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翡翠城。
陳醫(yī)生和海青從出租車上下來,望著這個沒來過的新小區(qū),正琢磨怎么能進去,要不要郭司令出來接。
身邊的海青上前跟站崗的門衛(wèi)打了個招呼,拉著陳醫(yī)生就進去了。
“我靠,兄弟,你這么有牌面?我怎么不知道?”
海青兩手插在褲兜里,走路一步三晃,“這你就不懂了,主要原因是本少英俊有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所向無敵。
還有個極小的次要原因,翡翠園前些日子賣樓的時候,廣告的航拍視頻是我弄的,早就跟保安混熟了。”
海青身穿灰色運動服,頭很大,戴了個棒球帽。
個頭比陳醫(yī)生稍矮點,瘦得多,陳醫(yī)生幾乎能裝下兩個他。
別看白天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現(xiàn)在天一黑,海青立刻精神了,大眼睛總是機靈地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說子秀,你家沒丟東西吧?”
“怎么了?”
“我白天聽到樓上有人走來走去的,好像鬧鬼?!?p> “我有親戚來幫我做飯啊。我說你整天無所事事,不找份固定工作么?”
“我倒是想??墒俏椰F(xiàn)在一周平均接兩個航拍的活兒,哪個老板能讓我一周工作三天啊。
反正我錢夠花,你還是操心自己吧。
嗯,到了。”
確定了下門牌號,海青抬頭震驚了,“我靠,郭司令可真有錢。
這套洋房得一百多萬,門口這林肯航海家到手價少說五十萬,他剛回來兩天就辦齊了,真是人跟人比得死,一會得多敲他一筆。”
陳醫(yī)生表示輕飄飄啦。郭司令是硅谷精英,肯定有錢。
不過陳醫(yī)生前天剛剛見識過大佬宋老板在天鵝堡的四層獨棟別墅,下面的大型車庫里十幾輛車,別墅里又是司機,又是園丁、廚師、保鏢的。
據(jù)說這還是宋老板興之所至,在衡山隱居一段時間臨時買的。
人家在金陵老家那邊是有私人莊園的,那才是歸隱江湖的大佬真正的派頭。郭司令還年輕,追上人家的成就應該還遠。
“叮咚!”
房門打開,一個黑影蹭地躥了出來,個頭不高,細皮嫩肉,戴著眼鏡,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子。
這就是這次請客的郭司令。別看賣相斯文,可一點也沒有書生氣,一把摟住海青的肩膀,“你們總算來了,海青你還是這么瘦?!?p> 回頭一拳懟在陳醫(yī)生胸脯上,“子秀你可胖了不少啊,快進來?!?p> 海青背著手溜達了進去,“郭鬼子,我還以為你在黑暗大陸發(fā)了洋財,不認識這幫老兄弟了呢,最近兩年怎么都不跟咱們聯(lián)系了啊?!?p> 郭司令正親熱地在后面拉著陳醫(yī)生寒暄,對海青管他叫郭鬼子絲毫不以為忤。
“我雖然掙了點錢,跟二斤哥這個土豪李半城比,還是差得遠,哪里會看不起老兄弟了。
唉,一言難盡,這兩年我被困在了一個島上,這不剛跑出來?咱們一邊喝一邊聊?!?p> 客廳里面,陳醫(yī)生和海青的房東李二斤已經到了,本來坐在沙發(fā)上喝茶,看三人進來站了起來,皺皺眉,“海青,怎么來這么晚?
是不是你又出去鬼混了一整晚,白天睡過頭了沒起來床?”
二斤有一百九十多斤,比陳醫(yī)生塊頭還大,不過人家身高一米八七,看上去體型比陳醫(yī)生橫向發(fā)展要勻稱多了。
塊頭大說話就有分量,再加上房東的身份,土豪光環(huán)加成,看上去頗有點大哥派頭。
海青卻是一點也不跟二斤見外,嬉皮笑臉地上前拉住二斤的胳膊,“二斤哥你冤枉我了,這次真怪陳子秀,磨磨蹭蹭不出來。
再說我那是鬼混么?我那是為了振興衡州的娛樂業(yè),扶助貧困的小妹妹,為增加衡州GDP做貢獻。”
陳醫(yī)生點點頭,“嗯,這次是怪我。我的一個病人臨時有事到我家,我?guī)土怂c小忙?!?p> “子秀這個單純的老實人說這話我信,海青你的話我是半個字都不信?!?p> “二斤哥你就這么偏幫?我每月的房租可是按時交的,不像這小子經常欠債?!?p> 有海青在場的地方,陳醫(yī)生完全沒有表現(xiàn)的機會,海青噔噔蹬蹬跑到樓上去轉了一圈,又跑下來。
“我說郭鬼子,你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洋房,是不是錢多了燒的?錢沒處放我可以替你保管?!?p> “錢到了你手里,最后還得全花到會所里去。我就說海青你不能左手來右手去,應該攢點錢?!?p> “陳子秀你一個窮得叮當響,欠二斤哥三個月房租的窮鬼有什么資格說我?”
“哥現(xiàn)在可有錢了,你問二斤哥,我是不是已經把房租交了?”
二斤是個老好人,看兩人斗嘴,過來當和事佬,“好啦好啦,你們本來就來晚了,趕緊吃飯,菜都涼了?!?p> 郭司令伸手示意,當先而行,領著眾人到地下一層的餐廳。
一下到地下室,海青就大呼小叫,“地下室面積也這么大?我靠還有地下二層。”
轉眼人不見了,轉瞬又從地下二層跑了上來,“原來地下二層是儲藏室。
郭鬼子,也就是你,這么大的房子我自己可不敢一個人住,半夜要有點動靜,非得嚇個好歹的。
今天白天我聽到陳子秀的房間有人走動就心慌,下午出門吃早飯,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鬼提著籃子從樓上飄下來,差點嚇得我心臟病犯了。
你們不知道,我這個人閱盡群芳,對女人最有發(fā)言權,那個美女就不像真人?!?p> 跟海青樓上樓下住著,陳醫(yī)生覺得他遲早會發(fā)現(xiàn)小蠻的存在,干脆跟他明說,“海青啊,那個女孩叫小蠻,是給我做飯的親戚,你就沒注意那白大褂是我以前的工作服?
你啊,我早就讓你悠著點,會所要少去,下午吃早飯是正常人干的事兒么?
作為醫(yī)生,我負責任地告訴你,膽子小是腎虛的表現(xiàn),我可不想哪天你成為我腎內科的病人?!?p> “切,你連證都沒有,還自稱醫(yī)生?你一個學神經外科的跑腎內科去打雜很光榮么?
哇,那個美女跟你一起?。繘]想到你是這樣的陳子秀,我看錯你了。
趕緊介紹給我認識,咱們當初可說好了有難同當,有美女共享的?!?p> “啊呸!誰說過跟你共享美女了,我一腳給你踹地下二層去,以后我天天在你樓上跳迪斯科。”
海青絲毫不懼陳醫(yī)生的威脅,“我的拖布已經準備好了,你要是敢在樓上跳舞,我天天捅你的地板,以后我的江湖匪號就是‘海總捅’了?!?p> 二斤看著哥倆習慣性地互相埋汰,搖頭苦笑,心頭卻是暖暖,回頭和郭司令相視一笑。
這么多年過去,兄弟們之間還都沒有隔閡,這就很不容易。
郭司令聽到陳醫(yī)生提到小蠻,眼睛里光芒一閃??粗愥t(yī)生寬厚的背影,露出溫和的、詭秘的笑容。