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忠基本還是上一輩人的傳統(tǒng)思維，王天孝后來思考王天忠所做所為，如果以為家族利益為出發(fā)點，都會變得非常合理。
也就沒那么多想不通的地方了。
“還是去我那里坐坐吧，我有事和你說?！眱扇苏驹陂T口，來來往往很多人，因為是王天忠是副局長，所以大家都會客氣跟他找招呼。
也因此，每個人都好奇地會看看王天孝。
非常不方便說話。
王天孝看看天，心里嘆息聲，終是不好悖了哥哥的面子。
哥哥去世時只有五十九歲，上輩子當(dāng)哥哥去世后，王天孝一度也非常難過，想起兩人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想起哥哥也曾對自己有很多關(guān)心和照顧也都是真心，不能因為他最后沒有公平，就全部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
男子漢大丈夫恩怨要分得開，理得清楚。
可能站在哥哥的立場上，所有弟弟都是弟弟，他還以為他是完全公平的呢。
王天孝將摩托車停在局門口的會客停車位上，跟著王天忠踏階而上。
“哥，我朋友還等著我呢，不能太久?！?p> “我知道了?！蓖跆熘业卣f。
既然都這樣了，王天孝也不好說什么，更在大哥身后進了公安局。
公安局很樸素，看起來和很多其他事業(yè)單位沒什么區(qū)別，公安們忙忙碌碌，都在解決各自的工作。
王天忠在局里聲望不錯，帶著王天孝去二樓辦公室的路上，大家都紛紛問好。
他呢，則是微微點頭，既不刻板，也不刻意表現(xiàn)半分熱情，很好的保持著一個領(lǐng)導(dǎo)該有的風(fēng)范和氣質(zhì)。
兩人來到王天忠位于二樓西側(cè)的辦公室，緊挨著局長辦公室，可見他此時的位置已是很不錯。
門虛掩著，王天忠推開門，里面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這個年代人們擦洗桌椅沒有太多的清洗用品，很多時候便直接用洗衣粉代替一切，王天孝注意到地面還有水漬，想必清潔人員才做過衛(wèi)生。
王天忠的辦公室相當(dāng)簡單。
東面靠窗的位置是一張看起來六七成新的漆木辦公桌，呈橙紅色。桌前擺著兩張同色椅子，桌上放著一個筆筒，一盒墨水，一副眼睛盒，還有一疊文件，幾本看起來有些陳舊的書。
以及一副全家福的相框。
正是王家所有的兄弟姐妹和父母，一共十一個人。
其中最小的妹妹王小竹還抱在母親張美鳳懷里，看樣子最多也就幾個月，老五和老六也都是小孩子，還在地上沾著呢。
書桌側(cè)面是個衣架，上面掛著件黃綠色的軍大衣，看起來有些現(xiàn)代，估計是他當(dāng)兵的時候所發(fā)，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還穿著。
辦公室靠西邊有個火爐子，有些許煙從爐口慢慢飄出來，散落在房間里。
王天孝這才注意到房間里除了洗衣粉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煤煙味，這種味道非常熟悉，是這里人們冬天常見的取暖手段。
只不過，就是這種簡單的方式也需要煤。
而很多窮人，不僅買不起爐子，也買不起煤。
爐子燒的煤有兩種，一種是買回來大炭直接燒，那當(dāng)然是最上等的享受。因為炭可以更加充分地燃燒，所以煙非常少。
但是大炭特別貴。
買過煤炭的人都知道，炭塊越大就越貴。
大的炭塊是細煤價格的幾倍都有可能。
如果買不起炭，那就只能買細煤。
這是經(jīng)濟實力相對較弱的人們的選擇。
但即使是細煤，也同樣有兩種使用方式，相對條件好點的人們呢，就直接用細煤做成蜂窩煤，這樣燒起來火焰大，煤煙也相對小很多。
退一步，條件差一些的人們，就會將細煤加入一定比例的土做成煤塊，然后慢慢燒。
這種方法用煤較少，使用起來很慢，但會產(chǎn)生大量的煙，若是爐筒氣密性沒保持好，那真的是能把人熏死。
可能搭個爐子，前面熏得人待不住，好不容易能呆住了，爐子卻要滅了。
好在，王天孝小時候一直沒有這方面的困惑。
他根本買不起煤，冬天取暖主要靠燒熱炕，用樹葉來頂替。
“坐吧，天孝?！蓖跆熘覍⑼饷娴囊路撓聛頀煸谝录苌?，轉(zhuǎn)身從辦公桌后面的柜子里摸出一盒茶葉，給王天孝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的洋瓷缸子里也倒了一些熱水，然后也在位置上坐下來。
“這茶很不錯，是一位戰(zhàn)友給我寄的?！?p> 王天孝端起水杯微微抿了口，有點點燙，他沒有品出什么味道，但還是點點頭，表示對茶質(zhì)量的認可。
他注意道大哥沒有喝茶。
心里也是情感很復(fù)雜。
王天孝的身體不是很好，四十多歲的時候做過一次心臟搭橋，即使有公費報銷，但也因此還是落下病根，他最后也是因為心肌梗塞去世。
現(xiàn)在看起來，從這個時候開始，大哥的身體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問題。
他之前可是一直很喜歡喝茶葉的。
“你的摩托車真是借的？”
王天孝楞了下，笑笑，“真是借的，就是騎著玩一玩?！?p> “那就好，”王天忠點點頭，“我聽說你從子午嶺那邊調(diào)回來了，這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
“家里脫不開身嘛，”王天孝笑呵呵地說，“孩子他媽帶一個孩子都吃力，這老二眼看著就要出來了，沒人怎么行。”
“這倒也是，”王天忠若有所思，“那回來后你的待遇還能保證嘛，你那個工作可是我拜托戰(zhàn)友好不容易幫你安排的，現(xiàn)在想安排個人進去很難了，你可不要做錯事，白白浪費了這樣的好工作?！?p> “我知道的，回到這邊也還好，待遇不變，還能照顧到家里?！?p> “反正你自己安排好?！?p> 王天忠喝了口水，揉揉眉心，似乎思忖了下，這才說道：“本來最近也要回趟老家，有些事情要安排下，現(xiàn)在剛好在這里碰到你，那就順便問問你的意思。
天孝，爹去世幾年了，娘也年齡大了，我工作忙，也不能照顧到家里，所以我想讓你以后主持家里各種事情的安排和協(xié)調(diào)，你看怎么樣？”
“我不同意?！?p> 王天孝想都沒想，直接下意識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