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與回憶
“陸遠君,小心!”
滴滴?。?!
嘭?。?!
吱——咣當!
“我靠,你走路不看路??!”
“先救人呀!來人吶快叫救護車!”
“陸遠君,你別睡啊——睜開眼看看我!”
……
哇嗚哇嗚哇嗚~
“堅持住陸遠君,馬上就要到了,千萬別睡著了……”
“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千萬……千萬不要睡過去?。。?!”
……
“傷者目前狀況穩(wěn)定,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p> “謝謝您醫(yī)生,太感謝您了?!?p> “唉,別謝我。我從醫(yī)這么多年也是頭一次見著被頂?shù)綁ι线€只是斷幾根骨頭的,算是他自己命大吧?!?p> “那也有您的功勞?!?p> “得了,住院療養(yǎng)一段時間就差不多能出院了,先去把手續(xù)辦一下吧?!?p> “嗯嗯?!?p> ……
陸遠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著眼前陌生的天花板,他感到有些迷茫。
“我這是在哪?”
陸遠掙扎著想要起身,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弄得骨頭生疼。
“嘶~”
他疼的倒吸一口涼氣,不得不重新靠在了枕頭上。
陸遠瞥了眼自己的袖子,很明顯他正穿著一件非常經(jīng)典的病號服。
“這里貌似是醫(yī)院啊。”
“我是……怎么得救的?!?p> 他艱難地向右偏了偏頭,發(fā)現(xiàn)身邊似乎趴著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黑發(fā)少女。
“這是——誰?。俊?p> 話音剛落,那少女像是受了驚動,猛得抬起頭來。
“陸遠君?陸遠君你終于醒了!”
還不等陸遠反應過來,少女就激動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
一股香氣撲面而來,熏得陸遠有些恍惚。
“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里,我一直都很擔心?!?p> 少女的面色有些憔悴,兩滴清淚滴落在陸遠的手背上。
“水……先給我水?!?p> 陸遠的視線還有點模糊,對少女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覺得口渴非常,想先討要一杯水來。
“好好,水在這里,你等著?!?p> 少女起身倒了一杯水慢慢遞給陸遠。
接過杯子一口飲盡的陸遠這時候才有精力去觀察一下眼前的少女,這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蛋。
姣好的面容,白皙的肌膚,搭配上眼角處一顆恰到好處的淚痣,青春與嫵媚在這張臉上沖突并行——足以吸引世上絕大多數(shù)男人的目光。
然而陸遠看到對方眼角的那顆妖艷的痣后卻只覺得心頭大駭,眼睛像梗住一樣一動不能動。
富江!這絕對是富江吧!
為什么富江會在我的病床前。
不對,為什么會有富江?
巧合吧……一定只是長得像而已。
一定是這樣的!
懷著一種詭異的僥幸心理,陸遠試探著開口:
“你是……我有些記不清了?!?p> “呵……哼啊……我……你怎么——”
陸遠的話還沒說完,他面前這位疑似富江的少女就直接哽咽起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沒……沒關系的,會記起來的。我是……我是富江啊,陸遠君!”
富江雙手握住了陸遠的手,十分憂傷地盯著陸遠的眼睛。
“一定會的。”
陸遠被這純真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只能默默的向一旁移開了視線。
“富江小姐,抱歉……我只是頭有些沉?!?p> “陸遠君,你……你等著,我去找醫(yī)生。他明明告訴過我沒有什么大事的啊?!?p> “怎么會……”
趁著富江大喊著跑出去叫“支援”的時候,陸遠也慢慢記起了一些事情。
他的的確確是穿越了,而且看目前這情況還差點又穿一次。
……
大約在三個月前,就像老套電影里的一貫套路。陸遠為了救一個走在馬路上聽歌的小姑娘,被一輛穿越者標配的泥頭車給無情頂飛了五六米。
不過沒有像這次這么好運,還能有機會被人給救醒。
他直接撲街在了大馬路牙子上。
顱骨粉碎,瞬間死亡。
不過或許是“上天眷顧”,當原地撲街的陸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這個詭異橫行的世界了。
當時一臉萌圈的他還正好碰上了每天準點在十字路口上班打卡找人談心的暴力裂口女。
一通鬼哭狼嚎之下,陸遠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成功從她的奪命連環(huán)剪下逃走。
結(jié)果剛順著混亂的記憶回到身體原主的家中,還沒等屁股坐熱乎呢,就又接到了一個莫名的電話。
電話那頭剛開始什么也不說,直到陸遠察覺到不對急忙要掛斷電話的時候。
對面才輕飄飄的來了一句:“七天?!?p> “……”
于是陸遠就開始滿屋子的瘋找那個神奇的小磁帶,好讓自己能有機會找個罪惡的替死鬼來操作一下。
當天晚上他一夜沒睡,直到第三次從窗戶外瞥到一個慘白慘白的瘦竹竿之后,才從閣樓的箱子里找到了那個黑色的小“救命疙瘩”。
但找到磁帶之后,陸遠才猛然發(fā)現(xiàn)原身是個基本無社交的半自閉宅男,壓根兒就沒有一起搞事的基友可邀請。
可惡……
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去坑熟人。
于是機智的陸遠童鞋靈機一動,當場掏出了小靈通咔嚓錄了段視頻。
一切就緒之后,抬眼一瞧。
得,天已經(jīng)亮了。
……
等到第三天陸遠成功忽悠了一個在金拱門里潑油漆的環(huán)保大拿看完了他專門訂制的“宣傳片”之后,陸遠同志還依依不舍的和已經(jīng)頗為熟絡的貞子小姐告了別。
好在原片還在他手上,隨時都可以再聯(lián)系(笑)。
暫時告別了總喜歡從話筒里往出遞頭發(fā)的貞子之后。
陸遠才得以從死亡的威脅下脫離出來,好好地享受一下友好的躺平生活。
當然,這是他自以為的。
就在陸遠產(chǎn)生這個想法并付諸實踐的次日中午,他家里的鏡子上就被“人”用猩紅色的血跡點綴上了一句歪斜而美好的祝福:“請務必按時上學,不要讓我為難——殺了你哦?!?p> “咕嘟?!?p> 陸遠咽了口唾沫,暗自決定把家里的門窗都加固一遍。
……
陸遠兄在日常和窗戶外的“瘦竹竿”友好告別之后,邁著自信的步伐沖到了曠了整整三天課的校園。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了謝頂老師是只頭發(fā)亂飄的寄生獸……
陸遠:哦買噶,就不能讓我消停會兒嗎?!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陸遠童鞋都過著一種上學打老師,放學躲裂口的詭異生活。
直到有一天……
平安放學的陸遠轉(zhuǎn)化了一下心情,蹦蹦跳跳地來到了橋邊,決定放那個愛玩剪刀的大姐姐一天鴿子。
然后嘛……
怪物還在追我.JPG
撲街的陸遠仔又一次觸發(fā)了隱藏劇情,一個背著龜殼的眼鏡仔雕像不停地向周圍的無辜群眾丟著石頭做的書,嘴里還不停念叨著:“快滾去學習,為什么不學習……快點學習”云云。
也不怕砸著個比你還變態(tài)的家伙。
陸遠雖然對此嗤之以鼻,但還是老實(慫)的到處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天……
一無是處的學生陸遠在橋底下碰到了美麗的富江小姐。
好了,收起你那唯美的想法。
在這個畫風明顯不對的世界里怎么可能會有什么美好的邂逅啊喂。
現(xiàn)場的情況就是,在橋底下叼著根煙吞云吐霧的富江小姐嗆了口煙,一臉萌圈地詢問突然從天而降的陸遠上面亂哄哄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結(jié)果對陌生美女充滿了警惕心理的陸遠硬是縮在旁邊,半天都沒理人家。
于是富江就對這個能免疫自己迷心咒的男人產(chǎn)生了興趣……
她慵懶地在水泥壁上按滅了煙頭,走到陸遠對面不遠的位置坐下,不厭其煩得和他搭著話,結(jié)果陸遠這家伙就像個木頭雕像一樣目不斜視地盯著地面,全程都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自誕生以來從沒有遇到這種窘境的富江,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尷尬。
“喂,其實我是離家出走的。已經(jīng)沒地方去了,你能帶我回你家嗎?”
她開始默默地擠起眼淚來,努力地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博同情。
在她繼承來的龐大記憶里,幾乎沒有一個可悲的人可以抵擋住自己這樣的請求。
富江在把自己的眼睛弄濕潤以后,再度抬頭對陸遠發(fā)起攻勢:
“看你的校服和我是同一個學校的吧,同學之間要互相幫助不是嗎?”
陸遠早就看出了富江是自己學校的學生。
而且,陸遠明顯也發(fā)現(xiàn)了富江眼中的晶瑩。
但他仍舊沒有什么回答的興趣,只是簡單地抬頭問了一句:“為什么不回家呢?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險的?!?p> 富江顯然沒料到這樣的情況,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家庭暴力,待不下去了……食人魔都比我父親安全?!?p> “……抱歉?!?p> “別說這個了,你叫什么名字?”
“……”
“不能說嗎?嗯……我是富江,川上富江?!?p> 是的,我知道。
陸遠暗想,又默默地向后挪了挪屁股。
“陸遠?!?p> 猶豫再三,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畢竟目前來說富江還算友善,但把她逼急了會發(fā)生些什么就不是陸遠能預測的了。
“陸遠君,我們現(xiàn)在就算認識了吧。所以你能帶我回家嗎?”
富江見假裝可憐作用不大,索性就把快要流下的淚滴順手抹去,要是把妝弄花就不可愛了。
當然美麗是依舊的,在這點上富江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而面對富江如此直白話語,陸遠卻只是不動聲色地又向后挪動了一下身體。
“……我很危險。”
我其實是覺得你危險。
陸遠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會吃小孩的,嗷~”
“哈哈,你真幽默呢??上裎疫@么美麗的女孩子如果自己留在外面會更加危險的吧?!?p> “求你了,陸遠君?!?p> “……”
“抱歉?!?p> 陸遠起身飛快地逃離現(xiàn)場,結(jié)果快到家的時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富江已經(jīng)在身后遠遠地吊了自己一路了。
反偵察能力判定大失敗,這讓陸遠直接進入了隨緣狀態(tài)。
“算了,反正都死過一次了……”
陸遠沖著身后的富江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隨后轉(zhuǎn)身打開了房門。
陸遠把書包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回頭向門口看去。
“吱——”
果然,富江已經(jīng)非常自來熟地關上了房門,向前兩步,背著手,可愛異常地墊了墊腳:“我睡哪里?”
“家里還有一間空房間,不過一直沒人打掃……現(xiàn)在全是灰。收拾好之前你就先睡我房間,我睡沙發(fā)好吧?”
“嗯,叔叔阿姨不在嗎?”
她好奇地探頭向陸遠身后望去,沒有看到其他活人。
“出差了,過幾天回來?!?p> 陸遠不敢直接告訴她自己目前是孤兒,不然鬼知道會不會觸發(fā)什么半夜柴刀的可怕劇情。
“這樣啊……”
富江頗有深意地盯著陸遠的眼睛。
她發(fā)現(xiàn)陸遠竟然可以對自己說謊,這可真是稀奇的事情。
“對了,”陸遠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開口:“別去看黑色的磁帶,別理會窗外的東西?!?p> “很危險……”
陸遠緩緩低下了頭,把眼睛藏進陰影里。
……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極度缺乏安全感的陸遠在沙發(fā)底下睡了一個星期。
直到他徹底確定,富江這個對男人來說非常危險的怪談生物沒有明顯流露出什么害他的想法之后,這該死的狀況才有所好轉(zhuǎn)。
睡在地板上很不好受,重新躺回床上的陸遠感覺自己的脖子似乎都變直了。
呵,一鍵獲取天鵝頸嘛……
接下來的時光里他和富江相處的很和諧。
除了她天天嘗試勾引自己,飯菜做得很難吃,而且經(jīng)常割破手。那個只提過一次的所謂的“家庭暴力”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去學校找過她外,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嗯……
好在每次流血之后富江都會悄悄用火徹底把鍋燒一遍,所以他暫時沒出現(xiàn)什么變異的征兆。
而富江呢?
富江這段時間也過得很開心,她似乎還從來沒遇到對自己的身體一點兒都不感興趣的“同齡人”呢,話說青春期不是應該更沖動嗎?
可陸遠就連看向她的目光都沒有參雜一絲一毫的欲望。
這讓在過去的記憶中無時無刻都是在被別人用充滿肉欲的眼光盯著的富江感到了久違的放松。
她很享受每天睡醒調(diào)戲陸遠,吃完飯和他一起上學,放學后兩人一起到橋邊散心的日子。
她慢慢變得有些感激陸遠,非常珍視他為自己帶來的片刻寧靜。
為此從來沒做過飯的她,甚至會嘗試去網(wǎng)上學著制做一些簡單的料理,雖然每次的成果都不盡人意,還差點兒造出了不少復制體……
但令她感到欣慰的是,不管多難吃,總是表現(xiàn)的像個面癱一樣的陸遠每次都會強忍著全部吃下,偶爾還會夸贊她幾句。
這讓傲嬌的富江十分受用。
她本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
陸遠作死被車撞進了醫(yī)院。
……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躺在病床上的陸遠記憶開始漸漸復蘇,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強烈的不安。
他不該表現(xiàn)出害怕的,那一定傷了富江的心。
就在陸遠開始對著天花板嘆氣的時候。
富江帶著一個胡子拉碴的醫(yī)生走了進來。
“醫(yī)生,您快看看他啊,他已經(jīng)記不起我了?!?p> “一定是撞到頭了,怎么辦吶?”
富江焦急地看著陸遠,不斷扯著醫(yī)生的袖子示意他快一點上前。
“之前檢查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頭部受創(chuàng)啊……”
那個醫(yī)生撓了撓頭發(fā),直接伸手去扒拉陸遠的眼皮,除了瞳孔還有些渙散外沒有什么別的異常:
“沒準兒是有點腦供血不足了,等著帶回去補補就好了。少去吃醫(yī)院的營養(yǎng)餐,里面沒啥好東西?!?p> “嗯嗯,醫(yī)生真的不用重新檢查一下嗎?”
富江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但凡涉及到了人的記憶,問題一般都會很嚴重。
“沒關系的,富江……”
沒等那個醫(yī)生繼續(xù)說話,床上的陸遠就出了聲:“我記起來了,離家出走的……?;ㄍ瑢W。”
見陸遠真的想起了自己,富江陡然一愣,隨后便立刻撲倒在陸遠身上小聲抽泣起來。
一旁的醫(yī)生看了片刻,突然覺得自己杵在這里有些不合適,念念叨叨地走出了病房,走之前還不忘順手關上了房門。
又一個能免疫富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