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送外賣的
囑咐完,霍屹川又看了看屋內(nèi),總覺得怪異。
忽然,他從鞋柜展示臺上將一個迎客松盆栽搬到了正中間,擋在窗戶和入戶門的地面上。
“這里的風水應(yīng)該是被人動過,你去買個屏風把門擋住。你家的門也不對勁。查查吧?!?p> 田煥東驚訝的看著霍屹川的動作,覺得他的形象變得更加神秘和高深,仙師竟然還精通風水?
實際上是因為霍屹川做過這房間的裝修設(shè)計圖,自然是對擺件和裝飾很熟悉。
1124房間并不是這層樓的邊戶,中間偏北的房間,沒有南北通透的穿堂風。
但是,只要一打開大門,房里的風就會南北對流。
可是,這是設(shè)計里面的大忌,稍微有講究一點的人家都會喜回旋,忌直沖,不會在大門口留出穿堂風的路徑來。
一箭穿心,散財散福。
偏偏,這間房的防盜門,在貓眼處扣了一個向里開的小門。剛才進來的時候,霍屹川還以為是回字形的花紋,從里面看才發(fā)現(xiàn)插銷和擋蟲網(wǎng)。
無論是門上的小窗還是入戶就能一眼望到頭,這些都不是他的設(shè)計,他以前的圖紙不是這么做的。
和精通風水無關(guān),這只是裝修常識。
但是現(xiàn)在戶主出現(xiàn)了邪靈入體現(xiàn)象,就不得不把這些也考慮進去。
改了就比不改強。
田煥東自己也是很相信這一套的,他做的小區(qū)設(shè)計也都有這些相關(guān)的風水說法,只不過他沒來過這邊,剛才心思全都放在邪靈身上,沒注意。
畢竟,他還沒住過這么小的房子,還以為小房子都這樣。
田煥東想到了哪里,霍屹川也不在意,出于設(shè)計師習(xí)慣叮囑一下罷了。
不過田煥東現(xiàn)在恨不得把霍屹川的每句話都記在本子上,深怕忘了,連連應(yīng)聲,也給他的秘書打電話,找人解決這些事。
自己則載著霍屹川向他家駛?cè)ァ?p>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看著車窗外市里熟悉的大樓飛速退去,霍屹川生出一絲恍如隔世的感覺。
總算回來了。
離開了大乾市半個月,就跟重新開始了一段人生似的。
再次回來,這邊成了客居,農(nóng)村老宅卻變成了他的家。
“霍兄弟,您就住在這里嗎?我們興華福邸的小區(qū)已經(jīng)開始交房了,我給你留一套小獨棟吧。咱們自己的房子,不值錢的?!?p> 誰跟你咱們。
你身上糾纏的邪靈之事這都第二件了,還是別咱們咱們的好。
霍屹川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田煥東嘿嘿笑了笑。
車子在單元門口停下,田煥東狗腿的快速繞到車后,將霍屹川的行李箱拿出來。
“霍兄弟你不餓嗎?這附近有家飯店是我出資的,味道不錯,咱們?nèi)コ渣c晚飯吧?!?p> “打??!你現(xiàn)在還有心情吃?”
“那我給你點點兒外賣,讓我們店里的服務(wù)員送上來?!?p> 霍屹川吃了午飯就趕長途又跑去看田煥東妹妹,折騰大半天確實有些餓了,一想到家里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人,也沒有吃的。
“也行。我住302,少點一些,我不太愛吃外面的飯菜。你妹妹那邊有什么消息打我電話?!?p> 霍屹川沒有拒絕,讓田煥東松了口氣。他現(xiàn)在就怕霍屹川跟他撇清關(guān)系。
“好的,霍兄弟,我這就去查查情況。我就這一個妹妹,大恩不言謝,你以后有什么吩咐,我一定肝腦涂地赴湯蹈火,就算要我億萬家財,我也眼都不眨的全給你!”
田煥東說的情真意切,霍屹川只是擺擺手。
他現(xiàn)在哪里還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做事更加趨向隨意和任性。
在解決李爺爺車禍事情上,霍屹川對田煥東印象就不錯。后續(xù)事件每一次都讓他覺得這人可交,至少是可以做自己鄰居的。
隨手幫忙,僅此而已。
拎著箱子上樓,霍屹川看著老樓道印著熟悉的藍藍紅紅的開鎖廣告,倍感舒心。
三樓的燈光接觸不良時不時陷入黑暗,霍屹川就打開手機照明,取出鑰匙開門。
關(guān)上門,打開客廳的燈,明晃晃的燈光下,入眼就是熟悉的沙發(fā)和陳舊的擺設(shè)。
早春陰潮的感覺還在,垃圾桶里還有一個他臨走時候丟的橘子皮,已經(jīng)干癟了。
把皮箱往茶幾旁一放,霍屹川就躺在自己熟悉的單人沙發(fā)上伸了個懶腰。
回到家,舒服。
休息片刻,他就拉開小北屋的房門,將舊皮箱拉了過去。
屋子里原本的擺設(shè)都被他擺放在陽臺和客廳去了,現(xiàn)在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個遺照掛在墻上。
父親臨終前一個月都是住在這個房間里的。
里面還有遺留一些他的遺物和醫(yī)院病歷報告。
打開行李箱,霍屹川將里面的東西一個個取出來,然后貼上雙面膠,粘在墻上。
這些,全都是他的照片。
從小到大,從他們還在時候的三口人相片,到后續(xù)的一個個他背著書包的單獨的背影。這些照片當時貼滿了父親在道觀里的凈室,霍屹川對父親的感情,才會由恨意變得越發(fā)復(fù)雜。
父親這些年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他偶爾會下山,做五個小時的長途大巴,來大乾市看望自己,只不過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些大巴車的票根全都在抽屜里,厚厚一沓。
真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自責?懊喪?還是抑郁牽絆?
不說出來,也不寫下來。沒有日記本,沒有任何記錄,也沒有傾訴人。
父親一直在默默承擔著他以為的責任。
“不過是自我感動,自我折磨。你在做給誰看呢?”
霍屹川一邊貼照片一邊擤了擤鼻涕,然后對著遺照抱怨。
他不需要這些自以為是的背后關(guān)愛。
跑到山上躲清靜,不如在家里老老實實的給他做頓晚飯,說聲晚安,或者來家長會簽個到。
父親就是自私懦弱,就是不敢面對母親失蹤這件事。
他也不想想,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敢面對父母全都失蹤的事嗎?
就在霍屹川在家里悼念父親的時候,田雪家中,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田煥東的夫人馬月蘭忽然繃起后背,她想到了霍屹川臨走時告訴她的話。
“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來到門前,馬月蘭透過貓眼往外看去,門外是一個外賣小哥。
“開門,送外賣的!”
只見他手中拎著的外賣箱上,蹲著一只黑貓。
黑貓的眼睛金黃金黃的,似乎隔著大門,也在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