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蔓延了人間,楚婭姝泛起陣陣睡意。
貢錦南看她強撐著精神,打起哈欠。
她的眼睛好大,即使困倦使它不能全然睜開,水一般清澈的眸子依舊粼粼蕩漾著波光。
“洗把臉,去睡吧?!彼p柔地說道,似是怕將她的眼波激起浪花。
“我去洗個澡,你也早點睡。”哈欠將楚婭姝不大的嘴巴撐的圓圓的。
“這一周都不能洗澡?!必曞\南但凡說到和醫(yī)學沾邊的東西,總會不茍言笑。
“那我得多臭,我洗一下很快出來?!?p> “沒跟你嬉皮笑臉,不許洗澡,直接去睡覺。”
醫(yī)生就是要看管著病人的,這是一種無法改變的天然關(guān)系。
“好,不洗了。貢主任,晚安啦。”
楚婭姝做好打算,等她臥室的門一關(guān),貢錦南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么違禁的事情。
她鎖好房門。
趴在門板上聽了聽屋外沒有他的動靜,放心地拿著浴巾、睡衣走去浴室。
主臥的浴室在屋門旁邊。
楚婭姝打開噴頭,熱水傾瀉而下,水柱砸向疲憊的軀體,仿若置身于空谷間的瀑布之下。
閉上眼睛,聆聽水幕轟然。
錢可可揶揄她的嘴臉浮現(xiàn)出來,她身子不自主地抖了一下,眼簾唰的打開,錢可可在眼前消失。
她自作聰明地把一個塑料袋子剪開,套在脖子的紗布外面,還是無法避免紗布的邊緣被水沾濕,向傷口的部位滲透。
留疤她都不怕,今天這個澡必須洗。
錢可可碰過的地方她都覺得骯臟,自己的皮膚也不例外。
她的鼻子總是嗅到身上散出陣陣咖啡混合著茶水,被體溫蒸的發(fā)酵后的氣味,臭不可聞。
濯洗干凈就忘掉吧。
她對自身的勸慰,何嘗不是一份讓自己在對張嘉朗產(chǎn)生過不該有的感情后,把不應(yīng)該惦念的男人忘記的救贖。
這澡洗得真舒服,她因詭計得逞開心自得時,貢錦南在屋外用力地敲著門,那力度讓門板都跟著晃動,快要把門擊穿。
“干嘛呀,我睡了?!背I姝慌張地關(guān)上噴頭開關(guān),水柱被收回到水管里。
“哦,那睡吧。”貢錦南說完,走開了。
“干嘛來嚇我一跳。”楚婭姝用貢錦南聽不到的音量,不滿地抱怨。
順利躲過這次查房,楚婭姝在浴室忘我地唱起歌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浴室的回音,她的嗓音竟有些動聽。
演唱的人不知道,歌聲悠揚,傳去了臥室門外。
有一名聽眾,不僅欣賞著她的演出,也聽得到為她伴奏的洗澡水潺潺流動的聲音。
楚婭姝擦去綴在身上的水珠,用吹風機吹干頭發(fā)和紗布。
“來不來吃甜品?”貢錦南喊她。
她沒有吃晚飯,中午的飯雖然味道不錯,但清清淡淡的,早就消化了。
“來了,我吃?!?p> 她心中竊喜,背著他洗了澡,還有點心吃,這個夜晚真美好。
餐桌上,奶茶、蛋撻、蛋糕擺成一片。
楚婭姝含著吸管大口吮吸奶茶。
“好喝嗎?”
“嗯嗯,好喝?!?p> 她沖著貢錦南露出憨憨的笑容,那意思是“你人真好”。
領(lǐng)了好人牌的貢錦南臉上,倏然現(xiàn)出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楚婭姝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起一種叫做狐貍的動物。
“你紗布怎么濕了?”
面對貢錦南的詰問,楚婭姝整個身子像個空殼子似的擺在那里,大腦脫離了身體,飛速運轉(zhuǎn),回憶。
剛剛明明已經(jīng)把紗布用吹風機吹干了,他怎么還能說紗布濕了呢?
楚婭姝斷定,他是在使詐。
“沒有呀,沒濕呀?!彼缚诜裾J。
貢錦南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咬了一口蛋撻,酥松的外殼紛落下許多木葉一樣的渣子。
楚婭姝以為就此蒙混過關(guān)。
貢錦南站到她旁邊,摁住她肩頭,一把扯下她頸項上的紗布。
楚婭姝沒有感受到他是一個和她有著夫妻關(guān)系的男人,只是覺得一個醫(yī)生冰冷的身體靠的很近。
他動作很快,沒有把她弄痛。
傷痕暴露在空氣中,一層肌膚已經(jīng)脫落,經(jīng)過熱水的浸泡,現(xiàn)出潰爛的跡象。
“很好玩嗎?”心痛與氣憤的情緒在他胸口淤積,漲破。
貢錦南讓楚婭姝去沙發(fā)上坐下,拿出家里的藥箱,為她從新上藥包扎。
他的藥箱里各種藥品儲藏齊備,是一個微縮版的藥店。
他手法細膩專業(yè),一個大男人比上午在醫(yī)院時候護士的手勁還要輕柔。
被水陰透后,疼的火燒火燎的傷口,在他的輕輕揩拭之下反倒舒緩下來。
“貢主任,你還會換藥呀?”
貢錦南不理她。
“是不是手術(shù)醫(yī)生的手都有魔法?”
他權(quán)當沒有聽見。
“貢主任,你在聽嗎?”
楚婭姝和貢錦南的頭離得那樣近,相互間的鼻息足以輕撫到對方的臉龐。
她想看看這個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手里卻在做著關(guān)愛她動作的男人此時的表情。
貢錦南低垂眼簾,躲避著她的目光。
他們沒有對視,楚婭姝卻覺得他從她的眼眸里走了進來。
一步步,向更深處邁著步子。
夜幕之中,繁星好似細碎的鉆石,閃著微小而耀目的光芒,刺得眼睛直痛。
那個視異性如妖魔的楚婭姝在一瞬間死去。
沒人保證她不會復(fù)活,但她的生命力永遠不會像這個夜晚之前那樣旺盛。
楚婭姝在家休息了兩日,百無聊賴。
貢錦南每天都會給她做好早飯再去上班。
但是自從她偷偷洗澡那事之后,他一直都不跟她說話。
楚婭姝向貢錦南承認錯誤。
“貢主任,我錯了,我以后肯定聽話,你別生氣了,跟我說句話唄。”
楚婭姝說“以后”。
她是個無恥的騙子,并不打算和他有太遠的以后,為了求得原諒,說說罷了。
貢錦南不看她楚楚動人的眼睛,那眼睛看了,她說什么他都會忍不住相信。
中午時候,原本只負責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會來做午餐。
阿姨手藝極佳,能按照貢錦南給楚婭姝制定的飲食要求,把淡然無味的青菜豆腐,做得品相可人,風味悠長。
這樣的阿姨只叫她清潔衛(wèi)生,當真是明珠暗投了。
裘曉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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