成所謂的金剛身，但所用的方法卻截然不同。
父之恒特羅的重點在今生死之上。他們所求的乃是今生死亡之后，到還未投胎時的大寂靜。這類學派的僧侶認為，死亡的寂靜最能讓人清靜，由此修行佛心，便可以更快地達到金剛之身。
而母之恒特羅的終點則在來世生上，不過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怕是佛陀在死了之后也無法蘇生，這個來世生又該怎么修行呢？
他們認為，既然無法觀想自己的來世生，那就去觀想別人的吧。因為，他們開始多行雙修之法，觀想嬰兒出生，并稱之其為佛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