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您好,您的航班準備登機了?!币粋€工作人員附身輕柔地說。
拾憶睜開眼,點點頭。
李鬧鬧穿著拖鞋,腮幫子塞得慢慢的。左手拿著一聽可樂,右手盤子里裝滿了各式點心。一邊含含糊糊地跟拾憶說:
“拾憶……這東西都是免費的……嗚……你快嘗嘗?!?p> 旁邊幾個工作人員聽得忍俊不禁。
拾憶扶額,忙接過李鬧鬧手中的食物:“你別吃了,咱們準備登機。把帶包裝的都放回去吧,飛機上都有?!?p> 李鬧鬧第一次到頭等艙休息室,東摸摸西瞧瞧,看什么都新鮮。
舒適的真皮座椅,隨意取用的各種飲料小吃,專屬一對一VIP服務……完全顛覆了她對“候機”的印象。
距離拾憶和豐叔最后一次見面,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
豐叔仍然是唯一一個知道拾憶身患絕癥的人。
聽到這個意外消息后,就連豐叔都震驚了一下。不過若不是這個原因,拾憶也沒法輕易擺脫豐叔他們的監(jiān)視。
畢竟,人都要沒了,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拾憶試著安排好他的親戚朋友。他有些好笑的發(fā)現(xiàn),如果沒有自己,他們的生活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他給母親留了一筆錢,數(shù)字不算太大,但夠花;也給王欣唐周等朋友留了幾個小禮物。算算時間,他們應該也快收到了吧。
奧對,還有告別信。
不過告別信要等自己徹底離開之后再給他們。李鬧鬧不知道靠不靠譜,把這些事托付給她的話……沒準她先得把信都拆開看看。
拾憶灑然一笑,既然決定好好享受剩下來的人生,那就不要留什么遺憾。
寬敞明亮的大廳里,登機口處卻擠滿了人。
得知頭等艙乘客竟然有直通飛機的通道,李鬧鬧嘖嘖稱奇:“你們這些有錢人,還真是把等級觀念貫穿到生活每個角落。”
拾憶最近和李鬧鬧接觸不少,聽到她的嘲諷,早就習以為常。
鬧鬧肩膀被人撞了下。只聽見那人留下一句:
“……一群賤民……”
拾憶剛想發(fā)作,就被鬧鬧拉住了,安慰他道:“沒事,不用理他。咱們走吧?!?p> 那人穿著合體的正裝,腳步匆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頭等艙的每個座位幾乎都隔成一小塊密閉空間,座椅在空間里能夠180度平躺,兩側(cè)毛毯毛巾拖鞋耳機一應俱全。
鬧鬧和拾憶座位雖然挨著,但中間也隔著半米左右的圍擋。她看著新奇,把頭從圍擋上伸過來,看著拾憶:
“土豪,你的耳機從哪找的?”
靚麗的空姐正挨個核對每個乘客的信息。
“美女,加個微信吧?!鳖^等艙空間不大,一句話清清楚楚傳到鬧鬧和拾憶耳朵里。
空姐職業(yè)化的一笑:“先生,這個是我們公司公眾號的二維碼,您可以掃碼關注下。如果有問題,也可以咨詢在線客服,或者按呼叫鈴找我?!?p> 男人聲音懶洋洋的:“我是說加你的私人微信?!?p> 鬧鬧伸腦袋看了眼,轉(zhuǎn)頭對拾憶說:“是剛才撞我的那個人……”
男人正饒有興趣看著眼前的空姐,心想是不是換換口味,突然瞟見了嬌俏動人的鬧鬧。他眼睛一亮:
“這位小姐,我是游樂傳媒總經(jīng)理霍東,你怎么稱呼?你是去去蜀市辦事?我在蜀市小有名氣,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p> 霍東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鬧鬧不想理他:“謝謝你,不過不用麻煩,我跟我男朋友一起來的?!庇檬种噶酥概赃叺氖皯?。
拾憶表現(xiàn)的很無所謂,他不是第一次被拿來當擋箭牌。
霍東隱晦地掃了眼拾憶,也不敢太過小看能輕易坐頭等艙的人。禮貌性點點頭,就坐回座位上。
除了拾憶鬧鬧霍東三人,頭等艙里還坐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老人年紀很大,但精神矍鑠,一雙眼睛似乎能把任何人看清。
飛機順利起飛,客艙里燈光緩緩調(diào)暗。
鬧鬧新鮮了一陣,慢慢有些犯困,歪著頭睡了。
拾憶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耳邊似乎有莫名其妙的塑料摩擦聲。他慢慢醒轉(zhuǎn)過來,聲音的源頭正是那個老人的方向。
老人扭曲著抱著自己的頭,看上去痛苦萬分。指甲在隔板上無意識滑動,發(fā)出喀拉喀拉的聲響。
拾憶趕緊大聲呼叫空姐?;魱|也睜開眼,看是拾憶,小聲嘟囔了句。
空姐受過一些簡單的急救培訓,但看到老人痛苦的樣子,也馬上有些慌神,趕緊廣播:“各位乘客,現(xiàn)在發(fā)生緊急情況,有醫(yī)生、護士或相關背景的乘客來一趟飛機最前面的頭等艙……”
霍東不耐煩道:“這老頭吵死了,你們把他抬到外面去,晦氣……”他還想說更難聽的話,卻被鬧鬧頂了一句:
“就你屁話最多?!?p> 一個穿著運動裝的大男孩掀開隔簾,問:“需要醫(yī)生么?”
空姐看他年輕,有些猶豫。拾憶顧不了那么多,一把把他拽進來:“這個老大爺突然這副模樣,沒有任何先兆,你快看看?!?p> 男孩借助機上工具快速做了些簡單的檢查,才道:“癥狀不典型,不過懷疑病灶在腦部。咱們先把患者抬到外面吧,這里太擠了?!?p> 拾憶幫著把老頭抬到門口地毯上。老頭痛苦地抱著腦袋,身體無意識扭曲著;但竟然沒有發(fā)出太多聲音。
“現(xiàn)在沒有太好的辦法,飛機上有止痛藥么?可以先給他吃點,緩解癥狀?!贝竽泻㈩~頭微微見汗,心里明顯不像表面上這么平靜。
拾憶掏出隨身攜帶的哌替?。骸斑@個行么?”
大男孩見他隨身攜帶這種藥,吃了一驚,忙說:“可以可以,這個就行?!闭f罷接過藥,喂老人服下。
過了十多分鐘,老人的身體漸漸舒展,看上去有所好轉(zhuǎn)。
周圍圍了一圈乘客??战氵@才有空把他們勸散,讓大家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帶。
拾憶松了口氣,熟絡地拍了拍大男孩,說:“拾憶,這是我朋友鬧鬧。你這么年輕就當醫(yī)生了?”
“你好你好,我叫郭紹峽。我還在中醫(yī)學院讀書,還沒畢業(yè)?!蹦泻⒉缓靡馑嫉拿^,回道。
旁邊的年輕空姐也明顯被嚇了一跳,手還放在胸口處,說:“多謝二位了。要不是郭先生和李先生還有李小姐幫忙,事情可能更嚴重。謝謝謝謝?!彼荒樃屑?,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柔弱。
拾憶正想客氣,霍東掀開簾子道:“喂,我叫半天怎么沒人來?給我拿瓶啤酒,要冰的,快點。”見年輕空姐還半蹲著,抬起一腳踢在她屁股上。
空姐“啊”了一聲,沒有防備,向前撲倒。
拾憶“騰”地站起來,狠狠一巴掌扇過去:“我特么看你才是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