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三,清晨,本是一個平凡的一天,但卻對有些人來說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往常這個時間,書院中只有稀稀落落三三兩兩的學生,來來往往。
而今天格外不同,不僅僅是科考結束后,開學的日子,更是顧相如和田不歸賭斗的日子。
這不僅關乎著顧相如和田不歸肺個人恩怨,也是學武新生與老生之間的較量。
雖然時間還早,但演武場上早就人滿為患,男生女生,少年中年直接把場地圍了起來,有的是想關注賭斗的勝負,更多則是為了湊個熱鬧,上千人議論紛紛,一時間整個場地亂哄哄的。
“歐陽兄,你說這場賭斗誰會贏?”旁邊一個叫做方志的少年忍不住問。
“自然是田不歸贏,交手雙方差距太大了。就算梁科,陳州,這幾天沒有長進,也不是斷劍,門源能比擬的?!北环Q作歐陽兄的中年男子肯定道,“何況以田不歸肺個性,這兩天恐怕會下血本,讓兩人更進一步。這樣以來,斷劍他們更沒有希望了。”
方志見姓歐陽的書生說的頭頭是道,也點了點頭。
“兄臺此言差矣!”這時旁邊一個武生挑了挑眉,“顧相如可是文科案首,既然接下這等賭斗,肯定是有些把握的?!?p> “哦,請問兄臺尊姓大名?”歐陽兄見有人反駁自己,有些不高興,扭過頭,皺了皺眉頭,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書生,正坐在自己旁邊。
“在下侯書貴!”少年書生起身行了一禮。
歐陽兄也還了一禮,道,“文武自古不同,詩詞文章好,不見得就拳腳好,也許這顧相如是個書呆子吧,看到前面有坑,也跳了下去。”
“顧相如是書呆子?”侯書貴愣了一下,這顧相如先把魏無忌氣的昏了過去,又一拳把魏無忌嚇暈了,就是旁邊的人都一陣心悸,這樣的人會是書呆子?
“顧相如可是一拳就把魏無忌嚇暈了,身手怎么可能差?!焙顣F含笑著,繼續(xù)爭論。
“這只能說明他天賦驚人,但不代表會教徒弟?!睔W陽兄撇了撇嘴。一個練武加起來不到十天的人也可以教別人武學,別逗了。
侯書貴啞口無言,想要反駁,但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強硬道,“反正我認為顧相如會贏!”
歐陽兄看到侯書貴有些賭氣的樣子,搖了搖頭,轉過頭不再說話。
“哈哈哈,我也覺得相如兄會贏!”一個笑聲從幾人身后傳來,接著歐陽兄就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一臉不悅,轉過頭一看,馬上站起來行了一禮。
“見過子凱兄?!?p> 其余幾人也連忙站起行禮。
“子凱兄覺得顧相如會贏?”歐陽兄忍不住問。
“我希望他贏。”呂子凱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幾人一頭霧水,雖然你呂子凱修為最高,但又不是神仙,你希望誰贏誰就贏!
“如果相如兄贏了,說明他有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對我們來說是大好事,而且我不喜歡田不歸這個人?!眳巫觿P一邊悠閑地舞動折扇,一邊道,“最重要的是,我看顧相如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所以我這次壓了一百兩賭顧相如贏?!?p> “一百兩!”幾人大吃一驚,這都夠一個普通百姓幾年的支出了,最關鍵的是書院禁賭,這呂子凱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吧。
“當當當…”一陣古樸厚重的鐘聲響起整個人群緩緩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顧相如帶著王賦四人緩緩走了進來,場中一時安靜下來。
顧相如穩(wěn)穩(wěn)站立在場中央,神情平靜的掃過周圍的人群,心中沒有一絲波瀾,而身后的王賦等人或抱臂而立,一臉含笑,或氣定神閑,風鈴更是如好奇寶寶般,目光不停打量四周,不像是比武的更像是來游玩的。
“劉蠻子,你的兩個徒弟賭斗,你一點也不著急?!边@時遠處的一座樓上,素素夫子看著劉夫子正悠哉悠哉地喝茶,還嚼著花生豆,時不時咋把嘴,真的很惹人嫌。
“急什么,無論誰勝誰敗,不都是我徒弟,有什么好著急的。”劉夫子又吃了一?;ㄉ?,道,“這花生米做的不錯,你要不要來一顆?!?p> “如果相如真的敗了,就要給田不歸下跪,名聲都毀了,你還有心在這里吃喝?!彼厮乜磩⒎蜃拥钠☉袠尤滩蛔×嫉关Q,大聲道,“看來韓老真是對的,當初收拾你的輕了!”
“停停停,相如也是我的寶貝徒弟,你以為我不關心嗎?”劉夫子見素素直接要甩袖而去,慌忙站起來解釋,“那小子機靈著呢,絕對吃不了虧的,你想想他在書院這幾天的所作所為,哪一次是吃了虧的。”
“所以你就去押注三百兩壓他贏!”
“那是,我的徒弟可比我厲害多了?!眲⒎蜃樱荒樀靡?,忽的猛然站起身來一臉見鬼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
“因為我們也都押注了。”這時外邊又走出兩位夫子,一男一女,一個正是玉淑,另一個手里拿著一本書,確是一本棋譜。
“你們,你們…?!眲⒎蜃诱乜粗鴰兹?,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
你們一個個都說我不關心徒弟,卻都去下注,讓顧相如替你們賺錢,你們的臉呢。
“相如哥哥,這場賭斗本來就不公平,萬一你輸了,名聲可大大地受損。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求老師制止這場賭斗?!边@時鄭夜雪身穿一身白色長裙,烏黑的秀發(fā)上束著金帶,臉色晶瑩,肌膚勝雪,絕美的臉上滿是擔憂。
“不用了,傻丫頭,你見我什么時候輸過!”顧相如伸出手寵溺地撫著鄭夜雪的秀發(fā),心里感到一陣溫暖,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此刻更是打算自己替自己抗下來所有嗎?
“放心,憑他區(qū)區(qū)田不歸還不足以知難而退,況且他田不歸心胸狹窄,人品太差,長此以往肯定要壞了劉師的名聲,于情于理,我都要進行這場賭斗?!?p> “鄭姐姐,你不用擔心,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這時站在身后的風鈴走了出來,拉著鄭夜雪的手輕聲安慰道。
“就是,就是。他田不歸不過就是比顧師兄大了十多歲,除了這個,其他的和顧師兄沒得比?!边@是斷劍也開口了。
門源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滿是戰(zhàn)意,這一戰(zhàn),將是他的翻身戰(zhàn),再沒有什么可以阻擋自己。
沒有人知道他們這三天進步了多少,不僅彌補了拳法的破綻,更獲得了改良的拳法,和內力的運行法門,就連對武學的理解也提高了不少,這比丹藥還管用,何況他們也服用了淬血丹,修為雖然沒有進步多少,但氣血強大了一大截。這一戰(zhàn)他們勢在必得。
鄭夜雪還是有些不放心,但終究沒有再說什么,怕擾亂了幾人心境,嫣然一笑,“那我就祝你們旗開得勝了。”
自從得到顧相如和田不歸賭斗的消息,他就不聽地問父親自己和袁老,結果兩人的看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顧相如必敗,因此在今天顧相如一來,就馬上趕過來了。
“算了,如果相如哥哥輸了,我就故意撒潑耍賴,直接攪局,不讓相如哥哥受此侮辱!”打定主意,鄭夜雪整個身心輕松下來,和風鈴閑聊起來。
在演武場周圍的一幾座高樓上,更有不少夫子正盯著場中的情形。
“劉蠻子,你真的絲毫不擔心?”素素夫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再次確認,這顧相如不僅相貌文采出眾,而且人品也不差,至少知道尊師重道,真要有什么折損,那就太可惜了。
玉淑和拿著書的夫子也看向劉夫子,對顧相如的底氣來源,他們也猜不出。
“放心了。他可是要傳我衣缽的人。如果真有問題我早就出面阻止了。至于相如他的底氣,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眲⒎蜃诱f完哈哈大笑,氣的幾人橫目冷對,關鍵時刻賣關子,這劉蠻子真真可惡。
在另一棟樓上,一位六十來歲的老者正站在樓頂,褐色衣襟連著白色胡須一起隨風而動,如同仙人降世。
在眾人的熱切期盼中,另一邊的人群也分出一條道來,卻是田不歸帶著梁科,陳州二人到了,后邊還跟了十幾位小弟跟班,搞得跟黑社會老大一般,讓顧相如都不由得一愣。
“怎么,想早點丟人現(xiàn)眼,居然來的這么早?!碧锊粴w見到顧相如一行人,忍不住一陣陰陽怪氣。
“怎么,師兄今天是想教大家如何放屁嗎,這個大家天生就會,不用師兄操心了?!鳖櫹嗳缬檬治孀”亲?,單手行了一禮。
一縷柔勁直接侵入田不歸的體內,田不歸只覺體內氣息混亂,一個沒忍住,“噗噗”放了兩個響屁,又臭又響,眾人一邊捂著鼻子遠離,一邊忍不住道哈哈大笑。
“師兄,這個大家真的都會,你就收了神通吧。”顧相如行完禮后,就躲得遠遠的,一邊捂著鼻子一邊道。
“你!”田不歸剛想張口大罵,但又怕罵不過,只好一跺腳,整個場地都是一震,“陳州出列?!?p> 這時,一位夫子緩緩走了上來,“等一等,這場賭斗,我做大家裁判如何?”
“沒問題!”田不歸爽快地答應。
“可!”顧相如無所謂道。
一位身穿春衫的高個子直接走上前來,一抱拳,頭顱一揚,抬眼看天,“在下陳州,你們誰來賜教!”
“門源,你去試一試這位大高手的能耐。”顧相如看了看躍躍欲試的門源,不由得好笑。
“好嘞?!遍T源先對顧相如行了一禮,之后走進場中,雙手一抱拳,“陳兄,請多指教?!?p> “沒想到你還敢上來!”陳州兩眼一翻,不屑道。
門源和自己算是同一屆武生,甚至當初還交過幾次手。
只是自己之后勇猛精進,不斷擊敗對手踏步向前,如今在數(shù)百學子中穩(wěn)進前十,而門源卻原地踏步,甚至可以說有所倒退,不斷被后來者超越。
如今都有幾年沒正式交手了,主要是門源已經(jīng)不配為自己的對手。
“得罪了”。門源話音剛落,屈膝,彎腰,一招猛虎撲食,直奔陳州雙肩,來勢洶洶,帶著一股勁風。
陳州見對方一上來就是這么一招,不愿硬碰硬,側身一個斜步輕松地避過第一招,口中還不聽說道,“這三天別的不說,這膽量真的見長啊,居然敢主動向我出手。”
門源毫不理會,顧相如告訴他的三招,記得清清楚楚,練習的純熟無比,撲勢未盡之際,直接改為幼虎翻滾,整個身子在地上翻騰,手腳并用,直攻陳州下三路。
接著就是一招幼虎洗爪。幼虎洗爪和幼虎翻身一正一反,在對敵時,不可能隨著使出,但門源對顧相如的話毫不懷疑,直接使了出去。
只見陳州一個旋轉,躲開這手腳并用的一擊,準備凝神出掌,準備還擊,卻被幼虎洗爪的一爪正好拍中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
感覺就像是陳州自己把身子湊上去的,雙方演練好的一樣。
這一招幼虎洗爪,雖然名字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但威力一點也不弱,是十招之中唯一剛柔并濟的招式。
這一招不僅陳州躺下地上,整個骨頭都像散架了一般動彈不得,整個人也是一臉懵逼,不知自己如何就中招了。
周圍觀眾也是一臉愕然,雖然會猜到這一場可能持續(xù)時間會很短,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短法,結果更是出人意料。就像是陳州故意放水了一般。
就是門源也是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一臉不敢置信,這是自己第一次獲勝,還勝的如此輕松,如同做夢一般,腦海滿是對顧相如的佩服:這就是顧師兄說的,以拳奕人,調動敵人,最后打敗敵人。
“陳州,你他媽的在干什么!”田不歸直接走上前去,直接就給陳州一拳,“你關鍵時候放水,是想害老子嗎???!”
陳州被打的暈頭轉向,看著田不歸猙獰可怖的面孔,通紅的雙眼,不由得結結巴巴道,“老大怎么了?”
“你放水,你還說…”田不歸不由得抓起陳州的脖子,大聲喝道。
“此次勝負也分,無關人員不得干預?!边@時裁判冷冷地聲音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