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兄!”
李大嘴眉毛一挑,急忙將蘇陽腰間的扁子除下。
“我就知道蘇兄沒死,此番再見相貌更加不似凡夫俗子了?!?p> 蘇陽面露微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雖是相貌大變,不還是被你認了出來,我還以為能瞞天過海呢?!?p> 他有些失望,本以為自己面容改變,又更易了服飾,能變換身份做一番事情。
沒想到還是被人一眼看穿了。
李大嘴撓了撓頭說道:“若是別人,自然認不出,只是蘇師兄你不僅雙鬢灰白,雙眸之中有一種與眾不同的色彩,相熟之人自然能夠分別。”
“哦?”蘇陽有些驚訝:“是何等色彩?”
李大嘴又抓耳撓腮地想了一會兒,似是詞窮。
蘇陽見狀,笑了笑,便也未在追問。
“蘇師兄……”李大嘴突然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緩緩開口。
“我?guī)煾傅氖虑?,你可有線索。”
提起莫禪,李大嘴的臉上露出悲傷之色。原本上揚的嘴角也耷拉下來。
顯然此事,在其心中,一直是抹不去的傷疤。
“我此番正是為此而來!”
蘇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語。
“你且細細說來,如今門內如何了?”
······
桃花出墻,大門緊鎖,院落深深。
蘇陽輕身一躍,身形沒入了粉色的桃花林。
“上官長老重傷,竟然連同許白師兄被一同鎖入了禁地……”
“還有那神國上使,竟然能輕易斷絕他人真氣,著實可怕!”
他腳踏玄影步,漫步于濃郁的桃花林中,不帶起一絲聲響。
此時的蘇陽今非昔比。
幾乎完美的洗筋伐髓,再加上其體內渾厚的修為,他自信于筑基之下難逢敵手。
“咦?那是杜鵑長老?”
熟悉的粉色身影落入蘇陽的眼簾,隔了老遠便有香氣撲鼻。
只是其面色似乎變得更加潤澤,若不細看,真如一恬靜的少女。
“她倒是有好心情,竟然在這里練字!”
蘇陽搖了搖頭。
宗門如今暗潮洶涌,有些人急得火燒眉毛,有些人卻從容不迫。
這或許便是心境吧。
“誰!”
終究是有一絲細微的動靜落入了杜鵑長老的耳中。
她身形未動,輕輕一喝,卻見那遍地的桃花忽而各自卷地而起,剎那間變化成數不清的粉色劍影,將蘇陽的氣機牢牢鎖定。
“她竟然有如此手段!”
蘇陽心下大驚,他這才明白,這桃花林看似尋常,其實算是一處暗藏殺機的絕妙地帶。
若是稍有不慎,不啻踏入了一處埋骨之地。
他無奈地從桃花林中緩步走出。
懸在空中的桃花緩緩而落,于那繽紛之中,蘇陽見她倏忽間撫案而起。
“你果然沒死!”
杜鵑長老看著他,雙眸之中柔柔的光芒涌動。
話語落入了蘇陽耳里,令其心中一陣無語。
不僅李大嘴能一眼看穿,杜鵑長老也是見面就將自己認出。
“莫不是長老也從我眼中看見了什么特殊的東西?”
他心中這般想著,話也脫口而出,惹來對方吧一個奇怪的眼神。
“你說什么?”杜鵑長老嘴角掛著笑意。
“沒……”
蘇陽連忙搖頭,尷尬之下他目光游離,落在了那案上的字跡上。
遠遠看去,只看見娟秀的字跡,其中有些“未生”“我生”之類的字眼。
似是一首詩。
蘇陽還欲近前觀賞,不想被杜鵑長老一把扯了去。
“我閑來無事消遣之物,上不得臺面,沒什么好看的?!?p> 她看著林間紛飛的桃花,不再轉頭:“你此番回來,定有事要做,來我這里作甚?”
蘇陽心中奇怪,但也無意深究。
眼下卻有大事,容不得自己馬虎大意。
“我聽聞上官長老和許白師兄還有許多長老皆是身陷囹圄,不知長老可知他們身在何處?”
··········
一處巍峨的山頭上,杜鵑長老緩傾衣袖,指向幾處不起眼的山頭。
“他們便關在那里,大部分長老皆是性命無虞,只是上官長老被穿了琵琶骨,有些不好?!?p> 她言及此處,如遠山的眉黛亦是深深蹙起。
蘇陽默默在心中記下了那幾處位置。
他忽然抬頭看向身旁之人,揶揄一笑。
“不知杜鵑長老為何沒有遭到毒手?莫不是那些人也懂得憐香惜玉?!?p> 杜鵑白了她一眼,面不改色。
“其一,我自從你掉落山崖之后,從未公開拋頭露面,他們自然不會先拿我下手。”
“其二……”杜鵑看向身邊的少年,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在其注視之下,她竟雙腳緩緩離地。
“我已筑基功成!”
杜鵑腳踩桃花,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陽,眉眼之間的目光,像是在炫耀著自己的成果。
蘇陽倒是如了其心愿,露出了一個十分吃驚的面容。
不過這并不全是迎合之舉。
記得上次見面之時,杜鵑便已展現(xiàn)出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沒想到再見之時,竟然已完全踏入了先天之境。
“這等天資,不知師父比之如何?”
蘇陽腦海之中不禁回想起萬念歸的身影。
只不過后者年少之時修行一帆風順,倒是不能相提并論了。
“長老不過半百,就能修得如此境界!當真難得呀!”蘇陽夸贊道。
他原以為可以討得對方歡心。
沒想到下一刻,便感到胸口遭到重擊。
他連連退了幾步,麻癢的感覺逐漸擴散。
蘇陽抬頭,見杜鵑長老面色如霜,雙眼似有幽怨之色。
“我今年不過而立之年,誰人言我年過半百,你且說來!”
·······
楓白院中。
余薇薇橫劍身前,將眼前一眾人等擋下。
若是蘇陽在此,定然能認得那令人生厭的面孔。
華長老的徒弟,柳神機。
他奉命前來督促弟子將這楓白院中的古樹砍掉,沒想到一來就看到那門前躺著兩個光溜溜的白肉。
許是有大風吹過,那衣服早已不見,只留下兩錠銀子,被柳神機名正言順的沒收。
隨后當其召集人馬前來大興土木之之時,便見到這名綠衣女子擋在身前。
柳神機并不認得她。
“你是何人,敢阻攔少宗主大事?”
少宗主?
余薇薇眉頭緊皺,不用明言,她便知道是誰。
自從風聞莫應天要對這楓白樹動手的時候,自己便時時前來,沒想到終于還是遇到了。
許是那蓮子湯的緣故,又許是她心結已解。
再或者……
總之,余薇薇此時并未露出半分怯色:“楓白樹是蘇師兄庭院中之物,不可毀傷!”
“蘇師兄?”柳神機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他連著冷哼了兩聲,環(huán)顧四周。
“好嘛!這女子竟然趁那欽犯為師兄,定然是門中奸細,且看我將其擒來。”
周圍弟子大多是他招來,自然揮臂吶喊。
“柳師兄威武!”
“鏟除奸細,吾輩義不容辭!”
“我看她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用柳師兄出手,且看我孫大柱來擒她!”
柳神機手掌虛按,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著眼前惹人憐惜的身影,目光正發(fā)生著變化。
眼底間,一縷淫光一閃而過。
“這小妮姿色不錯,我何不……”
自從上使來此,他時常路過師父門前,自是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所謂上行而下效,柳神機也想體驗一番他師父那般的快意瀟灑。
念及此處,他禁不住嘴角都露出猥瑣的笑容。
余薇薇看向其目光,亦是察覺到異樣。
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令其剛剛恢復的心神開始搖擺。
她不再猶豫,蔥蔥玉手揚起竹劍,七道玄影貼著樹蔭向前,悄無聲息。
柳神機不以為意,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寶物。
金釘銅鏈!
據說是師父從上使那里求來的寶物,自己此番偷偷拿來一用。
他獰笑著揮舞著手中之物。
下一刻,在其興奮的目光之中,傳來陣陣衣帛碎裂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