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來自鮮血王朝的合作
無名和帕奇緊盯著對方,渾身肌肉放松,準(zhǔn)備隨時暴起,仿佛生死決斗中的騎士。
月光之下,無名的盔甲與帕奇的光頭反射著寒芒,如同劍士的對決。
現(xiàn)在是甩鍋時間。
雖然無名也失敗了,而且可能影響更大,但只要率先甩鍋,就能立于不敗之地,在道德的高地上盡情地譴責(zé)別人。
無名搶先一步說:
“你怎么失敗了?怎么回來的這么快,是不是在路邊睡了一覺就回來了?”
帕奇瞪眼:
“瞧不起我是吧?我走南闖北,各種捷徑近路傳送門都知道,靠這個才能這么快的。我可是說到做到,都跑到蓋立德最深處了。”
“還是沒找到?”無名問。
帕奇捂著光頭仰天長嘆:
“找到了,我去了蓋立德,發(fā)現(xiàn)尊腐騎士的鎧甲都泡在艾奧尼亞沼澤?!?p> “那你就去拿唄?!睙o名說。
“那里還有女武神殘留的力量,我怕感染中毒,況且還有尊腐的殘部在?!迸疗嬲f,“沼澤里的鎧甲沒法撈,好在還有另一個地方——慟哭沙丘,那里有很多尊腐騎士的尸體,而且很干燥,也不用擔(dān)心感染。而且那里空曠沒人,只有一個半神拉塔恩,我想或許可以偷出來?!?p> “然后呢?”無名問。
帕奇攤手:“誰成想拉塔恩視力那么好,老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我了。我正在沙子里扒尸體呢,抬頭往遠(yuǎn)處一看,我焯,碎星拉塔恩。我拔腿就跑?!?p> “真沒用?!睙o名嫌棄帕奇。
“那可是碎星拉塔恩,最強(qiáng)的半神?!迸疗娣籽?,“有本事你去啊。”
無名嘆氣:“唉,我們確實應(yīng)該換一下,你去騙葛瑞克,我去找盔甲,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想想怎么辦吧。”
“你也失敗了?”帕奇問。
無名咳嗽一聲:“葛瑞克現(xiàn)在的認(rèn)知里,我是個騙子?!?p> “好意思說我?!迸疗尕Q起中指。
無名恨恨道:“可惡,本來還想騙葛瑞克怪罪守衛(wèi)隊長,都怪百智?!?p> 帕奇問:“那不是沒戲唱了,你還有什么辦法嗎?”
“殺了葛瑞克?”無名說。
“你不是說殺了葛瑞克就沒生意了?!?p> 無名捂臉:“是啊……實在不行,只能——”
“王,你遇到麻煩了?”
海妲被長生者攙扶著走來。
這段時間無名和帕奇不在,海妲倒是成了眾人的主心骨。憑借可以轉(zhuǎn)化盧恩的能力,她俘獲了眾多長生者的心。
堅強(qiáng)的海妲憑借自己的手腕,在這里站穩(wěn)了腳跟。
無名于是跟她說了一下當(dāng)前的困境。
海妲說:“這不難,方法有很多?!?p> “說說?”無名坐正傾聽。
“比如您可以將摩恩城的事情公開?!?p> “公開那個干什么?”
海妲說:“摩恩城滅城、被混種占據(jù)的事情還沒有傳播到外界。我們的人還在把守獻(xiàn)祭大橋,封鎖了消息。
“當(dāng)混種占據(jù)摩恩城的消息傳到葛瑞克耳邊,他就需要處理這件事?!?p> 帕奇皺眉:“這能管用?我不覺得葛瑞克會管這事,他也無力管轄。”
“他管不管都不重要?!焙fдf,“我們是最清楚寧姆格??嚯y的人。我們也清楚,各地城主和公國都對葛瑞克很不滿。一旦葛瑞克表現(xiàn)出無力管轄的態(tài)度,其他地方的人就會揭竿而起?!?p> 她輕掩嘴角:“他們一定會揭竿而起,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就像摩恩城的混種一樣?!?p> 無名和帕奇面面相覷。
無名說:“會流很多血吧。”
“但討伐葛瑞克是正義的事情,王你不是最愛正義。”海妲說,“適當(dāng)?shù)臓奚侵档玫??!?p> 無名不情愿:“有沒有別的辦法?!?p> “有?!焙fдf,“王,我的士兵被你派往了史東城做商人。只要讓他們在城中傳播顛火病,葛瑞克就會無暇他顧?!?p> “顛火病,很厲害嗎?”無名問。
“只是眼睛會潰爛而已。”海妲舔舔嘴唇,“但是爛熟的葡萄很好吃哦,香甜軟糯,濃稠誘人,您也一定要嘗嘗。”
海妲顯得有些瘋狂。
這也不怪她,沒有了手下在身邊,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到葡萄了,確實有點發(fā)狂的傾向。
帕奇看鬼一樣看著興奮的海妲:
“她是不是龜頸肉吃多了,太補了?”
無名認(rèn)同地點點頭,看向海妲的眼神則有些憂愁:
“這個……海妲呀,你有沒有聽說過,體液學(xué)說?”
海妲想了想:
“好像聽說過,但知道的不清楚。”
無名牽住海妲的手:
“走,我們邊走邊說,我看你有點過于興奮了,這對你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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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金樹的光芒下,葛瑞克看著那封信,目光陰沉,又帶著些恐懼。
信上的內(nèi)容很簡單,大樹守衛(wèi)死了。
大樹守衛(wèi)是王城的精銳騎士,是從王城跟隨他來的,無法補充,他的死亡可以說嚴(yán)重削弱了史東薇爾的高端戰(zhàn)力。
信上還附有精妙的畫像,展現(xiàn)出兇手的影像。
正是無名。
信件是從大樹守衛(wèi)居住地的扈從那里發(fā)出的,但扈從并未親眼所見,他那天并沒有跟著主人。消息和兇手的影像來源卻另有他人。
信中說是附近的牧民見證了戰(zhàn)斗。
想到涅斐麗和無名,葛瑞克臉上覆蓋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這雖然是兩個騙子,但實力強(qiáng)大已經(jīng)可以威脅到他的安全。
聯(lián)想到潛入城中越來越多的褪色者,一種抑制不住的恐懼在葛瑞克心中生長。
“我要變強(qiáng),我要變得更強(qiáng)……”葛瑞克魔怔般念叨著這句話。
守衛(wèi)隊長跟在葛瑞克身邊,聽到他的呢喃,害怕的拉開距離。
葛瑞克四下尋覓,周圍的士兵看著他,許多都在下意識地后退。
葛瑞克看到退縮的士兵,愈發(fā)憤怒,伸出粗壯的巨妖手臂,就要抓人。
月光下,一抹鮮紅弧光閃過,葛瑞克的巨妖手臂飛起,潑灑出大片鮮血。
劇痛從斷肢處席卷回大腦,葛瑞克痛地抽搐大叫。
守衛(wèi)們立刻拔劍,對準(zhǔn)攻擊的刺客。
這是一位鮮紅的刺客,黑鐵鎧甲上遍布龍鱗,披掛著膜翼制成的紅色披風(fēng),手持一柄比身體還長的鮮紅雙頭刀。
雙頭刀的刀身纏繞霧氣般的鮮血,散發(fā)著凜然的氣息。
刺客沒有逃跑,也沒有繼續(xù)攻擊,只是立在原地,冷眼旁觀慘叫的葛瑞克。
葛瑞克看到那個人的雙頭刀,立刻忍痛大喊:
“都不要打他!”
喊完葛瑞克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士兵敢上前攻擊。
葛瑞克疼痛難忍,也來不及氣,緊盯著那柄雙頭刀:
“鮮血王朝的人……鮮血君王想要搶我的大盧恩了?”
葛瑞克十分憤怒,但是看到那妖異咒血,他卻壓制住了自己的怒氣。
最強(qiáng)半神拉塔恩與女武神瑪蓮妮亞的戰(zhàn)斗,笑到最后的贏家就是血君王。
作為破碎戰(zhàn)爭的親歷者,親自感受過女武神的強(qiáng)大,也就更能體會到鮮血君王的恐怖。
刺客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你看不起我嗎?”葛瑞克怒視著那個血紅的人。
“呵呵,您誤會了黃金君王。”有聲音從地下傳來,“她從不說話。”
葛瑞克噴灑的鮮血中,一個人鉆出來。
來人帶著一副白面具。
“你是誰?”葛瑞克捂著斷臂忍痛詢問。
“我是梵雷,來送您一份禮物。”白面具聲音帶著笑意。
“給我一刀就是你的禮物嗎?”葛瑞克喘息著。
“我聽聞您遇到了強(qiáng)敵,這些肢體顯然無法滿足您的需要?!辫罄渍f,“剛好我們這位龍騎士回來,帶了新的戰(zhàn)利品,我們特意送上?!?p> “強(qiáng)大的肢體?”葛瑞克的恐懼和痛疼一下被壓制,“在哪?”
梵雷看了看地上的那灘血跡:
“那東西太重了,我們不方便運過來,如果有更大的血池就方便了……”
“懂了?!备鹑鹂霜熜χ?,看向周圍的士兵,“剛剛那些退后的士兵,你們并不忠誠,你們都有罪,現(xiàn)在你們該慶幸,可以為朕的力量添磚加瓦了。”
一些士兵開始跪地求饒,一些則試圖逃跑。
逃跑的士兵被無罪的士兵追上,捅死,將尸首收集到一起。
鮮血染紅了野外的草地,血腥氣飄散在風(fēng)中。
一頭巨龍如同破開海面的船只,從血液中升起,翅翼似風(fēng)帆。
即使已經(jīng)死去,這巨大的體型依然擁有攝人的氣魄,驚人的美麗。
葛瑞克被那迷人的龍尸吸引,不由靠近。
“可還滿意?”梵雷問。
葛瑞克說不出話來,他將斷肢插進(jìn)龍的脖頸,奮力一扯,龍頭墜落,吸附到他的斷臂上。
“哦……哦!”葛瑞克沉醉在嶄新的力量中,左手的龍頭叼住一名士兵,龍炎噴涌,在慘叫聲中將士兵燒成焦炭。
葛瑞克沉醉在新的力量中好一會兒,才看向梵雷:
“為什么要幫我?你們想要什么?”
梵雷站在血池中,挨著那群尸體,展開雙手:
“這就是我們所求的。我們的利益并不沖突,您需要力量,我們需要鮮血?!?p> 梵雷沒有多加解釋,與那鮮紅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血池中。
勢均力敵,才能產(chǎn)生最多的鮮血。
一如當(dāng)年的尊腐騎士與紅獅子。
真實之母渴望的,是傷口。
第二天清晨,梵雷走進(jìn)艾蕾教堂。
梵雷說:“告訴你們一個喜訊,我詢問了傳送陣的工匠,他們說可以建造傳送陣?!?p> 梵雷的心情很不錯。
作為鮮血王朝的精英,他當(dāng)然不會被動的配合無名。
他已經(jīng)布好了局,幫助無名發(fā)展好商隊,再與葛瑞克爆發(fā)激烈沖突。
血薔薇已經(jīng)種下,剩下的只需要靜待收獲。
只見無名正在收拾包裹,他聽到梵雷的聲音,說道:
“我們準(zhǔn)備搬家了,去利耶尼亞?!?p> “什么玩意兒?”梵雷的笑意瞬間消失,“你不是挺厲害的嗎,為什么要跑?”
梵雷就是判斷葛瑞克打不過無名才特地送給葛瑞克一份禮物,讓雙方勢均力敵。沒想到葛瑞克那邊剛變強(qiáng),無名要跑路了。
“為什么啊?”梵雷不明白了。
無名深沉地說:
“這是商業(yè)機(jī)密,你不會懂的?!?p> “不就是怕葛瑞克嗎?!辫罄钻幊恋溃澳闩履愕娜肆餮??”
無名咳嗽一聲:
“這確實是原因之一。”
梵雷抓住無名的肩膀,兩眼血紅:
“我?guī)湍銚踝「鹑鹂?,給你發(fā)展的機(jī)會如何?以你的實力,一定可以很快成長到不懼葛瑞克的?!?p> 無名有些為難:
“誒……但是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p> “你不是商人嗎,商人當(dāng)然要以利益為重?!辫罄渍f,“情況發(fā)生變化,就要改變自己的經(jīng)營策略不是嗎。”
“你怎么這么熱情?!睙o名狐疑。
“廢話你知道我為你花了多少功夫嗎?!辫罄渍f。
那個使雙頭刀的家伙,可是王朝最頂尖的血指之一,即使是他想指揮動她也要廢許多功夫。
他停頓一會兒說:
“我可是付出很大代價才讓工匠同意在其他地方修筑傳送陣的?!?p> 無名緩緩說:
“商人確實應(yīng)該以利益為重……”
梵雷點頭。
“所以我才要去利耶尼亞嘛?!睙o名攤手,“實話跟你說,昨天我跟帕奇發(fā)愁的時候,來了一頭狼?!?p> “一頭狼?”
“準(zhǔn)確說是狼人?!睙o名說,“我們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說利耶尼亞也有鐵砧,也挨著賜福?!?p> “這里也有啊,寧姆格福靠海,是許多褪色者上岸的地方呢?!辫罄渍f。
“這也是我最割舍不下的地方?!睙o名心痛,“圓桌最好還是可以引導(dǎo)新人。”
“那待在這里不就好了。”梵雷說。
無名沉默片刻,深沉道:
“但是他說利耶尼亞有好多糞金龜哦。”
梵雷僵?。骸斑@就是你要搬過去的原因?”
無名煞有介事地說:“這可是商業(yè)機(jī)密,我看你有誠意才告訴你的,你可別跟我搶生意?!?p> “誰會搶糞金龜??!”梵雷抓狂,“你以為血王朝會缺錢嗎?”
“總之上貨方面利耶尼亞有很大的優(yōu)勢?!睙o名說,“可以節(jié)省很多成本。當(dāng)然寧姆格福的生意我們也是做的,我們可以從小路把利耶尼亞的糞金龜運過來,還有很多其他的特產(chǎn)?!?p> 無名問梵雷:
“你們那傳送陣放哪不是放,不能搬到利耶尼亞嗎?”
梵雷思考了一下利耶尼亞。
一望無際的水澤幾乎沒什么人煙,除了螃蟹就是龍蝦。幾乎所有人都縮在學(xué)院中與世隔絕……
這還怎么制造傷口獲得鮮血,找龍蝦的血嗎?
龍蝦的血是什么顏色的來著……
梵雷一哆嗦,目光堅定:
“不行,我們已經(jīng)定好位置了,傳送陣就是根據(jù)這個位置設(shè)計的,沒法變?!?p> 無名有些糾結(jié),他踱了幾步,看向梵雷:“你真能擋住葛瑞克?”
“他會給鮮血王朝這個面子的。”梵雷自信地說道。
梵雷相信葛瑞克會同意,葛瑞克本就畏懼鮮血王朝,而且這又不是讓葛瑞克放棄,只是讓他等一會兒,等無名的商隊在寧姆格福站穩(wěn)腳跟,到時候再引爆矛盾。
無名說:“已經(jīng)跟我手下說好了,現(xiàn)在再變卦,好難為情呀?!?p> 你會難為情?梵雷冷眼以對:
“你想說什么?”
“送佛送到西,你不是說血王朝很有錢嗎?!睙o名說,“能不能給點違約金?”
梵雷在面具地下把嘴唇咬出血:
“行吧……”
“爽快,真大氣。”無名拍了拍梵雷的屁股。
梵雷忍著怒氣:
“我有一個要求?!?p> “不會很過分吧?”無名吝嗇道。
“放心,很合理?!辫罄渍f,“我要待在你這新圓桌里。”
如此梵雷可以利用新圓桌為血王朝拉攏新人,這新圓桌就算是和鮮血王朝的合作項目了——雖然遲早要犧牲掉。
“這個沒問題,我們新圓桌正缺少你這樣的人才?!睙o名點頭答應(yīng)。
“還有我的血呢?!辫罄渍f,“你答應(yīng)我的女巫之血?!?p> “放心,等你修好傳送陣,一手交血一手交貨?!睙o名說。
“我要先得到一部分血液。”梵雷不松口。
“好吧?!睙o名無奈,“等我一會兒?!?p> 無名直接離開了艾蕾教堂,路過亞基爾湖,回到蒙流洞窟。
海妲正坐在那里,形容枯槁。
她的腳邊,放著許多溫?zé)崾?,用來補充她的體力。
而在她身上,趴著一只碩大的蚊子。
那蚊子足有老鷹大小,口器刺入海妲的手臂,尾部高高鼓起,滿是血液。
“王……”海妲虛弱地看著無名。
“不錯不錯,放血療法很有效果嘛?!睙o名拍拍海妲的腦袋,“你看你現(xiàn)在就正常多了,繼續(xù)努力?!?p> 無名說繼續(xù)努力顯然不是一句空話,他又換上了一個新的蚊子。
蒙流洞窟就挨著亞基爾湖,臨近水源,這里蚊子多的是。
無名掐著蚊子翅膀,托住那滿滿當(dāng)當(dāng)漲滿的腹部,返回艾蕾教堂。
無名托著水球般的腹部,遞給梵雷:
“給,女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