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午夜,小雨,13℃。
衡州翡翠園,老郭留下的洋房里。
海青經(jīng)歷了過大的打擊,身心俱疲,在臥房里呼呼大睡。
屋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客廳里,亮著暖黃的燈光。
本來趴在沙發(fā)上的陳醫(yī)生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是小梅?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啊,我的記憶里,就是我哮喘犯了,昏了過去。等再有意識,就已經(jīng)在現(xiàn)在這副身體里了。”
“我不信,小梅成為植物人后一直躺在家里,哪有機會去什么極樂島?!?p> “哥,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許愿,說將來要嫁給你。
你當(dāng)時跳了起來,頭撞在橫梁上,起了個大包,當(dāng)時屋里只有咱們兩個人?!?p> “額——”
“后來你抱住我,說什么要提前什么的,被我打了兩拳,往后閃,把博古架上的花瓶打碎了。”
“額——”
“再后來,我有回跟你去草河邊……那次我沒有打你,你被拉多撲倒了,往后栽到了河里——唔——”
“不許再說了!為什么你記住的都是我的糗事?。扛缬⒚魃裎涞臅r候——”
“哥你有英明神武的時候么?
嗯,你考上了湘雅,高興得要命,非拉著我去喝酒——”
“那件事也不許說!我信你是小梅了還不行么?所以,你是被老郭帶回來的?”
“是啊。
我可能是第一批成功制作出來的生化機器人試驗品,大概是不到半年前的事情。
當(dāng)時那個一百多歲的老鬼子對著我手舞足蹈,喝了不少清酒。
還拿著一把古舊的長槍揮舞,打碎了不少屋子里的東西,仰天長笑。
說什么,‘天鬧黑卡板載,什么有希望了’之類的話,像發(fā)了瘋一樣。
可是我不能說也不能動,只是被憋在這個人形牢籠里,將近半年。
后來老郭獲得了老鬼子的信任,開始接觸極樂島的核心技術(shù),然后發(fā)現(xiàn)了我。
老郭逃離極樂島好像策劃了很久,此前一直假裝是老鬼子的親信。
臨走的時候,老郭用他的技術(shù)和權(quán)限,解開了我外腦的牢籠限制,讓我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我才第一次見到了他。
老郭要帶我逃回大夏,我當(dāng)然信任你的五渣兄弟啊,就跟著他跑了回來。”
“那你為什么不跟我說實話???還有你不是更應(yīng)該回你家,幫張姨么?”
“老郭說,極樂島的勢力,遠超一般人的想象。
如果兄弟幾個參合進來,只能陪著老郭被追殺,所以一定不要告訴你們真相,危險由他自己來承擔(dān)。
至于投奔你,則是我自己做決定的。
當(dāng)初從這座房子走出去的時候,老郭是讓我自己決定去哪兒的。
我當(dāng)時思考了很久,沒有選擇直接回家。
我雖然身懷絕技,思想?yún)s還是個小女孩,沒有自己打拼成事的頭腦。
回家的話,媽媽能不能相信我說的話都是問題。
即使相信了,臨出島的時候,我做過檢測,這副克隆大腦只能使用兩年了,只能讓媽媽再傷心一回,還不如不告訴她。
我除了代替媽媽照顧小梅的身體,做不了什么大事,媽媽好像也沒有很好使用我一身本事的能力。
我要是能幫助哥你進步的話,我相信你一定會幫助小梅和媽媽的。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
老郭聽到我的選擇后,給了我個建議,讓我聲稱是從未來回來的,教了我一套瞎話。
老郭很了解你,知道怎么編瞎話會博得你的信任。我知道小梅成為植物人,你怎么對小梅的后,就更死心塌地幫你了。
我制造出來的初始相貌,其實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扶桑女人。
我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暫時逃脫了極樂島公司的追蹤。
這個樣子是我根據(jù)哥你的愛好變的哦,沒有誰比我,更知道哥你這個色鬼的愛好了?!?p> 陳醫(yī)生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久久不語。
原來自己的幸運,根本不是來自什么天眷。而是來自兄弟的無私幫忙,和小梅對自己的無條件信任。
“那我以后管你叫小梅還是小蠻?”
“當(dāng)然還叫小蠻啦,我只是個小梅的機器人復(fù)制品而已,真正的小梅還躺在那里啊。
哥,我只有兩年的壽命,你要好好疼我哦?!?p> “不對!極樂島既然能把你的思維注入到克隆大腦里一回,就能再來一次?!?p> “可是咱們怎么能去求那個混蛋老鬼子?”
“哼哼,鬼子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而且極樂島派人殺了老郭,這事能完么?
那個老鬼子一百多歲了?我祈禱他長壽,等著我,千萬不要提前自己死了,那就便宜了他。”
“哥,可是極樂島很強大?!?p> “他們再強大,也不過是一家躲在陰影里的公司而已。
這種作惡多端的家伙,一旦暴露在陽光之下,一定會人人喊打?!?p> “哥,你不要上頭啊,老郭就是擔(dān)心你這個樣子,才不讓我告訴你實情的?!?p> “可是老郭夠不夠謹慎?還不是終于被刺殺了?
我要讓老鬼子知道,得罪了我們衡州五渣,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對了,小蠻,極樂島在哪兒?在扶桑么?”
“不知道,不過應(yīng)該不在扶桑?!?p> “你不是跟老郭從那兒逃出來的么?怎么會不知道?”
“老郭肯定知道,可是沒有跟我說過。
我在島上的時候,島上好像是春天。島上只有一個新建的城堡是極樂島公司的地盤,其他地方好像有土著。
我是跟著老郭,突破了城堡的警戒線,逃到了土著的港口,老郭說要搭乘土著港口路過的船只跑回來。
還沒到港口,我就鉆進了箱子,被偽裝成了老郭的‘硅膠玩偶’行李貨物。
此后我一直在箱子里,晃蕩了將近五天,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在這座洋房了?!?p> “春天?極樂島公司在南半球?這個范圍就大了啊,不過我相信總會找到的?!?p> 心里有了目標(biāo),陳醫(yī)生很快振作了起來。
這就是陳醫(yī)生和老郭不同的地方。
老郭總喜歡謀定而后動,做事瞻前顧后,考慮的因素特別多。
陳醫(yī)生一上頭,拍案而起,立刻行動,先莽一波再說。
活動了活動身子,陳醫(yī)生來到臥室,把海青拎了起來,“走了,回去睡覺了?!?p> 海青有氣無力地睜開眼,“老陳,老郭都死了,你看上去怎么精神煥發(fā)的?”
“那個桐少是假扮的,是極樂島派來的刺客。
能讓老郭白死么?我肯定饒不了什么極樂島,干不過也要干,跟他們拼了。你要是膽小怕死,可以不參加?!?p> “啊呸!陳子秀,瞧不起誰呢?不是桐少干的?你確定?”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明天再跟你細說,現(xiàn)在先回家睡覺。”
“好!走!”
不是桐少干的這一句話,就讓海青振作了起來。
陳醫(yī)生推著小電動,海青和小蠻一左一右,跟在身旁,走在凌晨的衡州街上。
雨停了,天空還有云,濕潤的風(fēng)吹過,帶來泥土的味道。
陳醫(yī)生仰望黑沉沉的夜空,立下了挑翻極樂島邪惡組織的誓愿。也不管身邊只有兩個人追隨,是不是螳臂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