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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生存指南

第018章:堵門

洪武生存指南 裴玄黃 2531 2022-11-04 21:34:34

  等趙續(xù)和左七出門,朱塬對青丘和洛水道:“來,教你們幾種符號,以后幫我校書。”

  兩女聽話地一左一右來到朱塬身邊。

  朱塬要說的是標(biāo)點符號。

  這些日子,朱塬讀書最煩惱的一件事就是沒有標(biāo)點。

  其實標(biāo)點和簡體一樣,也是自古有之。朱元璋親自為徐達撰寫的神道碑上就有標(biāo)點。不過,大概為了節(jié)約紙張等緣故,古時書籍大部分還是沒有標(biāo)點。

  當(dāng)下讀書從繁體轉(zhuǎn)簡體已經(jīng)夠費腦子,既然有條件,朱塬可不想再在斷句上浪費時間。

  這也是朱塬買下青丘和洛水的原因。

  高端文秘。

  定位很清晰。

  不只是可以校書斷句,兩女畫藝也都精湛,朱塬接下來同樣用得著。

  說話間,感覺另一邊的留白貓兒一樣無聲地默默湊過來,朱塬笑了下,說道:“你們也一起聽吧?!?p>  留白昨天就好似無意地在他耳邊念叨過,她和寫意也都能書會畫。

  這個朱塬相信。

  畢竟兩女的名字都和書畫有關(guān)。

  就是不會做飯。

  朱塬開口,本想拉著留白一起離開的寫意才跟著湊過來。

  然而,這邊只是剛剛開講,大概還沒出西院門的趙續(xù)就重新返回,身邊還跟了一個氣喘吁吁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滿臉通紅,大喘了幾口氣,才終于能夠說話,抬手指向院門方向,惶急道:“主家,有差人,差人……堵了院門,說,說要主家出去回話?!?p>  朱塬聽到前半句,內(nèi)心一驚。等小丫頭說完,才又反應(yīng)過來。

  如果是老朱那邊出了狀況,哪里會讓他出去說話,恐怕直接就殺到了近前。

  朱塬看向趙續(xù)。

  趙續(xù)道:“小的還不知何事,左七已迎出去了。”

  朱塬想了下,說道:“既然你恰好要去王府,不管外面人找我什么事,帶著一起過去吧。我一個閉門讀書的病秧子,見不了客,也管不了什么。這些天門都沒出,也不可能惹什么事?!?p>  趙續(xù)躬身答應(yīng)。

  出了門,他才陡然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脊背發(fā)涼。

  趙續(xù)確實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被挑選進入拱衛(wèi)司做密諜。因此,之前朱塬點破他左撇的事情,就讓他意識到,小官人或許已經(jīng)看出了什么。

  趙續(xù)左手指間當(dāng)初苦練箭法時磨出的老繭,位置特別,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不過,若只是如此,想要分辯,也能找出搪塞理由。

  或許還是露了其他破綻。

  再說當(dāng)下,小官人讓他直接帶外面那些差人去王府,言語間看似示弱,但以主上對小官人的看重,還有小官人本身自帶的忌諱,那些人能有好果子才是怪事。

  夠狠??!

  這讓趙續(xù)不得不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

  小官人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正五品的翰林直學(xué)士,再想想過往這些日子主上的態(tài)度,將來說不得就要封侯拜相。若真如此,哪怕他是主上安排過來的諜子,又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難不成,主上還會為了一個小卒為難大臣?

  思緒深入。

  剛剛小官人只是暗示,卻不點破,態(tài)度也很明顯。

  小官人并不介意這件事。

  不過,既然又給了暗示,顯然也是要他……還有左七,兩人的一個表態(tài)。

  當(dāng)下他們有三個選擇。

  比較直接的一個,主動向主上坦誠他們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

  這么做,大概率會被調(diào)離。

  不僅如此,更嚴(yán)重的一個結(jié)果,還會讓主上和小官人之間生出隔閡。

  對于他們兩個來說,搞砸了這么重要的事情,以后再想有什么好前程,也是不可能了,甚至還可能被主上遷怒,遭到處罰。

  其次,繼續(xù)對主上毫無保留。

  比如小官人昨日剛剛添了那兩個美姬的事情。

  兩人昨晚還私下討論,由此聯(lián)想,覺得小官人搬進來第二天就突然又病了,很可能就是前一晚與寫意和留白那兩個標(biāo)志丫頭太過放縱導(dǎo)致。

  然而,這話要說了,小官人少不得要因這年少耽色被主上訓(xùn)斥一頓。而他們兩個,今后肯定會被提防。

  至于將來,下場更是難說。

  最后一個辦法,就是折中。

  比如添置丫鬟仆婢這種內(nèi)宅之事,其實也可算無關(guān)緊要。他們不說,哪怕將來主上又另外知曉了,也不能說他們故意瞞報。畢竟主上讓他們探聽的是要緊事,不是什么雞零狗碎都要記載。

  思考了一路,鄰近大宅門口,趙續(xù)已經(jīng)做出了決斷,還打算稍后進城途中與左七商量好,達成一致。兩人是一同經(jīng)歷過生死的兄弟,彼此又知根知底,他相信左七的想法只會和自己一致。

  這么想著,趙續(xù)已經(jīng)從小門來到大宅外。

  放眼鬧哄哄一片。

  不只是門前堵了五六個皂衣差役,周圍湖面上還散布著一些載有差役的船只,其中幾艘正在追逐湖民小船。趙續(xù)剛走出大宅一側(cè)的小門,就見一艘官船上幾個差役用長桿捅翻了一艘小漁船,然后將落湯雞似的兩個湖民撈到船上,利索捆起。

  正打量著,左七和戴三春陪著一位青袍官員走了過來。

  相互見禮之后,自我介紹名叫崔計的這位戶部主事就不再理會趙續(xù),轉(zhuǎn)向穿著體面的戴三春:“戴先生,本官奉命稽查逃役隱戶,有人說這府上藏匿了湖上逃民,煩請交出,另外還要請主人家出來,和下官說個明白?!?p>  戴三春一臉為難地剛要拱手分辯,趙續(xù)已經(jīng)接話道:“這位大人,我家小官人身體有恙,見不了客。恰巧小的要去王府辦事,小官人剛剛說了,讓你和小的一起去王府,有什么事情,讓王爺決斷?!?p>  趙續(xù)說完,戴三春便微笑著不再開口。

  崔計轉(zhuǎn)向趙續(xù),有些不信,還有些‘你們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錯愕,他顯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莽撞人,愣了好一會兒,意識到趙續(xù)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作假,才終于訥訥道:“這……這……只是些許小事,如何……如何能勞煩王爺大駕?”

  對方有了退意,趙續(xù)也不愿多事,拱手道:“若是崔大人要一起,咱們這就啟程。若不然,就請回吧。還有,小的寄養(yǎng)了兩匹走騾在西邊湖民家里,不知是否被崔大人繳了。若是,還請歸還,在下總不能走路去王府,會誤了事情?!?p>  崔計顯然不清楚這些細節(jié),只是下意識跟著拱手道:“定是沒有的,沒有的?!?p>  說著看向身后幾位下屬。

  幾人也聽到了剛剛的對話,現(xiàn)在都只想著脫身。王府啊,那是他們能踏足的地方么?其中幾個內(nèi)心已是后悔,早知道有這一遭,今天就不會來湊這熱鬧。

  王爺?

  那馬上就是皇帝陛下了。

  誰敢招惹!

  當(dāng)下見上官看來,他們都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那里還敢為難?

  這么又說幾句,崔計親自送了趙續(xù)和左七登上自家舫船,見船上沒有船夫,還打發(fā)兩個皂隸幫忙劃槳。

  來到大宅所在這座島的西側(cè),這邊也是熱鬧,不少湖民都如螞蚱一樣被捆成一串,凄凄慘慘地由一些皂隸看守著蹲在地上,趙續(xù)也一眼就看到自家最近采購后寄養(yǎng)在為大宅劃船藺家的兩匹大青騾子。

  開始想買馬來著。

  太貴。

  當(dāng)下稍微好些的馬匹都被征做了軍用,少量存留民間,也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消受得起。

  這邊跟來的皂隸吩咐幾句,不止兩只騾子被歸還,同樣被捆在人群里的藺氏一家也被釋放。

  趙續(xù)不清楚今天具體怎么回事,不敢畫蛇添足,只是讓藺氏一家六口先躲到自家舫船上,然后和左七一起騎上走騾直奔金陵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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